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栓娃赶着13只羊慢悠悠向大滩村而来，任夕阳沐浴露般涂满全身，在脸上刻下淡金色。
01
他一路走一路合计，女娃子要是能考上大学，这13只加拉（山羊）一只1000块钱能卖，家里还有4000元，再找亲戚们借点，学费应该没问题。二娃就先不念书了，尕娃好安排，不行了就让他跟着河州人收皮子去，不服坦就不服坦吧，谁家能供得起两个娃上大学？
他推开半掩的门，进院子就吆喝：“顾霞，顾霞，把羊赶到圈里去……”
半天没人应声。
“这丫头跑哪那去了？”老人沟壑纵横的脸现出愠怒，高三是关键一年，十年寒窗，就这一锤子买卖了，咋还胡浪呢？
正思磨着，一个身穿迷彩扎着马尾的少女挑着两扁筐土从西墙角地窖里爬上来，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看到他，少女立即露出了喜悦笑容：“阿达回来了？我这就给你倒茶去。”
瞅着灰头土脸女儿，顾栓娃一阵心疼：“我让你复习，你咋跑去收拾地窖了？”
“咱家地窖太小，眼看今年洋芋马上要收了，我瞅个时间把它挖大点。放心阿达，模拟a卷B卷都做完了，金榜上顾霞名字少不了……”
老人心里吃了槐花蜜般甜，他很喜欢女儿这种气吞山河的自信，常感到自己这俩娃性别错位了，顾磊一个尕娃，比丫头性子还绵软，顾霞却犹如花木兰，巾帼不让须眉。
8月的永靖，干热难耐，宽敞的大屋里，父女三人围着茶几上黄河蜜瓜大快朵颐……
02
收拾完碗筷，顾霞迈着轻快步伐去了村东头社火院，这个院子，是村里过年排练社火的地方，平时空荡荡没人。
她穿过敞亮的院子推开屋门，刚进去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凭着气息就知道是赵金生。
“非礼啦”，女孩夸张地调笑。
麻酥酥的撩骚继续深入：“这丫头长得稀罕啊！咋这么长时间……”高个子少年抱着她座到落满灰尘的连椅上。
“收拾碗筷呢，看到信息就飘，阿大和顾磊肯定怀疑，把咱俩逮住就舒坦不了。”顾霞嘻嘻笑着，转身在心上人嘴上一记蜻蜓点水。
赵金成的手反复在顾霞胸脯上打卡，如一根柴火点燃了少女欲望，女孩不断地扭动躯体，任由男孩脱下裤子……
赵金生和顾霞甜蜜生活从高一就开始了，赵金生家里是种瓜的，还在村子里承包了100亩地，经济条件比顾霞家好，抄作业抄到高二时，辍学跟着家里人种瓜了，但两人的关系还像白兰瓜般醉人。
“霞霞，你说你考上大学后会不会看不起我这种瓜的……”尽管刚满足，但赵金生的手依然不放过顾霞胸脯。
顾霞用脸上红晕诉说着忠贞：“知道我第一报考志愿为啥是师范吗？就是为了毕业后能回咱们小岭镇教书，和你在一起……”
月光落进瓦房里，如莹白色婚纱覆盖在两具青春肉体上，蝈蝈用“迪迪迪”的叫声怂恿着少男少女梅开二度。
03
2015年，冯霞如愿以偿考上了西北师范大学，坐落在兰州安宁东路的西北师大，虽不是211或985，只属于二本院校，却是国家重点扶持的西北14所大学之一。
兰州，是一座粗犷豪迈又不失现代的都市，国际化思维与视野在这座城市随处可见，大城市带给人的不仅仅是繁华和机遇，更有思维与格局。
进入师大的顾霞，只用了一年就让三观完成了轮回。耳虚目染中，她从内心意识到贫穷和农村虽不是原罪，但被资源分配歧视的现状永远不会改变，这也是无数农村人背井离乡，希望通过各种方式融入都市原因。
都市，有着更广阔的舞台和资源供梦想翱翔。
但要褪去泥土气息，就得努力向城里女生学习，融入现代生活。这点上，顾霞做得非常好，短短时间就把自己修炼成了校园女神，且有着大多数城里女生没有的高挑身材与傲人三围……
赵金生到省城来看她，顾霞表现得客气而礼貌，甚至在给闺蜜介绍赵金生时也称“庄子里来的乡亲”。
顾霞陪着赵金生逛张掖路、建兰路、西关老街……一路上，赵金生喋喋不休的村主任丫头嫁人了，陈姨娘家的猪生了9个猪娃子，县里对瓜农补贴又提高了几个点等，顾霞没有丝毫兴趣，敷衍的表情划出红线时，也让赵金生深深感到时过境迁地落寞。
来的时候，他曾反复憧憬怎样在省城宾馆里和女友欢天喜地，现实却让他心里拔凉，当天就选择了告别。
04
象牙塔是心灵碰撞的地方，大二时，顾霞交了新男朋友——兰大学生会干部冷轩。冷轩是福建人，两人邂逅于一次大学生演讲活动，随后就开启了恋爱模式。
冷轩是标准的富二代，家族是做黄金首饰的，在西北乌鲁木齐，西宁，兰州，西安等诸多城市有店。
闺蜜戴娆鼓励顾霞，一定要把这个男生抓稳当，人生逆袭在此一举，这当然也是顾霞心思。
于是，当相识第4天冷轩就提出到皇冠假日酒店交流时，顾霞毫不犹豫同意了，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嗲道：“只是聊喔，不许有其他想法……”
皇冠酒店价格惊人，河景行政套房5500/天。奢华的房间里，冷轩示爱方式别具一格，一丝不gua举着玫瑰表示，如果顾霞同意，给她的彩礼会和体重一样多……
有几个女人能抵挡住这样诱惑？钱可以把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砸成脑震荡。
冷轩说完，就将心里砰砰乱跳的顾霞拉到两米大床上剥成大白兔，手舌并用，反复玩弄……
冷轩15岁就有了女朋友，富有的家境使其早早就成为了杰出妇女工作者。两人不顾一切的幽会，小色狼层出不穷的花样和动作让顾霞欲罢不能，两次怀孕，为了不耽误学业又两次流掉。
在这其中，冷轩也将顾霞带回福州见过自己父母，一切似乎水到渠成，只等毕业后完婚。
一人得道，鸡狗升天，两年时间，顾霞用冷轩的钱让父亲起了座2层新房，还帮弟弟顾磊买了出租车……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毕业季，冷轩最后一次约顾霞是在东方红广场的凯悦酒店。
当她打扮的漂漂亮亮准备和男友回福建做新娘时，冷轩吞吞吐吐表示，父母已给他办好了赴新西兰的留学手续，咱们分手吧……
失落肯定有，但没有影视中撕心裂肺，顾霞是花木兰……美丽的女孩子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红酒，扬长而去。
05
爱情断片了，生活还得继续，毕业后顾霞到了城关区一所中学任英语老师，带高三班。
8个班中，4班英语课代表郭东平最让她欣赏，这个18岁男生颜值一般，脸上几颗青春痘，唇上绒毛和耸起的喉结看起来非常成熟，主要是组织能力强，在同学中很有威信。
老师和学生之间当然少不了接触，尤其与课代表接触是高密度的，模拟考组织，各种英语比赛等都离不开郭东平协助，而这个能干的课代表，每次也会将顾霞布置的任务完成的让人点赞。
两人v信中经常私下沟通，聊完正事，还会就理想、情感、生活、爱情方面话题交换意见。顾霞惊讶地发现，自己这个学生对人生理解很有建设性，潜移默化中将自己都变成了学生。
郭东平人生阅历与家庭分不开，他成长于单亲家庭，母亲是做防水涂料的，由于生意忙对儿子基本是散养。宽松的家庭环境让他有很多时间与社会上的混混们接触，久而久之，他在这些人身上学到了很多实用的社会经验。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郭东平有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知识储备，包括撩妹经验。
自顾霞接手高三班英语起，他就关注上了这名丰ru肥臀的美丽老师，每次见到她都有种莫名其妙冲动，为了讨好心中女神，他如孔雀开屏般的展示自我。
郭东平家算不上土豪，但绝对称得上殷实，为了得到心爱的老师姐，嫩油条冥思苦想，设计出了步步为营的撩姐法。
先以母亲做生意忙，顾不上做饭为由装可怜，到顾霞处蹭饭。然后打着“受人点滴之恩，甘当涌泉相报”幌子约顾霞到外面吃饭，利用两个人单独相处机会为感情增温。同时借双休日请顾霞出去嗨，逛白塔山，五泉山，博览园，张掖街等，为女神大把花钱……心里诱导下，顾霞渐渐喜欢上了这种相处方式。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2020年平安夜，小油条通过电话v信称今晚我和几个朋友说好到KTV嗨，大家都带女朋友，没女朋友多丢份啊，霞姐是我的莎莎（兰州话美女），还请帮忙客串一次女朋友……
06
这点要求高吗？当然不高，顾霞答应得很痛快。但考虑到自己为人师表，想了想问：“有没有咱们学校同学，要是有的话就露馅了……”
“没有，都是外校或社会上朋友。”
为了给“男朋友”长面子，顾霞精心打扮了一番，浅白色长羽绒服下，上身高领白毛衣，下身一件黑棉裙，脚蹬马丁靴，突出文艺风与小清新，又不失可爱。
当她挽着郭东平胳膊跨进包厢瞬间，房间里其几个小女生立即成为了绿叶。
陈伟，姜建军几个死党拉过郭东平道：“你的马子攒劲（厉害）啊……”
尽管只是作戏，顾霞心里仍然升腾起了小傲娇，她本身就只有23岁，也是个大孩子，超喜欢这种氛围，喜欢恭维。于是，大大方方的与其他人喝酒唱歌，在激光灯下将硕大的屁股扭成肚皮舞娘。
嗨到11点多时，姜建军提议：“为了表示对女票爱，我提议，丫丫（兰州话男人）一起用吻祝福女神们来年更欢（漂亮），谁反对谁怂蛋……”
江建军的提议点燃了平安夜高潮，男生和自带女生纷纷抱在一起，咬仗般吻的咂咂响。
喝了酒缘故，郭东平也不甘示弱的拉过顾霞，用嘴敲开了她的唇，两条粉红色鱼儿欢快的吸允缠绵，呼吸声成为了最美音符……
KTV出来，顾霞已喝得摇摇摆摆，郭东平搀扶着她进了附近酒店开好房间。
天亮后，当顾霞睁开眼，妈耶，旁边的男人竟是郭东平，自己和他都是一丝不gua。慌忙不跌地摸向两腿间，犯罪证据确凿。
她不停地锤打学生：“你这个小刘氓，你对我干嘛了……我是你老师……”
郭东平一把将她扯进怀里：“你是我老师啊，所以老湿了……霞霞，你听我说，你进教室那一刻就明亮了我心灵，我爱你，爱得辛苦而炽烈……你只大我5岁，我们是同龄人，我们有权利相爱……做我妻子吧，谁照顾你我都不放心，让我守候你守到两鬓苍苍……”
一瞬间，顾霞的感动吞噬了矛盾，泪水夺眶而出，当郭东平唇又一次与她的唇胶合在一起，美丽的女老师没有犹豫，翻身骑在学生身上，尽情飞舞……
07
男女一旦突破这层关系，剩下事则水到渠成。
顾霞又一次被爱陶醉，白天夹着课本黑板上指点江山，晚上被小男友攻城略地。但她公私分明，授课质量丝毫没有放松，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带的是高考班，肩负着学子最后助跑。
“小男人爽吗？”
雁儿湾店一家化妆品专卖店，戴娆一边端详着看不出真假的兰蔻口红，一边饶有兴趣问闺蜜。
“还行，但总让人感觉飘渺，毕竟我比他大5岁，但我真的爱他……”
“既然爱，就别说谁比谁大5岁大8岁的，骚情都骚情了，现在说这话……”
两个女生嘻嘻哈哈，戴娆在统计局上班，工作很轻松，常给顾霞打电话咨询小男人的体验感受，看得出很想试一把。
快乐的时间总是太短，郭东平考进了上海外语学院。
10月份到南京出差时，顾霞顺便去上海探望男朋友，缠绵两天后，查岗中她发现郭东平手机里竟还有一名女生，他一直和这名女生保持着同样关系。
顾霞一气之下回了兰州，但很快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也太狗血了，前面做了那么多次平安无事，去上海两天就中镖了？问题娃他爸是那个夯怂（渣男），这咋办？
怡居宾馆旁的餐厅里，顾霞急的快哭了……
“流掉吧”戴娆小心翼翼提出建议。
“那不行，医生说我已流过两次，如果再流以后很可能不会生了，不会下蛋的母鸡还叫母鸡吗？”
“那你现在准备咋办？”
“我要把娃生下来，放到他课桌上，让他抱着娃上课。要不然，就放到他们校长办公室里，我要让这个小陈世美身败名裂……”顾霞怒火中烧，完全失去了理智。
戴娆笑了，一字一顿告诉闺蜜：“别发神经了，如果想要这个娃，就找一个接盘侠快把自己嫁了。你让郭东平身败名裂？他一个19岁学生有什么名？能裂到哪里？反而是你，红烛春蚕，搞得沸沸扬扬工作肯定保不住了……你才24岁，又这么漂亮，过去只是经历，又不是未来，至于在这颗小歪脖子树上吊死吗……”
戴娆的话，无疑是止损良药，可她们都忽略了这个世界上发酵最快就是花边八卦，在非短流长方面，全世界200多个国家中大东方一直雄踞榜首，天地万物皆可喷。
08
纸里包不住火，顾霞很快成为教育系统疤痕。
“老师竟被学生搞大肚子一脚踹了？师风何在？廉耻何在？”
“这老师上学时就乱搞，被兰大一个富二代搞流两次……”
“这样的老师能教好学生吗？听说有学生家长跑到教务处去闹了，chang妇不除，误人子弟……”
顾霞欲哭无泪，人声鼎沸的都市里，不仅有飞紫流红的华丽，也有阳光无法穿透的冷漠，更有钢筋水泥的坚硬。
但这毕竟属于个人私生活，业务及职业素养方面，大多数老师和学生对这位年轻英语老师很认可。
屡次跌倒爬起，顾霞精疲力尽。在她的心里这座城市也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因此托人调回了老家永靖县，冥冥中，仿佛一切早已注定，求锤得锤。
顾拴娃没有过多责备女儿，坐月子期间，一直让儿媳妇杜小敏伺候她。考虑到杜小敏不会生，顾霞以后还要嫁人，老人又和儿子商量将出生三个月的男孩过继给了顾磊，替顾霞消化了一系列矛盾。
09
历经大起大落的顾霞在亲情理疗下，很快又满血复活。
2021年末，她去了镇中学教书，过着波澜不惊的生活，对男人多少有些心灰意冷，随缘吧。两个月后，她到县城办事，回来路上搭了辆私家车，开车的撒拉族司机叫韩福明，是开拉面馆的小老板。
一路上，也许是三观契合，两人聊的热火朝天。
谁知车驶出县城13公里时被滚落的山石堵住了，养路段工人正抢修，估计天亮才可以通车。
山风劲戾，寒气逼人，窗外漆黑一片，两人坐在车里聊天。西北的晚上昼夜温差极大，到后半夜时，顾霞冷得直打哆嗦，韩福明看着心疼，提议两人抱着取暖。
普通人毕竟不是柳下惠，脸贴在一起后一男一女的手也开始相互安慰，彼此身上的火很快被点燃，顾霞的裤子到了膝盖处……
少数民族男人的手电筒让顾霞一直颤栗在眩晕中，猛烈撞击持续了一个小时，女人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强烈的鞭打，沦陷成了一滩泥。
接下来一个月，两人又约了几次，顾霞如瘾君子般痴迷上韩富明带来的肉体欢愉，飞蛾扑火般同意了与韩福明结婚请求。
相比前几段有情有爱有泪的故事，女人这一次选择纯粹因为性，她想永远这样快乐下去。
父亲和弟弟坚决不同意，主要是民族不同，生活习性相差太大。但女人是一种极其凶猛的生物，一旦孤注一掷，即便五马分尸也难让其回头。
10
实际上，顾霞虽然生长于多民族地区，但并没有与穆斯林同胞生活经历，不了解教门的诸般戒律，更没有做好融入伊斯兰教心理准备，走马观花和融入是两码事。
正因如此，她的婚姻只维持了两个月就土崩瓦解。
首先，穆斯林不吃猪肉等诸多食品，顾霞天生是汉人，最喜欢方子肉。
其次，每天5次礼拜，周五的主麻她也坚持不了，更别说背诵经文。
再者，出门戴头巾她无法接受，性格刚烈的顾霞是新女性，常因头巾和婆婆拌嘴。
最后是让她无法容忍是男人找二奶三奶合规，教派允许（韩富明在外也有二奶）。在顾霞心中，爱具有唯一性与排他性，自己尽管也曾风流，但在每个时间段却只守候一个男人，对感情是认真的。
从闪婚到闪离尽管只有63天，带给她心理震撼却是巨大的，痛定思痛，她不断反躬自省，自己究竟来自哪里，需要一种怎样的生活……
2022年4月，当她踏着轻快步伐回村里探望父亲时，顾拴娃笑着告诉女儿：
“今天别急着走，有人向你求婚……”
下午，当一个高高大大身影出现在客厅里，顾霞捂着嘴愣了——赵金生举着一把野菊花咧着嘴望着她笑，浑身散发着泥土清香……
顾霞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
评析：
这是一个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的真实故事。纷繁红尘，曾迷失过无数初心，也让很多人忘却来时的路，可当有一天我们回头时，终会发现，最爱我们的人依然守候在曾经的渡口，那才是我们最重要的生命弧……
口述：顾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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