自人类诞生之初,音乐便比文字更先成为传情表意的载体,当声音在空气里发震,独属于某个地方的印记也就此被雕刻下。吴侬软语是江南,山歌飞扬是乡间,乌苏里船歌在东北,秦腔响彻黄河边……当熟悉的旋律响起,千里之外的想象,便化作萦绕耳畔的曲调。这里是网易音乐频道「一城一声」栏目,我们将从今天开始,每期追寻一座城市的声音印记,希望与你一起,循着音乐的痕迹,探索分属于不同城市的独家记忆。

《披荆斩棘的哥哥》里,马頔再唱起这首《南山南》,倒是让人品出更多韵味。

这句看似抒情表意的经典歌词,其实也蕴含着地理科普的大学问。
中国南北纬度相差近50度,横跨热带温带寒温带,当北方人的朋友圈已经是「无边落木萧萧下」,南方人说不定还在靠冰棍空调太阳伞度日。
山川浩瀚的土地上,色彩斑斓的音乐形式成为继乡音、风俗、作物之外,另一种“当地特产”。
一听到某段旋律,你就知道:噢,这是我的家。
啥也不用说了,歌词已经剧透了。
在塞外北域、长白山上、黑土地大森林钢铁厂之间,生活着一群驰名天下的「东北银」。
「俺们那嘎盛产高丽参,俺们那嘎猪肉炖粉条……翠花,上酸菜!」
或许不是每个东北人都爱吃酸菜,但每个东北人都有把舍友口音带跑的特异功能。
当然,这里不只有风趣幽默的二人转、赵本山、李雪琴,它还有被人忽视的另一面。
东北三省接壤俄罗斯、朝鲜、蒙古,历史上,它长期处于地缘政治的争夺地带。清廷曾割让近15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予俄国,其中便包括东北的不冻港——海参崴。
今天,哈尔滨遍地的秋道林红肠、俄式风情街,固然别有一派风光,但当我们停驻在中俄界河乌苏里江边,望着对岸,听着远方传来的民间小调《乌苏里船歌》时,未尝不是另一番滋味。
东北三省山环水绕,被称为“白山黑水”之地。这片土地上,孕育了极富感染力的东北语调,也传出了一首首具有特殊意义的东北特色民歌。
从古至今,人们用歌声刷新东北印象,只有那长白山与乌苏里江,亘古如新。
1997年,刘欢的一曲《好汉歌》,把梁山水泊的英雄故事唱活了。
梁山,今在山东省西南部,济宁市境内。浩浩汤汤的黄河,自北部穿过,直奔渤海,“黄河入海流”,这一景象也成为了《好汉歌》中开篇歌词的来源。
而山东作为孔孟的故乡,其好客、朴实的基因,正如“有朋自远方来”一样,深深烙在了这片土地上。
在几百年后的今天,当你走进任何一个山东人家的酒席,亦能在推杯换盏、一饮而尽间,嗅到好汉兄弟们「生死之交一碗酒」的这份豪爽。
溯黄河而上,在同样属于北方农耕文化的山西与陕西,豪迈的歌声,正穿透黄沙而来。
这里地处黄土高原,属内陆气候,每到冬天,季风自西伯利亚,途径蒙古高原而下。大风长驱直入,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早已习惯与风共舞,他们在《黄土高坡》中唱到——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这样的气壮山河,不是一首歌的个例。当地的祖先们,听惯了黄河边拉船的号子声,住惯了黄土里凿出的窑洞,秦腔响彻这片大地,秧歌和腰鼓敲遍了山川河谷。
一道秦岭把江南水乡隔在远方,当地人在酷夏严冬、雨季旱季中,领受着大自然的激情,河流水位时而暴涨泛滥,土地表皮有时干旱开裂。于是,这里没有小家碧玉的哼唱,只有嘹亮的号子、宏壮的信天游,还有佟湘玉那句大大咧咧的——
「额滴神啊」。
现代文学经典里的老上海,属于张爱玲,也属于琼瑶。
杏花春雨江南,不只是唐诗宋词里的意境,也是经典配乐《烟雨濛濛》的画面,更是如今乌镇水乡的主打招牌。
从「小桥流水人家」的年代起,江南,一向是富庶的鱼米之乡。长江中下游平原,便是在此徐徐展开,铺陈成河道密集的晶晶水网,养活了一年两茬的稻田,养肥了南京的鸭子,酒足饭饱之余,也催生出了无数柔情似水的曲子。
300多年前,昆曲《牡丹亭》中,戏子吴侬软语,唱着「梦回莺啭, 乱煞年光遍, 人立小庭深院」。
歌声无法留存,诗词穿越千古。来到江南的诗人们,在扬州赏烟花三月之景,在杭州「欲把西湖比西子」,待得久了,只见「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这份饱满的柔情蜜意,延续到民国,成为一种婉转的哀思。
在老上海的旧租界中,人们身着旗袍,窗外是梅雨季的雾气空濛,眼前是夜上海的灯光迷离,周璇的嗓音似小溪流进人们的耳朵。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
改革开放后,江南的商人们如同千年前一般热闹来往,南京大排档开遍全国,也把苏州评弹带到了我们的餐桌前。
直到今天,旗袍黯淡,乌篷船变作汽笛声,吴侬软语被天南海北的各式普通话所裹挟,但在地铁口、马路边,夏夜里,老奶奶卖着小束小束的栀子与茉莉,江苏民歌悄悄涌上心头——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它。」
你便知道,这还是江南。
没有一个广东人不听陈奕迅。
陈奕迅、张国荣、梅艳芳、林忆莲、杨千嬅……这些人们耳熟能详的名字,组成了我们心中的粤语金曲。
很难把粤语歌归于某一题材类型,它既有「盼望你没有为我再暗中淌泪」的深情,也有「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别流泪心酸」的要强,更有「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的洒脱。
但一首首听过去,你会发现,这些歌共享着一份不变的底色,那就是历经大风大浪后的透彻。
粤港澳,从来就是风云诡谲的地带。从古至今,这里都是中国重要的对外港口之一,黄埔古港见证了海上丝绸之路的繁荣,广州十三行汇集了如潮的商人货物,白云苍狗间,昨日的殖民地,变为今天的特区。
繁荣与嘈杂同在,笑语和悲歌共存。这里的人们,结结实实尝透了人生的滋味。
前段时间,一台TVB港乐竞唱节目《声生不息》热播,人们惊讶于:一个以粤语歌曲为主的节目,竟会让大部分不谙粤语的内地观众为之欢呼,与之共鸣。
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港流文化席卷亚洲,港乐也由此印刻在了一代人的心里。
当《黄飞鸿》主题曲《男儿当自强》响起,民族气节油然而生;当《射雕英雄传》里的《铁血丹心》前奏一出,又见那个英雄侠气的乱世江湖……
戏如人生,一首首粤语金曲,唱出了声里声外的沧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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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歌曲,我们还听过许多——
「北京欢迎你,为你开天辟地,流动中的美丽充满着朝气」;
「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辣妹子从小辣不怕,辣妹子长大不怕辣,辣妹子嫁人怕不辣」;
甚至“口语吆喝”的「浙江温州,浙江温州,江南皮革厂倒闭了」……
无穷的疆域,无尽的歌声。
接下来,我们将与你一起走遍大江大河,走过江南水乡,探寻独属于这座城的声音和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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