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5月,正在广州黄埔军校任教育副官的陈诚,突然接到母亲电报:

“父病故,速归。”

得此噩耗,陈诚迅速请假回家奔丧。

陈诚的老家在浙江省青田县,当时粤汉线、浙赣线均未通车,陈诚只能取水路经温州返乡。随着船舶的颠簸,陈诚被思父的情绪包围:

他那年仅50岁出头的父亲,任青田县敬业小学校长,一生为人正直,从不徇私舞弊。没想到自己事业才刚起步,还没能来得及尽孝,父亲就这么去了……

陈诚闭上眼睛,任泪水流淌,此时他不再是流血不流泪的军人,而只是一名普通的、心疼父亲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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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田县

经过几天的奔波,陈诚终于赶到敬业小学,父亲当时已故去多日。见到父亲遗体安静地躺在那里,陈诚恸哭不已,他追问母亲父亲因何去世?母亲说其是为了村屋后山场的所有权,与石门洞负责人打官司输了,心情郁郁导致一病不起。

没想到一场官司竟断送了父亲的性命!

悲愤之余,面临的是何时将父亲入殓并送回老家的问题。因陈诚有军校事务在身,不能久留,因此他不顾近日大雨不停,瓯江洪水暴涨,决定次日就扶灵回高市老家。

没想到第二天,天空突然放晴,万里无云,众亲友送灵柩至西门外沙滩上船。陈诚同乡刘少峰、叶秉枢在《陈诚一生简况》中回忆当时有一位老师感叹:

“雨后如此晴朗,希文(陈父)归去,子孙必昌。”

没想到这位老师的话日后真的灵验了,陈诚步步高升自不必说,他的两位弟弟也都出国留学,成为人才;陈诚之后的子女也都个个成器。

办理完了父亲的后事,陈诚拖着疲乏的身心回到家中。当时,他已经结婚了,妻子叫吴舜莲。二人的结合完全是父母包办,毫无感情基础,尽管吴家是青田著名的富户,但这也没法让陈诚爱上妻子。舜莲是一名典型的旧式女子,相貌普通,没有文化,一双小脚。

这时,舜莲见到久别多日的丈夫,想过去温存几句,没想到换来的还是丈夫冰冷的面孔。舜莲顿感寒心,自己平日努力孝顺公婆,又夜夜独守空房,好不容易等到丈夫回来,却仍得不到对方一丝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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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诚(中)

她走进卧房,心灰意冷之际从针线筐中拿起剪刀,猛地向自己的喉咙刺去!在屋外的陈诚只听屋里剪刀“咣当”一声落地,吓得他赶紧冲进卧室,便见妻子倒在地上,鲜红的血不断从其喉管中涌出……

“来人啊,舜莲自杀了!”

众人闻讯赶来,急忙将吴氏送往温州医院抢救,好在最终脱离了险境。陈诚看着面色苍白的妻子,心里颇不是滋味,对这个女人充满歉疚与同情。

妻子的自杀未遂,让陈诚在青田待不下去了,面对着乡亲们的指责,陈诚一度万念俱灰,给在宁波任警察厅长的杜伟写信,说自己已无心力再回广州,请其帮自己在当地谋一职避嫌,在收到杜回复的劝慰信后,他才决心再回广州。

接下来几日,陈诚将舜莲托付给母亲和两位堂房兄弟,自己去温州法院了结了父亲诉讼的善后,就告别亲友,重返广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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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埔军校出任教官的陈诚

等陈诚再次返乡,已是13年后。这些年,他几乎没给舜莲去信问候,她只从别人口中知道丈夫步步高升的消息,对外她表现得很高兴,但酸楚只有自己知道——她与丈夫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她回到娘家与父母哭诉:

“要是当初嫁给一个撑船人,日子苦些、累些,都不至于独守空房啊。”

1930年代,是陈诚人生的转折点。他在1931年被蒋介石、宋美龄介绍了才貌双全的恋人——南京国民政府行政院院长谭延闿的三女儿谭祥。她是宋美龄的“干女儿”,知书达理。陈、谭二人很快坠入爱河,准备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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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诚与谭祥

以谭祥的出身,她肯定不会嫁给一个有妇之夫的。因此陈诚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跟远在老家的吴氏离婚。陈诚想到了吴子漪,他是吴舜莲的哥哥,自从陈诚升任团长后,便将他留在身边管理军需,随着陈诚的步步高升,吴子漪自然也沾光不少。

于是陈诚让吴子漪出面去解决离婚的问题,对于陈诚的请求,吴子漪就算心里向着妹妹,也不好说什么,只有代目不识丁的妹妹写了一份离婚协议书,然后回乡去跟吴舜莲当面说清。

可怜的吴舜莲眼看木已成舟,只好提出了两点要求:一是继续在陈诚家照顾陈母;二是生不能同衾,死后必须同穴。陈诚都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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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元旦,陈诚与谭祥正式结婚,蒋介石担任证婚人,陈诚从此与蒋介石建立了翁婿关系,事业更是如日中天;而谭祥也是一名十分理想的贤内助,在丈夫遇到人际关系的问题时,还帮其在宋美龄面前说情。

1937年,陈诚携谭祥衣锦还乡,回到了阔别13年的青田县。13年前父亲逝世,吴舜莲自尽,相亲指责,使陈诚内心凄楚,如今完全不一样了,自己已位至军长之上,佩上将军衔,握全国陆军整编之大权,俨然已是国民党军界的显要人物。

他的这次回乡,引起了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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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夫妇与陈诚夫妇

当时,正巧陈诚的嫡系将领罗卓英率第十八军驻扎在浙南、丽水一带,陈诚一行抵达丽水后,即由罗派部队负责警卫,军警林立,巡车不断,几乎半城戒严,声势十分壮观。陈停留丽水,主要是去参观母校省立第十一中学,作了3小时的演讲,还捐赠了一笔钱给母校做建设。

随后,陈诚一行又往高市去,只见瓯江边早已备好了渡船,高市村民都扶老携幼,熙熙攘攘地站在江南岸,争先欲一睹当了大官的陈诚。

陈诚抵高市后,就下榻于自己的公馆。该馆是陈诚返乡前赶造的,是一栋两层的木质现代楼房,楼内各房间和设施一应俱全,在当地算是很高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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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诚的嫡系将领罗卓英

而谭祥呢,随夫此行心中还有一要事,就是妥善处理好陈母与陈的前妻的关系。她在陈诚的介绍下,拜见了陈母,也会见了吴氏。

她亲切地称吴母为“妈妈”,称吴氏为“姐姐”,眼见如此知书达理,温良贤淑的谭祥,吴母很是欣慰,而吴舜莲则自惭形秽,心酸不已。

在谭祥的建议下,陈诚为吴舜莲在青田城里的新寺巷专盖了一栋新式二层房屋供其居住,目的是使其离开陈家。可怜的吴舜莲得到了房屋又怎样,她得不到丈夫的爱,如今又被迫离开了朝夕相处的“前婆婆”。

陈诚夫妇在青田一共只停留了10天,就返回了南京。不久后,陈母就被谭祥接到南京家中居住,但老夫人很快就以“不习惯”为由,搬到了陈诚弟弟陈敬修家中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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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诚、谭祥夫妇

肯定有朋友关心,那吴舜莲后来怎么样了?

1948年末,陈诚派人将吴舜莲接到了台湾,由他出资买了一所房子,让她与兄长吴子漪在一起生活,并负担其生活费用。1965年陈诚病故后,谭祥也一如既往地照顾“吴姐”,直至其1978年离世。这也是这可怜的女人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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