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圣叹点评梁山一百零八好汉时写道"各人自有妙者"。梁山的一百零八名好汉各自有各自的本领,也各自有各自存在的理由。众人之中,武松是金圣叹认为的水浒好汉第一人。
武松总共有过三位结拜兄弟,其中一位待他如亲生兄弟并救过他的性命,另一位在落水身亡后令武松痛哭落泪,但是有一个却让武松寒心半生而离开众好汉独自了却残生。
一、误打误撞成兄弟,交情虽浅似亲兄
武松的第二个结拜的兄弟,是他被发配孟州,路过十字坡时误打误撞认识的张青。张青能够和武松结拜称为兄弟,其实带有很大的偶然性;武松与张青的结拜也更多地是弥补丧兄之痛。
偶然性表现在二人的结拜是酒酣耳热之际,武松一时冲动提出的。
原文写道"武松忽然感激张青夫妻两个。论年齿,张青却长武松九年,因此,张青便把武松结拜为弟。" "忽然"二字明确地表明了这次结拜只是临时兴起,而不是双方真的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作为武松而言,这次结拜更多是出于一种找回,弥补痛失兄长的心态。从武松起初对孙二娘的戏弄,可以看出他对孙二娘杀人劫财的行为是十分不屑的。
如果不是张青及时出现,孙二娘多半会死在武松拳头底下。张青的出现化解了双方的误会,张青相对良善的性格和淳朴面庞,也许让武松一刹间想起了憨厚的武大郎,勾起了心中未能保护好亲生哥哥的痛楚,才会让他冲动之下和张青结拜。
后来张青对武松的举动也确实表现得不像结拜的江湖兄弟,而更似同胞兄长。武松大闹飞云浦和鸳鸯楼后,张青不像江湖兄弟那样喊打喊杀唆使者武松去报仇,而是想方设法地为武松谋生路,指引武松去二龙山投靠鲁智深。
以江湖义气而论,张青这样的做法是怕事懦弱、不够侠义的表现。结合当初武松在清河县打伤人后,武大郎让武松赶紧外出躲避的处理方式来看,此时的张青无疑就是作为武大郎的替身,以兄长的身份来为同胞弟弟做长远打算。
武松化妆成行者离开时,张青也是如当初武大郎一样吩咐道"於路小心在意,凡事不可托大。酒要少吃,休要与人争闹,诸事不可躁性。"这样话语一点江湖豪气都没有,显得婆婆妈妈。如果换个角度,这话是从一个爱护弟弟的长兄口中说出似乎就显得颇为自然了。
张青和武松的结拜,从本领高低而言绝对是张青攀上了武松这个高枝。若论对武松的感情,那张青一定是武松三个结拜兄弟中最为真切的那一个。张青的出现对于武松来说就是为弥补惨死的武大郎而设定的。
2、 本为利用谋结拜,落泪痛悲真兄弟
武松的三个结拜兄弟中,如果要论起武松最为重视和珍惜的,非施恩莫属了。这一点在武松在施恩落水身亡后痛哭落泪可以明显看出来。
两人最初的相识,其实是在施恩刻意安排下进行的,施恩意图结交武松的目的,也是想利用他夺回快活林。两人在不断地交往中,逐渐地建立了真正的兄弟情谊,这才有了武松为了施恩伤心流泪的场面。
施恩作为孟州原先的霸主,因为斗不过以张团练和张督监为靠山的蒋门神,就起了利用武松的念头。他首先以武松"棍棒疮未愈"为借口,免了武松的杀威棒。
然后又是不断地安排牢头给武松送酒送菜,把武松侍奉得舒舒服服的。武松是一个直爽率真的汉子,哪里忍受得了这种遮遮掩掩的殷勤?于是本来是施恩有求与武松,这下子反倒成了武松求见他了。
因此当施恩提出自己的请求时,武松便直接对施恩道"便是一刀一割的勾当,武松也替你去干!"意思就是说,就算是杀人放火我武松也替你干。
武松醉打蒋门神夺回快活林后,两人算是建立了战斗情谊,更重要的是施恩意识到武松确实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大哥,对之前利用武松行为也是深感愧疚,便真心地请求结拜为兄弟。
至此,两人逐渐地由最初的利用关系,被感化变为了真正的兄弟情谊。
后来武松被张督监构陷入狱时,施恩冒着风险上下打点、三次进入死牢去探望他。武松发配恩州时,施恩更是不顾自己刚被蒋门神打得遍体鳞伤的身体,为武松送来棉衣棉鞋并且花钱贿赂公差求他们善待武松。
从这些举动可以看出施恩是十分珍惜武松的,对武松来说施恩对他的关心和照顾让他大为感激的。
在征方腊的过程中,施恩在常熟不慎落水溺亡,书中写道"武松念起旧日恩义,也大哭了一场。"征方腊时梁上好汉折损大半,互相有交情的头领之间也没有多少人为了谁的阵亡而伤心痛哭。
这里却专门说武松为了施恩大哭一场,可见武松对待施恩是具有深厚感情的。这种感情一方面源于武松内心对施恩当初关怀备至的感激,另一方面是武松作为施恩的结拜哥哥却没有能够保护好弟弟的自我责备。
3、 仰慕英名求结拜,心寒沦落成路人
武松的第一个结拜兄弟是他主动要求结拜的。武松作为水浒里面最具个性,经历最为传奇的好汉,也有着自己所仰慕的英雄。
武松为了和这个人结拜,言道"哥哥不弃武二时,就此受武二四拜,拜为义兄。"武松如此硬汉居然会低声下气地请求对方接纳自己为义弟。可惜武松如此倾慕的人最终却让他寒心半生。
武松主动请求结拜的人是宋江。
两人在柴进庄上相识的时候,宋江眼见武松"这表人物",是个魁梧雄伟、气宇轩昂的大汉;耳听武松赞扬"及时雨宋公明是天下闻名的好汉",仰慕他的心情溢于言表,便拿出他看家的本领——散财结交。
此时才初出茅庐的武松如何经得住大名鼎鼎的"及时雨宋押司"一番"礼贤下士"的表演,于是武松在宋江的故意引导和结交下主动奉他为哥哥。
两人的结拜关系却在后续发展中变得越来越疏远。武松和宋江之间的嫌隙是从孔家庄开始的。
当时宋江透漏了自己谋求招安的想法,虽然武松没有当面反驳,但是他历经了官府三番几次的欺压和冤枉,早已看透官场黑暗,已经不肯再委身于官场,自然也不会对招安产生好感。
最为直接的表现就是宋江邀请武松共赴清风寨时,作为义弟的武松却借故推脱拒绝,说明此时的武松已经不再如当初那样钦佩宋江了。
宋江自然也看出了武松对自己态度的转变。武松随二龙山众人前往梁山后,宋江几乎就没有重用过他。大小战斗中武松很少获得出场机会就可以略窥一二。两人最大的矛盾冲突发生在重阳菊花会上。
当乐和奉令唱曲表达宋江招安夙愿时,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人就是武松,"今日也要招安,明日也要招安,却冷了弟兄们的心!"。这时武松已经明确表现出了对宋江的心寒和不齿。
武松被包道乙斩去左臂而心灰意冷不愿回朝廷时,宋江只是一句"任由你心"淡然回答,未曾有更多的挽留和安慰。
曾经万人景仰,饱受多次冤屈,痛失至亲兄长,怒杀宵小无数的武松,此时已经成了一名心怀苍生,心存善念,具有慈悲大胸怀的行者,对宋江的种种行为和表现,即使心寒和不齿也无所谓了。
4、 结语
纵观武松的三次结拜分别代表着他三个不同人生阶段的心境,三个不同的结拜兄弟对于武松也有着不同的意义。
第一次与宋江结拜他还是热血青年,心中仰慕英雄,宋江是武松心目中英雄豪杰的化身;
第二次与张青结拜时,他痛失亲兄正需要亲情的抚慰,张青作为淳朴善良兄长的形象出现;
第三次与施恩结拜时他已经目睹官场黑暗,对一切人事都不再信任,好在施恩从最初的利用到真正把武松当做了兄长,也让打虎英雄最终收获了一份真正的兄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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