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30年代,受制于对外沟通和经济繁荣,上海是在列斐伏尔提出的城市空间生产下,因为中国城市化的发展最快,而成为了复制的范本,是早期城市电影中作为符号用来表示中国乃至国际的现代化和城市化发展。

在早期的城市电影里,有关于上海摩登空间的想象的镜头画面,是基于对于标志性城市景观的还原以及复现,构成影像空间中的上海。处处皆繁华。

再者,回想起,2020年上映的管虎导演的《八佰》四行仓库与当时公共租界中间的那条苏州河将旧上海南岸租界区的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的奢靡生活也展现的淋漓尽致。

但是在娄烨的镜头下即使是取材于“旧上海”的《紫蝴蝶》中并未浮现旧上海的丝毫繁华的质感,也没有执着于展现穿着旗袍的女人和晚上歌舞萦绕的热闹景象。

取材于“新上海”的《周末情人》、《危情少女》、《苏州河》,也在导演的镜头下刻意地避开了所谓的纸醉金迷。《苏州河》中表现的真实取景的苏州河,是脏乱差的苏州河,也是主观介入下的苏州河,也看上去比旧上海时期的苏州河也相差甚远。

除了以上海为拍摄场地和背景的地理空间,同样是一线城市的武汉、南京、重庆,即使没有上海一样对比强烈,但是也充分的展现出地理空间背后,娄烨导演在镜头下蕴含的丰富内容,他将都市的另一面残酷景象活生生的摆在镜头中。

《周末情人》中出现的上海的标志性建筑,石库门式的公寓、烟囱耸立等场景等正是娄烨眼中的上海,是沧桑感、漂浮感极强的上海。道路指示牌提醒着我们的所在地名,熟悉又陌生,都展示出这个城市所不为人知的一面。

观看电影的人也许会忽略哪个具体的城市,但是如果一直出现一些我们所熟知的地标性建筑,那么对于许许多多土生土长在这些城市的人来说,首先是唤醒他们在城市生活的亲切感,从而唤起的是他们对城市的生活体验与历史记忆。

“城市被电影影像和现实空间建构出各种景象,不断丰富城市空间的现实含义。同时它作为意象空间,意象构成了城市的能指。甚至赋予了城市空间一种特殊的意义。”通过银幕空间反映出来的地理空间,是在导演的镜头中对地理环境的重新建构,也不仅限于地理环境,人文环境也不容忽视。

从娄烨的电影中可以看到他的一些电影拍摄的多为南方电影,《颐和园》则是从北方开始逐渐南移,到达重庆、武汉

南方城市的选择的原因,首先是他从小生活在上海,对于上海用很深厚的感情和难以言说的情绪记忆和个人回忆。

因此在拍摄电影时潜移默化地在地理空间的选择上开始出现南移的过程。而选择南方城市真正的目的,源于娄烨喜爱拍雨,雨总是能够传递一种混乱、茫然、挣扎的情绪,娄烨对空间的选择并不是像纪录片或者像诸多城市电影一样,拍摄城市的高度发达和风景格外美丽,甚至是具有现代化的某些特征。

他总是担心城市太干净,直到他关注到广州城中村的摄影作品,它的楼宇大厦紧挨着旧式的老楼,趁着冼村这个地方还在,因此选择拍摄《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存留下对于此处空间的影像,来抵抗对过往记忆的消失。

地理空间中往往包含着对文化的认同,娄烨镜头下的地理空间首先表现出的是导演的文化蕴含,其次是这个地域独特的韵味,包括方言、建筑等,尽管在城市化进程加快发展的现在,我们也在不断的试图研究区域电影、城市电影中的空间想象来彰显中国文化。

城市空间所蕴含的文化内涵是娄烨电影所要表达的深层含义,无论是30年代的上海、还是阴云密布的南京甚至电影中出现明显地标的武汉等城市,直到在《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将都市空间转向广州冼村这个地方。

娄烨大多数的影像都停留在南方,南方才是故乡,留存下的是从小到大的回忆。在娄烨的诸多影像文本都市空间的作用是承载人物主体的生活和用空间反映社会。一开始,娄烨就避开了影像的宏大叙事,则是没有从宏观的角度将人物命运置于历史的洪流中。

除去《紫蝴蝶》中对历史表达的尝试。关于南京这座城市本身,是充满历史气息的。他既是没有体现这个地域的特殊性,也没有将南京的历史事件囊括其中。这一切源于社会转型和城市化进程的影响。

在娄烨镜头下的南京是个体的生存空间。用来表现边缘群体等个体人物的空间。在《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电影中,可是看出娄烨在运用空间在叙述着历史,历史事件必然是发生在具体的空间中的,城中村便是成为了承载着历史事件和特殊记忆的特殊景观,空间的变迁,往往是为了能够更好的认识过去。

用唐奕杰、姜紫城等很多人物的命运、感情纠葛放置在改革开放的时代洪流中,用城中村拆迁这一事件道出了社会变迁背后的动荡,镜头展现出的抖动也恰恰是影像空间传达出来的一种情绪。

这便是逐渐从避开宏大叙事的微观叙事逐渐又开始偏向宏大叙事,注重历史记忆和地理空间本身的意义这一变化在他的电影作品已经出现。而这种趋势一个是娄烨本身从关注个体到关注现实的转变,二是历史的重要性,我们不能忽略时代的记忆,总要留下点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