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韩超,今年26岁,是个建筑狗。
大学毕业后,就在工地干起了电工,赚得是不少,但平时面对着一群大老爷们儿,日子非常无聊。
偶尔,项目经理老刘会带几个漂亮的实习生妹子来工地,虽说不上话,但也让我们枯燥无味的生活平添了几分色彩。
那天我正在排线,工友董老四一脸兴奋地跑了过来。
“你们看见老刘新带来的那个实习生没?卧槽,那长得跟刘亦菲似的,特清纯!”

另一个工友眼睛瞪得溜圆。
“真的假的,上一个这才走了几天?这就来新的了?”
董老四激动得手舞足蹈:“人马上就到了,你们等着瞧吧!”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老刘晃晃悠悠地往这边走,一名少女,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那姑娘确实非常漂亮。
雪白的皮肤没有一丝疤痕,淡蓝色的针织吊带,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
尤其是那条牛仔蕾丝边短裤,更是将两条长腿衬托而出。
我顿时呼吸一滞,周围几个工友也都看直了眼。
察觉到我们炙热的目光,老刘像只偷着油的老鼠,脸上露出几分得意。
工友赵三儿酸溜溜地道:“刘经理,又带妹子来了啊。”
老刘淡定地点点头,声音却明显夹着股暗喜。
“新来的实习生,你们叫她小陶就行。”
小陶对着我们浅躬了下身,甜甜地道:“哥哥们好。”
那丰满,顿时和众人的眼球打了个照面儿。
卧槽,这姑娘这么有料。
我心里一紧,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目送小陶跟经理回了办公室,赵三儿冷嗤一声。
“这么大岁数了,还玩老牛吃嫩草那套,也不知道他那老腰子能不能顶得住这么折腾。”
一旁的王虎收起脸上的艳羡,叹了口气。
“嗨,毕竟人家是领导,这么极品的妹子,排着队往身上扑,不过我还挺喜欢之前那个实习生,看着就单纯……
不过这阵子没看见她了,也不知道人哪去了。”
赵三儿咧嘴一笑。
“你是说韩悦吧?听老刘说,她回去上学了。”
提到这个人,一旁的董老四压低了声音:
“你听他胡扯,韩悦上个几把学,她上个星期跳楼死了!”
众人一愣,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
董老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把话转了个弯儿。
“害,我能知道什么,我也是听人家说的。”
“她就死在隔壁工地,我有朋友正好看见了。”
见我们一脸疑惑,董老四眨了眨眼。
“我也不知道消息准不准,你们就当个笑话听吧。”
炎炎夏日,我总觉得浑身发凉。
看来,韩悦的死的确另有隐情。
正当我打算追问时,气氛短暂地安静了几秒。
赵三儿率先错开了话题。
“这小实习生那啥那么大,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开发过了。”
“和你的水泥吧,再怎么开发也轮不到你。”
赵三儿切了一声,没接话。
众人都干起活儿来,但气氛,明显沉闷了不少。
2、
晚上我洗过澡,躺在凉席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董老四的话语。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韩悦为什么从刘经理的房间中哭着跑出来,她又怎么会自己跳楼?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董老四突然拍了拍我的床头。
“小韩,睡了没?”
我吓了一跳,转过头:“咋了?”
董老四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
“快起来,爷带你去看出好戏。”
我不明所以,却也囫囵换上衣服,蹑手蹑脚地跟他绕到宿舍后。
董老四努了努嘴,粗肥的手指朝窗户内指了指。
里面的场景,顿时让我血脉偾张。
这里,居然是小陶的房间。
她站在花洒下,已经脱了个七七八八。
我感觉有些罪恶,却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她又娴熟地解开金属银扣,露出那绝对的禁地……
董老四看得两眼冒光,老脸憋得通红。
“这他妈的,比之前那个还带劲,这要是能碰一下,明天死了也值了……”
闻言,我心头一动:“怎么,之前那个实习生你也看过?”
董老四哼了一声。
“不仅看过,老子都特么快看腻了,不瞒你说,那小丫头现在还有件内衣在我枕头底下压着呢,一股子奶香,你要有想法我借你玩两次。”
我故作嫌弃地道:“你这是哪儿偷的,早怎么没想起我?”
董老四顿时不乐意了,眼皮一翻。
“偷个屁,这可是人家王虎给我的,他可比我精明多了。”
董老四话说到一半,噤了声。
我心里觉得不对,还想问什么,他却不理我了,又把视线转向窗内。
伴随着水声哗哗响起,水流勾勒出小陶绝美的曲线……
董老四看得陶醉,看着他那畜生发情的模样,我顿时恶心够呛,我虽好色,但还没到这种地步。
思来想去,我身形一歪,窗台上的石块滚了下来。磕在水泥墙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陶嗷得一声,往窗外开去,和董老四那乌漆嘛黑的双眼对了个正着,她顿时发出刺耳的尖叫。
“有流氓,啊——”
我和董老四都吓着了,看董老四还依依不舍地愣在原地,我拉着他拔腿就跑。
一连溜出去两百多米,我才松开了拽着他的手。
刚才跑得急,董老四裤子都没提上。
这么一折腾,裤裆从中间撕了个大口子,露出灰糊糊的内裤,他脸色一变,顿时气得不轻。
韩超,你他妈傻逼吧,老子正看到关键时候,你特么整啥呢!”
我连连赔笑:“不好意思啊董哥,我看入迷了,那小实习生太带劲了……”
说着我从兜里掏了根烟给他点上,又哄了好一会儿,他才消了气。
这时,我这才故意说道:“今天这小实习生身材真好,比片儿上那些女的都带感。”
董老四此时也高兴了,嗤笑一声:“你懂个屁,上次那个才是极品。”
我一听,眉心一动:“为啥这么说?”
3、
董老四得意地吸了口烟。
“之前那个韩悦别看没这个漂亮,但那大腿却是一顶一的极品,就那种女人,身子骨软,你整什么姿势她都吃得消。

像今天这个小陶要是搞多了就不行,她腿上没肉,硌得慌。”
“不过那个韩悦啊,真是挺可惜的,这么年轻一条生命。”
听到关键信息,我立马来了精神。
“董哥,你说韩悦一好好的大学生,咋能突然想不开呢?她不会是被老刘糟蹋了吧?”
董老四叹了口气,撒了一圈,确认周围没人,才神神秘秘地告诉我。
“我跟你说,这事儿你可别告诉别人。”
我连连点头,董老四叹了口气,终于说了实情。
原来那天晚上,他像往常一样去偷窥韩悦洗澡。
洗到一半儿,刘经理溜了进来,想对韩悦用强。
韩悦死活不从,就用淋浴头给刘经理砸了。下手不轻,砸得满头是血。
刘经理这人好面儿,董老四怕他发现自己偷窥了他的糗样儿报复他,就转身跑了。
没成想过了三个小时候,隔壁工地就响起了警笛声。
他感觉不对劲,找了熟悉的工友打听,才知道那楼上跳下来个穿白衣服的女的。
六楼,头朝下摔下来的,粉身碎骨。
法医来时,是带着铲子给人铲走的,那现场有多惨烈,可想而知。
说着,董老四脸色也难看起来。
“我一直觉得这事儿另有隐情,韩悦这姑娘死得有蹊跷。”
说到这儿,董老四顿了顿,凑过来,压低声音。
“你知不知道,老板光赔偿金,就给她父母拿了四百多万!闺女受这么大委屈,她父母居然连个像回事儿的葬礼都没办,请了个半仙儿在工地跳了一天大神就走了。”
我一听,心里一沉。
“那后来呢,没人追查这件事?也没人报警?”
董老四嗤笑一声。
“事发第二天工地就放了两天假,消息更是压得死死的,若非我朋友喝多了嘴瓢把这事儿抖搂出来,恐怕,我现在还不知道呢!
再说了,就算知道了,谁管这闲事儿啊!老板都下令要私了了,谁闲着给自己找事儿做。”
“摊上这种爹妈,也算是这姑娘倒霉了。”
我叹了口气,垂在身旁的拳头却控制不住地攥紧。
董老四似乎没听见我的话,吧唧着嘴,一脸回味。
“哎,不过,你说这成里妹子到底是水灵,那身材,一个赛一个的漂亮。这要是能让我领回去当一个老婆,在村里肯定能狠狠扬眉吐气一把!
这要是再生个大胖小子,嘿嘿……我可忍不住了,这周发工钱后,我得去找个小姐搞一搞!”
说着,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一丝淫笑。
盯着他那张丑陋的脸,我却莫名感觉窝心。
韩悦当初在这儿干的这几个月,都经历了什么?
我不敢继续想。
沉默了一会儿,我跟他说:“回去吧,现在时候不早了。”
董老四哼着小曲儿回了宿舍。
当晚,我彻夜难眠。
4、
自打小陶来之后,我们工地都热闹了许多。
工友们老喜欢跟在小陶屁股周围转不说,就连隔壁工地,都知道我们这儿来了个长相带劲的女人,隔三差五便来溜一圈儿。
不是借烟就是借盆,整的一旁小卖部老板脸色铁青。
而我和小陶真正发生纠葛,也是在那天中午。
吃饱饭后,工友们都会回宿舍午休。
我这几天心慌得厉害,便一个人在工地里转着圈散散步。
正绕到工地身后身,远远地就看见小陶被一伙男人堵在墙角。
一群人把她围了个严严实实。
小陶脸涨得通红,想往外跑,一把就被一个男人拽了回来。
“妹妹,我们就是找你聊聊天,跑什么呀?”
小陶似乎是吓着了,支支吾吾地说:“我下午还要帮刘经理去拿材料,改天聊。”
说完又想往外跑,结果又被一把拖了回来。
其中一个领导模样的男人将她打量个遍,半晌,用钱包拍拍她的脸。
“你一个学生,应该赚不了多少钱吧?要不跟了我,刘经理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
这话就侮辱人了,小陶也不咋高兴,小脸一板,严肃地说道。
“我……我是来上班的,不是卖的!”
她这认真的模样,不仅没将这伙人喝退,几个大男人还嘿嘿地笑了起来。
“不卖你天天来上班做什么?工地上男人这么多,你不就是想钓个凯子养你吗?你这点心思,我们还摸不透?”
领头的越靠越近,小陶吓得连连后退。
后面的人,却把她往前推了一把。
小陶一个趔趄,就扑进了那男人的怀中。
周围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
男人死死抱着小陶,粗糙的手掌在她白嫩的大腿上摩挲。
小陶直接吓哭了,发了疯似地往后躲。
大老远看见我,朝着我叫救命。
周围几个工人都把目光转了过来,眼神不善,有警告之意。
这让我进退两难。
但我是个男人,也不能眼睁睁看这么一姑娘在眼前被人糟蹋。
寻思了一会儿,我咬咬牙,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小陶,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刘经理找你,说是有急事儿。”
小陶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跟着我就要走。
领头的却把我拦住了,脸色阴沉地怼了我一个趔趄。
“你特么谁啊,没看我跟小陶聊天呢吗?这可是我的人,你说带走就带走了?”
看他们人多,我自知占不上便宜。
想了想,我给他们鞠了一躬,讨好地递了盒烟过去。
我说我是刘经理这边的电工,现在项目出问题了,有文件等着小陶带回去签字。
这事儿要是再耽搁,恐怕得惊动老板,到时候大家都不好说话。
把老板一搬出来,那领头的立马变了脸色。
他当着我们的面,又在小陶屁股上拍了拍,低声道。
“妹妹啊,哥跟你说的事儿,考虑一下,有事儿随时联系哥就行。”
小陶脸色刷白,却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
得到允许后我俩逃也似的跑开了。
一直到回了工地,小陶才白着脸对我道谢。
“超哥,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我……”
我摆摆手,却忍不住劝她。
“你一个女孩儿,别在工地上乱跑。这儿的人你也看见了,太危险了。”
小陶连连点头,却咬住了嘴唇,脸上一阵惋惜之色。
“我也没办法……”
她刚准备往下说,董老四他们却已经结束午休,朝这边走了过来。
5、
看见我和小陶单独说话,几人都兴奋地吹起了口哨。
我连忙摆摆手,小陶脸一红,抱着文件赶紧走了。
眼瞅着她害羞的背影,董老四露出满嘴黄牙。

他暧昧地用胳膊肘怼了我一下,眼神含糊不明。
“行啊你小子,悄么声就给她拿下了,你俩搞到哪一步了?睡了没?”
我刚想解释不是他们想的那么回事。
赵三儿却挤眉弄眼地凑到我身旁。
“哎小韩,你到底是个大学生,泡妞儿有一套啊!回头你要是玩腻了,能不能也教教我,那丫头片子身上一股奶味儿,我也想尝尝!”
我勉强扯勾了勾唇,没搭茬。
他俩,反而在我身边嘀咕了起来。
不仅脑补了小陶的身材,还说现在的女大学生都浪荡不堪,见个男人就往上爬……
我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自然不会对女性有这些乱糟糟的想法。
可越听他们的话,我却心越凉。
女人在这种人眼里,就是物品般的存在。
谁都能碰,谁都能搞。
那韩悦呢?
当初,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真的仅仅是因为被刘经理抢而羞愧跳楼吗?
那四百万的赔款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儿,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怕连累小陶再让他们以为我俩有啥。
后续等她和我打招呼时,我都是冷着脸过去,生怕让他们觉得我和小陶真有啥关系。
没想到,这反而让赵三儿误会小陶单方面对我有意思……
他居然趁着一天晚上,悄悄把我喊出去,伸着脖子问我。
“哎,你能不能帮我把那个小陶约出来,多少钱都好说!”
我一听,连忙拒绝:“我俩不熟,这事儿我帮不了你。”
赵三儿嗤笑一声,明显不信我的话。
“你骗谁呢,那小丫头片子明显喜欢你,我看见她好几次,路过工地的时候都偷偷打量你。你要是不乐意,就给我们哥几个儿玩玩呗,我保证不弄出事儿。”
怕我不同意,赵三儿还往我手里塞了条烟。
我连忙把烟塞回去,故作为难道。
“不是我不帮你,我和那个小实习生真不熟。而且吧,我在外搞了个对象,这半年正准备订婚呢,这要是将来让我女朋友知道了,她不得给我吃了啊!”
一听这话,赵三儿也有点急了。
“小韩,你这就是不给面子了。就把那实习生约出来而已,有啥难的?她都不知道让老刘干过多少次了,跟咱们这儿还装什么处?”
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我和赵三儿对视一眼,连忙跑了过去。
6、
隔着窗户,我看见刘经理将小陶死死压在身下。
衣服被撕成碎片,男人粗糙的大手在她身上肆意摸着。
小陶哭得撕心裂肺,窗户外,几个工友却看直了眼。
我一下子就急了。
大晚上的,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这要是让他把小陶糟践了,人姑娘还做不做人了?
见我急着往里扑,董老四和赵三儿一把把我拽了回来。
赵三儿呵斥道:“你特么傻逼吧!老刘正办事儿呢,你现在进去,还要不要命了!”
我当时也是气得不轻。
“那这姑娘要是让他给糟践了,以后还怎么活?!”
话毕,我胳膊一甩就冲了进去。
一推门,就看见令我终生难忘的一幕。
女人满脸泪水,双腿打开着,被男人死死压在床上,
见我进来,老刘涨的满脸通红:“狗日的韩超,滚出去!”
我当时一下想起了韩悦,顿时失了理智。
一下子把他拉开,一拳就砸了上去。
老刘顿时满脸鲜血。
被打搅了好事,他也气得双眼猩红。
抡着拳头,就和我撕打在一块。
小陶尖叫着用被子裹住身体。
董老四他们跟了进来,慌慌张张地把我俩拉开。
老刘常年驻扎工地,体格子那是不用说的。
就算几个人拉了架,我也没捞着好,脑袋上被打了好几个包。
我气得直喘粗气,准备报警,董老四把我的手机一把抢走。
“别报警,这事儿要闹大了,你讨不到好。”
我不服气地道:“他强在先,我有什么讨不到好的?!”
董老四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
“他是未遂,可你却先动了手!你说,真闹出事儿来老板能帮你吗?为了一个小实习生,你跟他对着干做什么?!”
我握着拳头,却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自己让这事儿这么轻飘飘过去。
韩悦那么年轻一条生命,被老刘祸害没了。
这才过了一个来月,他居然贼心不死,还敢对别的女孩儿下手。
我就不信,这世界就没王法了吗?
我气不过,仍然准备报警。
老刘脸色一变,跟小陶道歉。
“小陶妹妹,今天我这是喝多了,真是不好意思。我知道自己挺过分的,这样吧,明天你去曹哥那个工地当文员,这个月的工资,我给你照两万来开,怎么样?”
众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小陶。
她刚才缩在被子里,虽已换好了衣服。
此刻却还是披头散发,脸上布满泪痕。
伴随着漫长的沉默,老刘不耐烦地用手指轻扣桌子,半威胁半催促地道。
“小陶啊,你刚毕业,才出来实习不久,有些事你得想清楚……这城里大部分工地的人我可都认识,你这次得罪了我,以后怕是不好找工作咯!”
我顿时就急眼了。
当着我们的面,他都敢这么说话?!
我怒斥道:“你住嘴!”
我刚想安慰小陶,让她自己做决定。
如果要报警,这么多证人在场,肯定能让老刘喝一壶。
小陶却诺诺地点点头:“刘经理,明天我会去曹哥那边报到的。”
闻言老刘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他满意地在小陶脸上摸了一把。
洋洋得意地看着我:“那就这么定了,这么晚还折腾大家真是不好意思,都回去歇着吧!明天还得干活儿呢。”
我失望地看了小陶一眼,她眼角仍然挂着泪花。
回到宿舍,我一声不吭地躺在床上。
几个工友过来安慰我,我也听不进去。
我就想不通,我好心帮她,怎么到头来还差点被反咬一口?
一直到后半夜,我才勉强睡着。
迷迷糊糊的,我听见耳边有玻璃被敲击的声音。
睁眼一看,却见小陶趴在窗前,示意我出去。
我一出门,她嘴一撇就掉下泪来,哭哭啼啼地和我说道。
“对不起,超哥,我,我实在是需要钱……”
我气不打一出来,冷着脸道:“你如果要赔偿,去警察局也能要,我好心帮你,你反而卖我,这是什么意思?”
小陶哭着摇摇头。
“不是这样的,超哥,跟你说实话,不止刘经理这样,我最近晚上回宿舍的时候,不止一次发现有人跟踪我、还有人偷看我洗澡,我24小时都活在监控之下,我真的受不了了。

听说上一任有个叫韩悦的实习生,还跳楼自杀了……我真的,我不敢待下去了。”
她的话,让我彻底沉默下来。
我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
我说,你恐怕还不知道吧。
“那个跳楼的韩悦,是我的亲妹妹。”
7、
我家是重组家庭。
我的亲生父母,早就在15年前离婚,那不久,我爸就把一个女人带回家门。
她叫宋美云,带着个比我小三四岁的儿子。
有句老话说得好,有后妈就有后爸。
作为一个合格的后妈,她成功把我们兄妹俩和父亲的关系挑拨得鸡飞狗跳。
刚满十八,我就被断了生活来源。
在后妈的孩子正为高考结束而世界周游、欢呼庆祝时,我在工地一块块摞着砖头,为了赚那四五千块的大学学费。
韩悦高考结束后也是如此。
发传单、扛麻袋。
什么脏活儿、累活儿我们都干过。
一眨眼,韩悦也要大学毕业。
她为了早点赚钱,才去工地找了份实习。
我俩眼看就要熬出头来,却出了事儿。
那一个假期,那天晚上我手机没电,就关机扔在了一旁。
等我醒来,发现韩悦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
我回拨过去,那边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我爸第一句话就是:“快回来吧,你妹妹跳楼了。”
当时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我和韩悦从小一起长大,她性格开朗,为人和善。
就算我被工头拖欠工资,拿不出钱,差点让她辍学。
她还是笑着安慰我,说可以休学一年,明年再来。
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妹妹,怎么会想不开自己跳楼?
事发后,我追问父亲韩悦的死因,父亲却不肯说。
不仅如此,后妈还当着我的面教育她的儿子。
“以后可得找个检点的女人,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我当时气得双眼猩红,抡起椅子给后妈打了。
我爸当即把我赶出家门。
没过半个月,我就在她儿子的朋友圈里,看见了他新换的玛莎拉蒂和郊区平层。
他们娘俩,短短一个月的开支,竟达到了五百多万……
这是我家绝对拿不出的天文数字!
那一刻我就知道,韩悦的死必有隐情,于是我千方百计混进了这里的工地,为的就是给妹妹讨一个公道。
说着说着,我鼻子一酸,眼泪就又要往下滚。
小陶连忙从兜里掏了张纸递给我。
“所以你希望我报警,也是想帮你妹妹讨个公道。”
我点点头。
“刘经理给你两万是吧,我可以给你五万,只要你能帮我找出项目经理的证据,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小陶眉头微蹙,半晌开口道。
“我知道,如果我留下来,刘经理定然不会善罢甘休,那样很轻易就能拿到证据,但是,你必须保护好我……”
8、
我很爽快地答应了小陶的提议,并当晚就从银行取了五万块钱现金。
第二天小陶一早去找了老刘,说自己暂时没钱在曹哥工地附近找房子,还得再上一阵子班。
老刘巴不得同意。
他昨晚虽然破费两万,但其实这也算小陶给他交的底。
穷人家出来的姑娘眼窝子浅,只要钱到位,干什么都不是问题。
得到消息,我趁着中午去了趟附近的金市场,用249元买了个二手录音笔,还是飞利浦的。
据说,能超长待机一个礼拜。
下午找机会把录音笔交给小陶,又给了她一个防狼报警器。
只要情况不可控制,立马摁下报警器,我这边随时能收到消息。
怕晚上小陶害怕,我还和她约定好了。
每晚十二点,用微信挂着语音,有什么情况,我也能听到。
我和小陶都有些紧张,但都静静等待着老刘钻入圈套。
日子,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
就在我和小陶都开始松懈的时候,一天晚上,我突然听到语音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小陶在翻身。
直到我听见她哎呀地叫了一声。
老刘粗犷的声音也从手机中传来。
“小丫头片子,这回我看谁能救得了你!”
我头皮一凉,一个翻身就蹿了起来,往她宿舍那边跑去。
小陶也尖叫出声,手机中的动静顿时大了起来。
衣衫破碎的声音炸然响起。
小陶哭喊着求饶,老刘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
我的心都狠狠地缩了起来。
几百米相隔的宿舍,在那一刻竟让我感觉有好几万米。
我一脚把门踹开,额头却已滚下豆大的汗珠。
和上次一样,刘经理已经把小陶扒了个精光,差一点就……
我双目欲裂,拽着老刘的领子和他滚到一起。
小陶也捏响了警报,嘹亮的警笛响彻整个工地。
工人警惕性都高,以为出事儿了,都换上衣服往这边跑。
深更半夜,我和老刘同时出现在女实习生的房间,又打得满头是血。
结合上次的事儿,众人连劝架的脸都没了。
我直接报了警。
很快警方出车,将老刘铐走。
到了派出所,老刘却咬死了,自己是喝多了认错人,不小心才跑到了小陶的房间。
我把录音笔也交给了警方。
当着众人的面,我回放下今晚的片段。
老刘的声音当着众人的面,从手机中传来。
“小丫头片子,这次我看谁能救得了你。”
录音中,他意识清醒,毫无醉意。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他分明已经认出眼前这人并非他老婆!
真相大白,几个警察冷哼一声,将老刘关进了审讯室。
我问警察叔叔老刘这事儿,会怎么处理。
其中一个民警推了推眼镜:“他这属于未遂,判刑的话,估计不到三年就出来了。”
我心一冷,顿感一阵失望。
可韩悦的尸体已经被火化,就算我现在指认老刘,也没了任何的证据。
等小陶一起做完笔录,我回到工地,将早已取出的伍万元现金拿给了她。
她咬了咬嘴唇,良久还给我三万。
摸着那厚实的人民币,我一愣。
“这是你该拿的,怎么退给我了。”
小陶摆摆手,眼底却浮现出一抹艳羡的神色。
“能有你这样的哥哥,也是韩悦的服气,我只要这一点钱,够我专升本的学费就够了。”
说着她朝我摆摆手,说自己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就准备走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韩悦还活着,此刻是不是也走上了工作的旅程?
我已经攒了十几万。
我们甚至可以在这小城市简单地付个首付,那时我们就有了自己的家,再也不用看后妈与父亲的脸色生活。
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董老四问我处理得怎么样了。
我摆摆手,说老刘被抓了,小陶也准备走了。
他看了看表,一脸震惊地道:“这个点,往哪走?她不干了?”
我一懵,才发现居然已经凌晨三点。

董老四一拍大腿:“你这人是呆子吧!这个时间,让她一个小姑娘在工地里乱跑,那不容易出事吗?”
我当时心里一紧,鞋带都顾不上系,就追了出去。
小陶的宿舍,却早已空空如也。
我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却也始终无人接听。
我顿时慌了神。
我们工地占地不小。
就算要走出去,也得起码十几分钟。
她现在人能跑哪去?
我顾不上别的,撒腿往工地正门跑去。
却在快到门口时,听见女人凄厉的哭喊。
是小陶!
9、
我立马寻着声音冲了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小陶光溜溜地躺在地上,粗粝的土地在她娇嫩的肌肤上擦出可怖的伤痕。
淡蓝色的衣服,更是被散乱地扔在一旁。
一道黑漆漆的身影在他身上驰骋,攒动……
我当时眼眶通红!
这些天,我提心吊胆地保护着小陶。
在最后关头,居然出了这种事……
见我来了,黑影穿上裤子转身要跑。
我大脑一片空白,理智几乎快被愤怒吞噬!
因为我所在的这栋楼,正是韩悦跳楼那栋!
韩悦当时在这里选择自杀,肯定和这个禽兽脱不了干系!
我大步上前,狠狠踹了黑影一脚。
却总觉得这人影熟悉。
将他口罩拽下来后,我愣在原地,脚底一股凉意窜上头颅。
“是你,王虎?”
我不敢相信,这一个多月来,逼死我妹妹的凶手居然就在身边?!
王虎转身还想跑,却被我一把拎回来,摔在了墙上。
董老四发现我半天没回来,早就感觉不对劲,悄悄跟在我后头。
刚才看见小陶那模样,他也吓了一跳。
连忙帮我把王虎摁在地上,拨打了110.
一直到进派出所,我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但真相,居然也就这样水落石出。
警方,在事发现场找到了王虎的背包,和一个老旧的DV机。
王虎早就是个惯犯。
这附近不少女人,都遭受过他的骚扰。
而他在每次作案时,都会把受害者打晕,然后录制下全过程,放在网上售卖盈利。
他的家中,还有着数十个女性的内衣,有小部分倒霉的,已经惨遭毒手,另一部分运气好,还没被他抓到机会。
指认证物时,我特意喊上了董老四。
他指着其中一条内裤,突然惊道:“那是韩悦的!”
我一怔,这才突然发现,这条和当初董老四挂在房间的内衣,竟然成套……
而警方得到这个线索,又重新调查起了上个月韩悦的案子。
真相终于在半个月后大白于天下!
他们在韩悦的内裤上,不仅检测出了老刘的DNA,还查出了王虎的DNA!
结合起董老四那晚窥探到的画面,我这才知道那晚在韩悦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被老刘强之后,想往工地外跑。
结果,又被早就躲在一旁的王虎拉到楼栋再次遇到。
这才想不开,直接跳了楼!
而她在被王虎得手之前,还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
我没接,她就给父亲打了电话。
没想到,却是后妈接的。
在妹妹手机自带的通话录音中,我听见后妈的冷嘲热讽。
“你一个小姑娘,居然被人强了?!这么丢人的事你也好意思说?!”
“你这种贱人,跟你妈一个德行,还不如死了算了!”
电话中,是妹妹怅然地道歉与抽泣,随后伴随着嘟的一声,她于那个夜晚,彻底消失在夜空中。
我跪在妹妹的骨灰盒前,哭着抽了自己十几个耳光!
我不敢再想,她死前,到底有多么绝望!
如果那晚我没有关机,是否又能挽回这样的局面?
人证、物证充足。
妹妹和小陶的案件在半年内相继审理。
尽管王虎和老刘都被判了整整十五年,我却还是不能原谅自己。
我搬离了那座城市,改姓更名。
这是我一生的痛,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