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工作以来,我每隔一两周就要回家看看父母。无论是在乡镇工作,还是后来调入了县城,每到周末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回老家看一看。有时候回去拿一些父母种的菜,有时候什么也不拿,待的时间也不长,最短的也就10分钟就匆匆赶回去。

看一看觉得心里踏实,回到家内心就变得安顿。忙碌而又浮躁的日子,回家看看,疲惫的心就像充足了电一样,顿时精神焕发。

2016年陪父母游临沭县史丹利蔬菜种植观光园

父亲和母亲今年都80周岁了,守着小院,养养花,种种菜,说着家长里短,静静地过着如水般的日子。

那天推开小院的门,看到父母正在下棋。父亲用的是瓶盖,母亲用的是石子,小木板横竖各画了六道为棋盘,下的是大六。那副画面,温馨得让我想流泪。

母亲说:“你爹总打盹,下棋解闷。”

一年前,父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住院6次,4次小手术,1次大手术,元气大伤。苍天被我们感动,父亲的身体终于恢复正常。

父亲说:“你妈总悔棋。”

我说:“你就得让着妈。”

这棵桂花树,树龄比我儿子年龄大

母亲很高兴,见我们来了,赶紧把烟掐死,说:“小三闻着烟味就咳嗽。”

母亲有烟瘾,我说过她几次,她总是说以后少抽。我印象当中除了有几次住院,医生管得严,母亲才不抽,平时总是烟不离手。母亲说一不抽烟,心里就堵得慌;一抽烟,烟消云散,什么忧愁都没有了。

父母在原来的家庭里都是老大,人口多,家庭日子很艰苦。他们结婚后养育了四个孩子,生活拮据可想而知。

父亲喜欢沉默,母亲喜欢抽烟,也不作声。

我上小学的时候,家里有一张长木桌,两边分别支了一张床。长桌中间放一盏煤油灯,我和二哥一人一边,跪在床上弓着腰写作业,母亲坐在床边缝补衣裳。那时候衣服特别不禁穿,总需要缝补。

每次母亲缝完了衣服就开始抽烟,用纸卷的旱烟,一点儿也不呛人,倒有一些香味。有时候我们会帮着母亲卷,卷很多放在小木盒里,整整齐齐排好,就像现在小学生上手工课那样,看着自己的作品挺有成就感。

小学五年级时拍照片,有点儿傻

我曾抽过一次,又辣又苦,赶紧扔到地上。母亲不舍得,捡起来,把烟丝捅到木盒里。也许那种苦和辣,和生活的苦和辣相比,根本不算什么,母亲经历得多了,越来越感受不出来。

因为卷烟,我冲母亲发过一次脾气,让母亲记忆犹新。

有一次,我用了一晚上写了一篇作文,第二天早上怎么也找不到了。这是一篇参加比赛用的作文,是张老师专门安排我写的。后来被我从母亲的烟盒里找到了。

母亲说第一次见到我发疯,烟盒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哭得怎么也哄不好。从那以后,母亲说只要见到写字的纸,她都要问我能不能用。

那件事对母亲伤害太大,三四十年过年了,她还记得当时的情节。

2016年3月陪母亲游抗日山拍摄

参加工作以后,我有了工资,鉴于对烟的认识,我很少买烟,都是嫂子和姐姐买。母亲在我面前说抽带把的烟没味,不如抽自己卷的。

那天,爱人捧着小烟盒,像古董一样欣赏着。回家的路上,爱人说:“不要再劝母亲戒烟了,抽了60多年了,能戒得了吗?以后我们也得想着买烟。”

有一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已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无法割舍,正如母亲的烟,正如我们对家的那种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