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5月25日,中共中央军委发布进军西藏的命令,18军开始向拉萨前进。艰难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二次长征”从这里开始。
经过充分的准备,7月25日,18军首先派出一支400余人的队伍,作为人民解放军入藏的先遣队。
在先遣队向拉萨进军的同时,张国华、谭冠三率军直机关与警卫营从昌都出发。
部队从内地带来一批骡马,又从甘孜、昌都一带购买一批,组织自己的驮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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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刚过怒江,骡马就死了一半,一路之上,到处都可以看到倒毙的骡马。畜力不足,只有靠人力,这就加重了战士们的负担。
背包、武器弹药,加上粮食,每个战士平均要背60至70斤重,个别身体好的,在特殊情况下,要背70至80斤。机关和文工团的女同志、小同志,也要背30至40斤。
外地人到藏北高原生活已很困难,走路爬山则更困难,负重行军更是难上加难。指战员们每时每刻都在以生命做代价。
谭冠三的爱人李光明是1932年参军的老红军,按规定享受正团级待遇,组织给她配了一匹马,但她很少骑,那匹马成了她所在的机要处的公用马,谁有病谁骑;有时大家都谦让,就驮背包、粮食,减轻大家的负担。
李光明回忆说,机要处的人每天都在超负荷运转。部队行军,他们要一样地走;部队住下,他们不能休息,马上摇动机器,架线,发报。
中央、西南军区对他们的情况非常关心,规定每天都要向上级汇报。
与上级联系,与各部队的联系一刻也不能中断。
他们常常工作到深夜,第二天照样跟部队行军,还要背笨重的机器。
有一次,有个同志正摇动马达,突然倒在机器上,再也没有起来。
李光明越想越难过,流着眼泪:“多好的一个同志,他是活活给累死的。”
她長征时三过草地,战争环境里失去两个孩子,都以坚强的毅力忍耐了,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今天却忍不住失声痛哭。
战士们说,缺氧这东西,比帝国主义、反动派还要可恶。
帝国主义、反动派我们看得见、摸得着,我们可以冲锋陷阵,消灭他们,就是牺牲了也痛快;缺氧这个可恶的敌人,看不见、摸不着,你奈何它不得,它却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你的生命安全。
谭冠三宽慰李光明,劝她不要哭,在这个地方,心情不能太激动。
过分忧伤,失声痛哭,都会导致窒息。哭不行,那能不能笑?也不行。
谭冠三长期做政治工作,在最艰难的时候,和战士们在一起,说几句笑话,大家开怀大笑,也可以排忧解愁,或者高唱革命歌曲,鼓舞士气。
但在这个地方,笑得过分,会引起心脏供血不足,或血管破裂,骤然死亡,更不能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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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要处是这样,别的部门也莫不如此。谭冠三与参谋长李觉商量,决定从各部队抽调些藏族同志,配上参谋、干事,到附近牧场去购买酥油糌粑和奶制品。一名战士回忆:
我们白天与大部队一同出发,插小路找牧民、找帐房,晚上再赶到宿营地,比其他同志要多走许多路。
我们非常辛苦,但收获却不大。沿途竟没有一个居民点,只有零星的帐房,是远山的放牧人,他们自己就很贫穷,我们只能买到很少一点牛羊肉、酥油和奶酪,连一点糌粑也没有买到。当时藏北的牧民实在太穷、太苦了。
“我们在内地没有坐过电梯,想不到在西藏还坐上了电梯
横断山脉地区基本的地势地貌是两山夹一水,或是两水夹一山。翻了雪山,就过冰河;蹚过冰河,又继续爬雪山。越往西走,海拔越高,困难越大。
部队每隔几天就要爬一到两座雪山。有时一座大雪山,要走两天,在半山宿营,是最困难的。爬山难,往往是一步一歇,走一步喘一口气。每向前迈一步,都要付出代价。上山时,实在走不动,有时还能骑阵马;下山时,连马也不能骑,只好顺着崎岖的山路慢慢往下滑。
有两次翻大雪山时,正碰上下大雪,积雪很深,路面完全被覆盖。
战士们只好背着背包,抱着枪,闭上眼,一狠心就往下滑,一滑就是几十米。战士们称之为“坐电梯”,有的人风趣地说:“我们在内地没有坐过电梯,想不到在西藏还坐上了电梯。”
坐这种“电梯”是很危险的,万一方向不对,有可能就跌进万丈深渊,连个影子也找不到,战士们说真是“革命到底”了。
前面的战士跌进峡谷,大家默默地为战友哀悼,然后又从另一个方向找路,真有“前仆后继”的悲壮感觉,犹如战争年代,攻克敌堡,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接着冲上去。
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地方,作为军长、政委,也只能和大家一样,慢慢下滑。
由于高寒缺氧,营养不良,指战员们的体质急剧下降,有的同志倒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爬山时,有的同志实在太疲劳,坐下来稍事休息,心脏就突然停止了跳动。
后来部队总结行军经验,发现在海拔5000米以上的雪山,不宜多停留、多休息,战士们将它称作“死亡地带”。
每遇到这种情况,各部队的首长亲自指挥指战员们尽快通过“死亡地带”,不得停留。多停留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