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王小波的《黄金时代》,每每翻阅完一段章节,心中似乎总会翻涌出一些感慨、追思,很多潜藏在心中想说未说的话被思想的巨潮乘势卷起,又在褪去时暴露搁浅在岁月的堤岸上。洗去俗尘的痕迹,让人不禁重新捡起,所以才有了下面一小部分肺腑之言。

我向来不怕得罪朋友,因为既是朋友,就不怕得罪,不能得罪的就不是朋友。(王小波)

我欣赏王小波的坦言和豁达,这一点我却做不到。无数次我扪心自问这是为何,直至把时光的胶卷反复倒带播放才溯因得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家庭因素,五岁时原生家庭的破碎给我留下了很大的心理创伤,独臂难支的爱让我的成长和生活时刻感到摇摇欲坠。想要被理解、信任、疼爱的渴望从未停止,奢望的次次落空像收紧的橡胶皮囊施之我身,使我心灵变得脆弱、筋骨松散。再加上老旧迂腐的打压式教育环境,加重了口袋收紧的力度,畏畏缩缩、趋和避害的性格逐步养成。

对待朋友我时刻保持着宽以待人的态度,除非做出越过原则、底线等雷池的举动。这里有个例子,我以前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之所以是以前并不是说现在已割袍断义划清界限,只是不再占据重要一席罢了,还是朋友仅仅是朋友。在朋友的相处之道上,他自然没得说近乎无可挑剔,很多委托之事都尽心竭力帮你办成;唯有对待妻子缺少弥足珍贵的专一和忠诚,喜爱贪恋风流嗅蜜探香,擅长招蜂引蝶散播真情,更在老婆怀孕之时与他人之妇暗通眉目苟合交欢。这就破了我的戒,越了我的雷池,更何况他的妻子我们都相识,为了他人家庭的幸福我也做不出据实相告这种事,只能自我麻痹替人掩盖真相,做一个无辜的婚外情“帮凶”者。

言尽至此,我不仅怕得罪朋友,更怕得罪朋友的老婆,所以在这一点上王小波比我厉害。

在我年轻时,死亡是我思考的主题。(王小波)

马尔克斯说,父母是横亘在我们和死神之间的一堵墙,有天这堵墙倒了我们便直面死神。当然,他这种说法把天灾人祸这些意外给排除在外了。

死亡就是一瞬间的事,不管你死前是安然躺在病床上,还是正遭受溺水、跳楼、爆炸等苦难,意识的丧失、心跳的停止就意味着你不在人世。我时常突发奇想,死亡有时跟深度睡眠很相像有异曲同工之妙,在身体极度疲惫不堪负荷的情况下,眼皮一合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在那里人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只能被动等待命运的眷恋。是重新醒来落入俗世,还是溘然长逝长眠不醒,一切都未可知。

人死后又去了哪里呢?我们都知道死亡宣告的是身体机能的枯竭,那么思想、灵魂等意识形态的这些东西也会随之烟消云散吗?如果把意识形态也归纳到能量守恒定律里,这恐怕就变成了我们口中常说的鬼了,它们常常有意无形。但也不一定是鬼,老人家总说最亲近的人死后会变成一种动物守护在你的身边,这就有点借尸还魂的味道了。

原来死后还有这么多事可以研究。

似水流年是一个人所有的一切,只有这个东西,才真正归你所有。(王小波)

我很讨厌有个词叫感同身受,总觉得这是一种强加给人的责任,使你成为被害者。或许一种苦难带给所有人的感受是相同的,都会很痛苦,但量化每个人痛苦的程度又毫无二致。有些人在苦难里一蹶不起仇愤厌世;有些就稍显乐观,说好听点就是于危机中育先机、于变局中开新局,毕竟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处世心境都不一样。

说回似水流年,每个人经历的过往、遭受的困难挫折都是专属自我的回忆、财富,没有其他人跟你感同身受,也无须感同身受,唯有把它珍藏好、记录好才会不负韶华无愧流年。

王小波说,很多人都不珍视自己的似水流年,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件东西,所以一个个像丢了魂一样。

写下自己的似水流年,就是一个找寻灵魂重拾自我的过程。

注:很多事情心意万千却开口无言,找不到一个完美的逻辑把它们串联起来。写朋友那件事是压在心里很深很想说的话,不敢跟他说只有吐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