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沈阳50岁妇女黄淑珍带着3斤黄金来到银行,想要把黄金兑换成钱。
工作人员收到黄金时,一眼就看出,这是纯度极高的工业黄金,民间非常稀少。
当时刚刚改革开放不久,民间流通的黄金本来就不多,一个毫不起眼的农村大妈,竟然一次拿出3斤黄金,而且是纯度极高的工业黄金,这很难不引起银行的警惕。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神色略带慌张的黄淑珍,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将3斤黄金兑换成了3万元现金,并且按黄淑珍的要求,将这笔巨款存入了几张不同的存折里。
就在黄淑珍自以为平安无事,心里长吁一口气,准备要走时,工作人员却把她拦了下来。
工作人员对黄淑珍说,按照银行规定,存款一万以上就是高级客户,可以享受专车送回家的待遇。
随后,一辆车开来,众人也不管黄淑珍愿不愿意,七手八脚地把她架上了车。然而,这辆车并没有开往黄淑珍家里,而是来到了警察局。
原来,就在黄淑珍取钱时,工作人员已经联系公安局。在公安局的指示下,银行工作人员假装毫无异样,然后给黄淑珍来了个出其不意。
经过警察审问,黄淑珍很快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出来。而19年前的一起巨额黄金失窃案,也由此浮出水面。
1 黄金的诱惑
事情还要从1961年说起。
当时国内正遭受饥荒,粮食短缺,需要外购粮食。
国家将一项特殊的秘密任务下放到一些金属冶炼厂,要求这些工厂收集民间的黄金和白银,重新加工冶炼提纯,然后运输到国外去换取粮食。
沈阳的六一五厂也接到了这个任务。
我们知道,建国初期,东北是我们国家的重工业基地,那里有很多加工厂,六一五厂就是其中之一。
六一五厂又叫“沈阳造币厂”,属于重点国营单位,当时厂内拥有着先进的冶炼技术和冶炼器械,“冶炼黄金”便是该厂的日常工作之一。
不过,在当时很多工厂都是粗放式管理,即使像六一五厂这样的单位,管理上也存在很多漏洞。比如说,存放黄金的仓库,竟然是简易的平板房,看管也不严格,偌大的厂房只配备了一个保安巡逻。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不,果然出事了。
六一五厂生产管理科的副科长名叫关庆昌,他在厂里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干部。
黄金冶炼任务来得紧急,厂里没这么多人手,需要马上新招一批工人投入生产。
关庆昌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想到了在家没事干的妻子黄淑珍,于是想着把黄淑珍弄到厂里去上班。
关庆昌虽然职位不高,但是在厂里这么久了,托个关系走个后门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很快,黄淑珍成了造币厂的一名女工,并在丈夫的安排下进入了电解部门。
黄淑珍这个人从小手脚就不太干净,不管去哪总喜欢偷偷摸摸顺点什么东西,到了造币厂后,看着满眼金灿灿的黄金,她心里那颗贪婪之心立即躁动起来了。
黄金加工少不了出一些边角碎料,黄淑珍就经常偷偷顺点边角料藏在衣服里,趁着下班带出去。
那会儿没有什么金属检测仪,加上管理松懈,保安也不怎么查,所以黄淑珍偷偷摸摸干了几回,都没有人发现。
黄淑珍把顺出来的碎金拿去金店加工,做成首饰佩戴。关庆昌见妻子突然佩戴了金首饰,心里不禁疑惑,最近也没发什么横财啊,哪来的钱去买金银首饰。
关庆昌于是就追问妻子,在几番追问下,黄淑珍说出了实情,说这是她从厂里顺出来的黄金边角料,没人发现不要紧的。
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关庆昌平日里为人也不大正派,他觉得,有便宜不占白不占,而且家里条件本来就不好,日子过得紧巴巴,正好顺点黄金出来改善生活。
于是,在关庆昌的默许下,黄淑珍又从厂里顺了几次黄金,依然没有人发现。
俗话说,贪心不足蛇吞象,这样搞了几次后,关庆昌觉得总是小打小闹,偷点边角料没什么意思,不如搞一把大的,一劳永逸。
他打定主意后,回家和妻子黄淑珍商量,两人一拍即合。
关庆昌是生产管理科副科长,他很清楚安全管理的弱点在哪里。于是,他仔细筹备,夫妻两人上演了一出监守自盗的好戏。
2 天衣无缝的盗窃案
关庆昌知道,黄金加工好后,按照流程会送到包装组进行包装,然后在次日转移到仓库里,而仓库周末是没有人看守的。
于是,关庆昌决定,就在仓库下手。
不过,关庆昌没有冒然行动。作案前几天,关庆昌就让黄淑珍以各种理由去包装车间闲聊,目的是套取一些信息,为日后的偷窃做铺垫。
1961年3月20号,这天是周六,按照惯例,包装好的黄金在这天晚上已经转移到仓库。
与此同时,关庆昌的盗窃计划也展开了。
那时候的国营单位就相当于一个小型社区,不仅是工作场所,还可以提供洗澡、吃饭,以及舞会等一些娱乐服务。
晚上快下班时,关庆昌带着事先早就买好的羊角锤来到了办公室。不过,关庆昌并没有直接去仓库作案,而是先去澡堂洗澡。
在澡堂里,他频繁与工友打招呼,闲聊说话,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记住他来过澡堂,这样事发后就有人给他做不在场证明。
在澡堂待了没几分钟后,关庆昌迅速离开,来到办公室,拿了羊角锤,径直朝仓库走去。
此时还是深冬时节,东北的天很快就黑了,当天晚上还下起了小雨,大家都待在房间里没出来,这给关庆昌作案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作为管理科的副科长,关庆昌对工厂的地形和位置早已轻车熟路。
他来到仓库后,用羊角锤撬开了仓库大门的锁,然后来到存放黄金的箱子旁,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黄金,迅速离开。
偷盗得手后,关庆昌将重达50斤的黄金捆在自己身上,藏在雨衣里面,然后带着羊角锤回到了家中。
这时候,关庆昌又一次展现出了他的心思缜密和细腻。
按常理,一般人在偷窃之后,心里肯定十分慌张,只想尽快逃离现场,以免露出马脚。
但是关庆昌并没有这么做。
关庆昌一家住在厂区内部的员工宿舍,当天晚上厂里的舞厅有一场舞会,关庆昌将黄金安置好后,又大大方方去参加舞会,而此时离他从澡堂出来还不到二十分钟。
在舞会上,关庆昌逢人就打招呼。当然,跳舞并不是目的,关庆昌是来参加舞会只是为了再次加深大家对他的印象,证明自己没有作案时间。
舞会结束,关庆昌和工友寒暄了一番后,在众目睽睽下离开舞会回到了家中。
第二天,他让妻子把他作案的羊角锤,以及穿过的布鞋全部扔掉,整个过程可以称得上是天衣无缝。
就这样,一笔巨额黄金被关庆昌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
星期一早上,大家照常来到厂里上班。突然,包装组的组长郭家慧心惊胆战地来到厂区领导办公室报告,她刚才在检查仓库时,发现100号箱子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全都不翼而飞。
郭家慧所说的“100号”是黄金的代号。由于黄金和白银属于贵重金属,很容易引起不法之徒的觊觎,于是厂里规定,将黄金称为100号,将白银称为200号,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得知黄金失窃后,厂里很快报了警,公安局迅速赶来,展开了侦查。
办案人员发现了现场的鞋印,并且通过对仓库门锁上的撬痕对比分析,确定了作案工具是羊角锤。
此外,结合其他一些信息,办案人员断定是内部人员作案,于是对厂区所有职工展开搜查。
由于关庆昌早就让黄淑珍把鞋子和羊角锤扔掉了,所以办案人员找了一通,却什么都没有搜到。
办案人员把每一个都叫到房间,单独问话。关庆昌沉着冷静地应对,由于事先做好了缜密的计划,很多人都可以为他做不在场证明,因此这一关也轻松过去。
虽然关庆昌摆脱了危机,但其他人就惨了。
因为找不到元凶,包装组组装郭家慧就成了最大嫌疑人。不过,由于没有证据,最后对她的处罚是撤销职务和党员资格。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就这样结束。
此次盗窃案失窃的黄金足足有五十斤,数量巨大,国家对于这件事情非常重视,抽调力量成立了专案组,调查力度也不断加强。
13岁就入厂的护厂队员贾清吉因为说过一句金子不放专门仓库早晚出事,被当作突破对象,无休止地挨批、审问,甚至是皮肉之苦。
厂长李榆也被关进了牛棚。专案组的人推断,李榆可能把金子藏在已过世的母亲的棺材里了,便派人把李榆母亲的坟掘了,将棺木打开,却也毫无所获。
李榆家之前请过一个保姆,虽然保姆在1959年就回老家了,但专案组还是不远千里去保姆老家调查。
在如此高压下,厂内职工个个心惊胆战,人人自危。
在一次斗争会上,厂区看守大门的大爷因为受不了这种压力,冲上台去喊着“金子是我偷的”。
不过,大爷的话连专案组都不相信是真的。因为这个看门大爷是个参加朝鲜战争老兵,在厂里出了名的老实,加上他的腿又有残疾,不可能有作案动机。
在案发前,六一五厂是大家眼中羡慕不已的好单位,然而,案发后的六一五厂却仿佛成了一所监狱,工人每天面对的是无尽的调查和问询。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关庆昌。
那么,看着工友受苦受难,作为元凶的关庆昌自己能心安理得享受这笔巨额黄金吗?
答案是否定的。
3 东窗事发
作为真正的黄金偷盗者,关庆昌后面的日子也同样不好过。
虽然顺利瞒天过海,躲过了审查,但关庆昌夫妻俩每天总是提心吊胆,担心东窗事发。
无论将黄金藏在什么地方,总是害怕被别人无意间发现,平日里和人说话也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什么,生活过得寝食难安。
关庆昌家的小孩本来性格开朗活泼,在厂区里有很多小伙伴。但是,案件发生后,关庆昌怕小孩泄露消息,便不让自家小孩和其他小孩玩,整天除了上学就是待在家里。
他们甚至不让别人来他们家串门,即使是亲朋好友想来做客,也被他们以各种理由拒绝。
关庆昌的老父亲因为得知儿子偷盗黄金后,心中担忧不已,整日忍受着煎熬,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厂区职工宿舍人来人往,这样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而且黄金藏在这里也容易露出马脚。
于是,关庆昌在外面找了一间小平房,还主动向厂里申请,要求从单位分配的房子里搬到外面去住,美其名曰:“党员要把要把方便让给别人。”
本来,关庆昌夫妇是想通过偷盗黄金来改善生活,但是黄金真正到手后,却成了一个随时就爆炸的定时炸弹。
一家人的生活状况不仅没有改善,反而被这不义之财带入深渊,真可谓是充满戏剧和讽刺。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黄金盗窃案查了一段时间后,因为没有足够的线索,所以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最终成了悬案。
1980年,随着改革开放的落实,一些政策也得到了调整,社会上对于黄金买卖的限制也没有那么严格了,允许民间进行黄金的买卖和交易。
此时离黄金盗窃案已经过去了19年,当年那起轰动一时的案件,也已经慢慢被人遗忘。
关庆昌觉得机会来了,他从黄金上切下一块3斤重的黄金,让妻子黄淑珍拿去银行试一试,看能不能兑换成现金。
然而,关庆昌不知道的是,虽然国家放开了对黄金交易的限制,但是对黄金的来源依然查得很严。
工作人员拿到黄金后,一眼就看出这块黄金是一块纯度极高的工业黄金,而且从切口来看是来自另一块更大的金锭,顿觉事情非同寻常,果断报了警,于是便有了开头的一幕。
黄淑珍可没有关庆昌那样的心理素质和心机,面对公安干警的审问,她把自己知道一五一十的告诉警察,将19年前那起黄金盗窃案来龙去脉交代的清清楚楚。
自此,这起尘封了19年的悬案终于告破,背负在郭家慧、李榆等厂职工上的冤屈,也得以沉冤昭雪,不过,他们在这19年内所遭受的损失,再也弥补不回来了。
主犯关庆昌被抓后,先是判了死刑,后来又改成无期徒刑,此后,他的后半生将要在监狱中度过。
点评
佛家把“贪嗔痴”称为人的三毒,此三毒残害身心,使人沉沦于生死轮回,为恶之根源,故又称三不善根。而三毒中为首的就是贪。
贪婪是最真实的贫穷,贪得无厌的人无论无何是得不到满足的,只要有一点利益就会让他们迷了双眼,不顾一切的铤而走险,其结果一定会付出代价。
关庆昌和黄淑珍夫妇二人,在那个年代就是国营单位职工,本来生活水平超出别人一大截,但是他们心里仍不满足,对黄金打起了主意。
偷盗黄金后,不仅自己提心吊胆,生活没有改善,还连累了许多无辜的人。19年后,本以为风头过去了,谁知道刚一出手就被抓,判了个无期徒刑。
黄金虽然是个好东西,但是对关庆昌一家来说却是一个祸害,至始至终没有享受过黄金带来的好处,反而是厄运连连,最后落得个悲惨下场。
他们的故事,足以警醒我们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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