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后,我在许家的厨房收拾卫生,我的雇主许先生破天荒地没有睡午觉,而是要给我开会。

许先生说我这几天有些,不管不顾。他还说,你不知道你错在哪了?

我想了想,昨天下午他领一群狐朋狗友到家玩麻将的时候,我把老夫人锁在家里,我给儿子儿媳送饭去了。许先生肯定是不满意我这件事,我就跟许先生承认了,这件事我做得是有些不妥。

许先生却问我,还有呢?

还有啥呀?我的脑子开始进行深刻的自我反省,自我检讨。我父亲从小就教育我们,凡事多做自我检讨——小时候我犯了错误之后,净做自我检讨了。

厨房的碗筷我已经刷好,我正拿起大勺的锅盖要刷——啊,我脑子忽然灵光一闪,看着许先生,说:“是不是我没掀开锅盖?”

许先生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说:“对了,你昨晚咋没掀开锅盖呢?”

我说:“你也没让我掀锅盖啊?”

许先生的两只小眼睛有些不悦地咔吧我两眼,说:“这玩麻将掀锅盖的事,还需要我每次都嘱咐你吗?你不是早就知道的规矩吗?”

许先生这可说屈我了。我辩解说:“你们家的锅盖,也不是每次你玩麻将,都要掀开的。有一次,大哥二姐来,你们玩麻将,你不让掀开锅盖,你说自己家人,你不能赢他们。前一阵子那个冯总来,就是那个女的,在咱家吃饭了,饭后你们到地下室玩麻将,我要掀锅盖,你也没让我掀,你说冯总来你们公司做生意,你不能赢她的钱!有这事吧?”

许先生点点头,说:“是有这事,可那两次跟这一次不一样,我昨晚带来的三个干将,都是玩麻将的老手,久经沙场了,我还跟他们客气?”

我说:“可你也没告诉我跟这几个人不用客气呀?”

许先生说:“姐呀,咱们在一起一年多了,这点默契都没有?白跟你处了!”

谁跟你在一起一年多啊?

我说:“我又不懂玩麻将,又不懂你领回来的那几个朋友,到底跟你关系啥样,你没吩咐,谁敢掀锅盖呀?”

许先生说:“以后就这样,只要我在下面玩麻将,你就掀锅盖,先赢了再说!”

我说:“好吧。”

我冷眼打量许先生,我坚信,许先生昨晚玩麻将,肯定是输了。要不然不能跟我纠缠锅盖掀没掀开的事情。

我以为,今天的会到此就结束了,没想到许先生还问我:“还有其他的事呢?”

还有啥事啊?

我说:“想不起来了,你直说吧。”

许先生说:“我给你提个醒儿,西瓜的事!”

啊,我想起来我扔的西瓜,肯定许先生后来查看监控了。

我只好说:“那西瓜都切开了,你们不马上吃,搁的时间长就坏了,我就扔垃圾桶了。”

许先生小眼睛都瞪大了,说:“哎呀,姐,你还干这事呢?”

完了,我看许先生的表情,他“诈”我的事情里,应该没有“扔掉西瓜”这项,我说多了。

我就说:“剩下我就不知道了,你直说吧。”

许先生对我的检讨态度不太满意,他说:“昨晚在地下室,你那啥态度啊?端走西瓜的时候,摔打的,人家一看,保姆没素质,雇主也不会有啥素质。”

我心里话呀,啥人啥对待,就你的那几个歪瓜裂枣的朋友,也没啥素质啊!到朋友家玩麻将还要打架,还训人家的保姆,这都在哪找的朋友啊?够奇葩的了!

我看许先生一直不太高兴,就试探地问:“你昨晚玩麻将,是不是没赢啊?”我没敢说“输”字。

许先生说:“你锅盖都没掀开,我能赢吗?”

我暗自撇嘴,拉不出S还埋怨地球没吸引力?

许先生的小眼睛忽然咔吧咔吧,看向我,问:“你咋知道我输了呢?”

我忍着笑,说:“是不是邪气男和黑蝴蝶赢了?”

许先生狐疑地问我:“你说谁赢了?”

哦,我说的是外号。我急忙说:“就是那个年轻的男人,还有那个女人,是不是他俩赢了?”

许先生惊奇地往厨房探着脖子,问我:“你咋知道呢?”

我心里想,白胖子不忍心赢黑蝴蝶,他手里攥着该打出去的牌而不打,还可能故意放水,那就便宜了邪气男,同时,最受瘪的就是他的上家许先生,那许先生不输,谁输啊?

我把想法说了出来,许先生啪叽一拍桌子,说:“姐,没看出来,你玩麻将还是高手啊?”

我的天呢,我是啥高手啊?我告诉许先生,我就是纸上谈兵,跟天龙八部里的王语嫣差不多,就是会看,不会玩。

我说:“昨天我看着挨着黑蝴蝶那个年轻男人,两人打牌眉来眼去,估计是打伙牌,你和白胖子肯定赢不了。”

许先生笑了,说:“我怎么没看见他俩眉来眼去呢?”

我说:“台面上两人挺正经,台下两人的腿有点不正经。”我没多说,但看许先生的表情,他肯定是了然于胸。

我胡乱地编排许先生的麻友,许先生倒也没生气,然后,他把三个人的姓名告诉了我。但我没记住,我还是觉得白胖子黑蝴蝶好记。那个年轻得有点邪气的男人,许先生叫他小九。

我说:“你给我开完会了?”

许先生说:“就这三点吧,掀锅盖,对客人的态度,还有,不能太浪费,西瓜还是能吃的,以后注意了!”

许先生训完我,心情爽了,他走到厨房,弯腰从地上捞起一个西瓜,拧开水龙头洗了两下西瓜,就用水果刀切开西瓜,他拿了小勺,准备抱着西瓜到沙发那里去吃。

我连忙叫住许先生:“海生,先别走!”

许先生回头看我,用眼神询问我啥事。

我说:“你就坐在餐桌前吃西瓜吧,昨晚,你的朋友们在沙发那里吃西瓜,把西瓜汁都掉在地毯里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清洗呢。”

许先生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转身坐在餐桌前,闷头吃西瓜。

我看着许先生的大光头,决定有些话必须跟雇主说一下。

我说:“你刚才给我开完会了,我现在跟你汇报点家里的情况。”

许先生不知道我要说啥,感兴趣地看着我。

我半开玩笑地,说:“第一,你媳妇不在家,你往家领一些嘎啦古奇儿的人,还有女人,好像有点不妥。”

许先生忍着笑,一边吃西瓜,一边说:“还有呢?”

我索性有啥说啥,我不能把话憋在心里。憋气的事我不能做。

我说:“以后你家来客人,吃西瓜都到餐桌前来吃,不是怕吃,是怕把地毯弄脏了。收拾地毯太麻烦了,要不然就别给客人上西瓜。”

许先生似乎想说什么,但他没说,又问我:“还有呢?”

我想起昨晚他吩咐我给玩麻将的客人端茶倒水的事情,我说:“给你们家的客人端茶倒水,不是我的分内事,但只要时间允许的话,我做也没关系,可你的态度也太不好了,那就跟吩咐丫鬟做事似的,你昨晚要是态度好点,我收走西瓜的时候,也不至于没素质。”

许先生吧嗒一声,把手里的小勺扔到西瓜里,咔吧着小眼睛,歪头,看着我,说:“姐,我给你指出三条来,你也给我指出三条来,咱俩这是谁给我谁开会呀?”

我半开玩笑地说:“当然是你给我开会了,我是向你汇报情况。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吗?上梁不正下梁歪,雇主要是有素质,我这个做保姆的,跟你雇主学,肯定也能学点素质。要是你不打好上来,我有样学样,估计也快学坏了。”

许先生气笑了,说:“姐,你是不是小娟留在家里的卧底呀?就是监视我的,看我是不是她不在家的时候学坏了?”

我说:“你这么优秀,小娟能不放心吗?再说有监控,还用我做卧底?你见过这么大年龄的卧底吗?”

许先生又开始吃西瓜,不搭理我了。

我估计许先生是生气了,我也有点后悔,不应该什么都乱说,但是,我看到了这些,不说有点难受,我有强迫症啊。

他吃够了西瓜,忽然问我:“姐,你说老白咋样?”

许先生突然这么一句话,给我整蒙圈了。我说:“哪个老白呀?白展堂?还是白玉堂?”

许先生笑了,说:“就是昨晚玩麻将的那个白胖子,他咋样?”

我说:“他吧,人还算厚道,不过,他要是不给黑蝴蝶放水,那个小九应该输,你就不会输了。”

许先生这次笑呛住了,笑声停了,他才说:“姐,你太逗了,我问你,你看他人咋样,我想给你介绍对象。”

我的妈呀,许先生可真是不怕乱子大,我这面老沈刚结束,他就给我来个无缝衔接,就要介绍老白?

我说:“老白的脑袋上都没有头发了,他应该有60岁了吧。这样的男人如果有钱还有退休金,就会找比我年龄小10岁的;这样的男人如果没钱,就会找一个比我大10岁的。我这样的,他有钱,会嫌我老;他没钱,怕养不住我。所以,他找对象也不会选我,你就别操心了。”

许先生这次笑得在地上打转转,说:“姐呀,你说话特别好玩,你比那个李,李啥了?比她的脱口秀好!”

我说:“李雪琴,铁岭的,北大的,东北家乡人,这名字你还能叫错?”

许先生说:“姐,你也去参加那个脱口秀,你肯定能拿前三名。”

我摇头,谦虚地说:“算了,我能做保姆,别去抢李雪琴的饭碗了。”

许先生的笑声更响了,他说:“姐,你太逗了,真是人才呀!”

我心里话,妈呀,才发现我是人才呀?我的真实身份就是给李雪琴写段子的!

许先生后来倒在沙发上呼噜呼噜地睡了一觉。我收拾完厨房,原本想回家,但一想到许先生一会儿要去大安,我就没走,在保姆房睡了。

后来,听见敲门声醒的,开门,见许先生站在门口,他说:“我跟大哥二姐他们去大安了,晚上回来,你在家里多照应一眼,晚上做几个家常菜,大哥他们估计会过来吃饭。”

许先生叮嘱完我,又去跟老夫人打招呼。

老夫人说:“小娟走三四天了吧?也该回来了。”

许先生说:“我会问问小娟,她要是想回来,我就一起把她接回来。”

一行人如果走高速去大安,一个小时就到了。返程再用一个小时。他们在许夫人的家里或者弟弟家里,顶多待一两个小时,那么,四个小时后,这一群人就该回来了。

午饭时,许先生说要把智博领回来,那晚上吃饭的人数,就可能是7个人,如果许夫人回来,小霞也会回来,晚饭人数就可能是9个人。

我到厨房备料,准备了8个菜。先做6 菜,留两个菜,以备不时之需。

傍晚的时候,许先生给我发来短信,说一个小时后到家,7个人。

7个人,看来智博回来了。

我连忙开始做菜,做了8个菜。等许先生一行人进屋,我就开始往餐桌上端菜。

却听门口有个清脆的声音叫我:“红姐,我走这几天,想没想我?”

我一抬头,看到花枝招展的小霞向我走来。她穿着一件漂亮的小粉花的短裙子,头发没有梳马尾,蓬松地垂在剪头,有点显嫩呢。

我惊喜地说:“小娟和妞妞都回来了?”

小霞说:“他们没回来,太阳下山了,赵老师不让妞妞走夜路,二嫂说她明天开车回来。”

我说:“那你咋先回来了?”

小霞说:“明天我妈过生日,正好沈哥的车去了,就把我拉回来了。”

我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只见老沈和小军在玄关换拖鞋呢。

我说:“那明天小娟开车回来,谁抱妞妞啊?”

小霞说:“智博明天跟二嫂一起回来,他说他哄妞妞。”

这个女人呢,为了跟老沈一车回来,竟然提前一天回来了。当然了,也许小霞的妈妈真得明天过生日。

哎呀,我忽然想到我妈妈生日快到了。我妈今年80岁生日,七月初八的,之前听我妈说过,不会大办,还是像往年一样,跟家里的哥兄弟姐和妹聚一聚,不过,我爸这人特别想大办,他认为80是个整数,必须大办。

不知道我妈今年过生日,是大办还是小办。

但愿小范围地聚会吧,大操大办,多累啊。

小霞回来了,这是我没想到的。

老夫人看到小霞回来,急忙迎到门口,说:“小娟回来了吗?妞妞呢?”

老夫人以为许夫人和妞妞也回来了。她还问许先生:“智博呢,我孙子呢?”

许先生说:“妈,他们明天上午回来,先吃饭,跑了这么远的路,都饿了。”

老夫人不太是心思,她想看到孙子和孙女,但两个小家伙都没有回来。

可她不太想看到的小霞,却回来了。

小霞回到家之后,她殷勤地招呼老沈去卫生间洗手,笑语嫣然,屋子里不时地听到她的笑声。

跑长途,大哥会让老沈一起吃饭,老沈一般不会进屋吃饭。不过,今天他和小军都进来吃饭了。

大嫂和二姐也进屋了,洗手准备吃饭。

小军很有眼力见,洗完手,就来帮我往餐桌上端菜。他说:“姐,你做的饭真香啊,跟我妈做的饭菜味差不多。”

我比小军要大20岁,我跟他妈妈年龄应该差不多吧。

我问小军:“你开车都拉谁了?”

小军说:“我拉二哥二姐和小霞了。”

哦?我说:“小霞没有坐你师父的车?”

小军说:“开始她想坐我师父的车,我二哥给喊下来了。”

我笑了,许先生啥事都能干出来。不过,这件事,他做得还挺仗义。

饭桌上,老夫人询问许夫人弟弟的病情,大哥说:“我看脸色挺好啊,好像没啥大事。”

大嫂也说:“他还坐起来跟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呢。小娟担心她弟弟累着,就赶紧让他躺回床上了。”

二姐说:“小娟的弟弟不会是回光返照吧?今天我看他气色真的不错,他媳妇儿说,今天喝了一碗粥呢。”

小霞忽然看了看众人,说:“大刚前两天不太好,都下不来床了,昨天反倒开始见好,说话声音也大了,最近在用老中医的偏方呢,今天你们去的时候,是最好的,他一般晚上严重。”

许先生似乎不太高兴,瞥了一眼小霞。

雇主家人们说话,一般不问到我,我是不会开口的。尤其是饭桌上,雇主家人说话都比较私密,我就更不会主动说话。

不过,小霞今天说的话也没毛病,因为最近几天她在大安陪着许夫人了,她更了解许夫人弟弟大刚的情况。

老夫人就询问小霞:“妞妞咋样?小娟的奶水够她吃吗?在她姥姥家,没闹啥毛病吧?”

小霞说:“大娘,妞妞起疹子了,浑身都痒,二嫂给她抹点药,也没当事——”

我看到许先生抬起目光一直向小霞挤咕眼睛。他是不想让小霞把妞妞得病的事情告诉老夫人,他怕老妈担心妞妞,也怕老妈责怪他的媳妇。

果然,老夫人不高兴地说:“小娟回娘家这么多天了,也该回来了,妞妞起疹子肯定是水土不服,有些孩子到姥姥家就生病,妞妞看来就这样——”

老夫人看向许先生,有些焦虑地说:“老儿子,你给小娟打电话,让她明天一早,就把妞妞抱回来!”

许先生说:“她说了,明天一早开车回来。”

许先生的声音不大,老夫人没太听清,有些急躁,说:“让你打电话,你都打电话啊?”

许先生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老夫人生气地说:“你再打一遍电话就不行吗?”

许先生见老夫人生气了,只好起身去茶桌前拿手机,给许夫人打电话。

看到老夫人生气了,大嫂一声不吭,二姐也不敢说话了。

大哥端详了老夫人两眼,说:“妈,你今天在家,小红惹你生气了?”

妈呀,我咋地也没咋地,饭桌上一句话都没说,这咋又整我身上了?

老夫人白了大哥一眼,说:“你们都走了,家里就剩我一个老婆子,人家小红陪着我,惹我生啥气呀?我生气也是跟你们生气!”

大哥看了我一眼,笑了,说:“现在,就小红是好人了,我们都是恶人了?”

老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生气了,说:“我这不是惦记孙女吗?那么点个小丫头,还不到百天呢,我能不惦记吗?这又起疹子了,万一晚上睡觉,大人没看住,孩子把脸抓破了咋办呢?那不成麻子了吗?将来还能好找对象吗?”

二姐笑了,说:“妈,你想的可真远,小红脸上没麻子,现在不也单着呢吗?”

二姐这嘴也不咋地,也整我身上来了,这是看我太老实了呗?

大嫂忽然说:“小红单着吗?”

大嫂看了一眼旁边座位上的老沈,又说:“她不是跟小沈处对象吗?两人不都好了大半年了吗?那天我还和大哥说呢,小沈估计再过些日子,就要张罗结婚了吧?”

我没咋地,听到大嫂的话,我是该吃吃,该喝喝。不过,对面坐着的老沈,一张脸忽然涨得通红。

小霞呢,筷子正在夹一只大虾,听到大嫂的话,她的筷子失了准星,没有夹准那只大虾。

今天晚饭,我没做鱼,但是蒸了一盘大虾。我看老夫人爱吃虾,但她的手指扒虾的时候,有点不太准确,把虾扒得汁水四溅。我挨着二姐坐着,我给二姐夹一只虾,向二姐往老夫人的方向使个眼色,二姐明白了,向我一笑。

二姐给老夫人扒了几只虾,老夫人这回高兴了。

老人有时候就跟小孩一样,她觉得大家都没关心她,她就耍点小脾气,等大家都来哄她,她就高兴了。老人的心思挺简单。

今晚的大虾,我原本准备吃两只,但是,9个人吃饭,我做了8个菜,其他菜还有剩的,唯独大虾,吃得非常快。

我看到小霞不停地吃虾。她的筷子还在虾盘里翻找,找到大只的虾时,她才会把大虾夹走。

我觉得此举不妥,许夫人买的这盒虾,价格不菲。说句实话,这么多年,我过了半辈子,自己从来没有买过这样大的虾吃。真的太贵了,我挣的都是辛苦钱,舍不得买这么贵的大虾吃。我想吃虾了,就会到早市,买10块钱一斤的一寸长的虾,据说这样的小虾还特别补钙呢。

尤其在雇主家里,价格贵的菜,我基本不会动筷子。咱是来打工的,不是来吃饭的。吃饱就不错了,何况每天都有荤有素,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所以,桌上的鸡鸭鱼肉,雇主不张罗让我吃,我很少动筷子。

或者是大家都不爱吃的荤菜,我就会吃一些;雇主喜欢吃的荤菜,我就不吃了。做保姆,要有点深沉,不能让雇主觉得咱太贪吃。

但小霞可不管这个,她吃饭有点挑食,她喜欢吃的菜,就一个劲地往自己碗里夹,她不喜欢吃的菜,一动也不动。

都是保姆,我也没有权利限制小霞吃虾。

眼看一盘虾,就剩下最后一只虾了。大家谁都不动筷子了,开始吃别的菜。

饭后,我到厨房收拾卫生,小霞也跟我到厨房帮我收拾。小霞把餐桌上的盘子都收到厨房,她看着虾盘里最后一只虾,伸手拿起那只虾,说:“不吃白瞎了,我吃了。”

小霞站在我身后,背对着客厅,把那只大虾吃掉了。

小霞吃完虾,就不在厨房帮我干活了,她很快走出厨房,走出大厅,走到院子里去了。

我环顾一下客厅,没见到老沈,老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了。

晚风从纱窗里透进来,却一点凉意都没有。这天气温31度还多,晚上也不凉快,闷热。

院子里,传来一声女人的轻笑。是小霞的笑声吧。她在跟谁笑呢?肯定是老沈了!

大嫂穿过大厅,走进厨房,扎上围裙,帮我收拾卫生。

大嫂忽然问我:“小红,你跟小沈怎么了?两人闹意见了?”

我笑笑,说:“大嫂,缘分的事,没法说。”

大嫂淡淡地笑了,说:“我看你俩挺般配的,当时你大哥跟我说,我还挺赞成的呢,觉得你们要是成了,小沈也该享点福了。”

我没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嫂的手很漂亮,又细又长,跟许夫人的手一样白皙,但她的手指似乎更柔软一些。

我还发现,大嫂的指甲上绘着彩图,妈呀,大嫂太时髦了。

我忍不住夸赞大嫂:“大嫂,你的美甲太漂亮了。”

大嫂乐了,伸着十根手指自己欣赏起来了,说:“漂亮吗?我都自己画的,你要是喜欢,我给你画。”

我说:“大嫂,你别干活了,就站在一旁就好,要不然你的指甲万一被刮坏了,大哥还不心疼啊?”

大嫂大方地笑了,说:“你大哥呀,老古董,我这些东西他都不喜欢,他就希望我天天在家里给他做点饭,等他回家。哼,我才不那样呢,我有我喜欢的事情去做!”

大嫂和大哥告辞回家了,二姐也走了。小霞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了,她径直走到厨房,又要“帮我干活”。

小霞说帮我干活,她就是嘴说说,手上干脆就没动。

小霞来到厨房,找吃的。她看到冰箱里有许先生中午切开的半个西瓜,她就拿出西瓜,切了两块,递给我一块。

我说:“干活呢,不吃了。”

小霞就自己吃起西瓜。她一边吃西瓜,一边说:“红姐,我看你没吃大虾啊。”

我没好气地说:“大虾给雇主做的,那么贵,我吃啥呀?”

小霞说:“干啥不吃啊?咱们保姆就是在雇主家吃饭,不吃白不吃。”

我没说话,我跟小霞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小霞忽然说:“红姐,你以前跟老沈处过对象啊?”

小霞是故意的吧,故意说“以前”。

我头也没回,一边干活,一边淡淡地说:“你不知道吗?”

小霞怪声怪气地说:“不知道啊,没谁跟我说呀。”

其实,之前跟小霞交锋过一次,话里话外,小霞知道我和老沈关系非同一般。但她同时也看到我和老沈也不是铁通一样,所以,她这只苍蝇,才能盯上老沈这只臭鸡蛋。

我说:“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呢。”

小霞吃完一块西瓜,又把她先前给我的那块西瓜也拿起来,吃上了。

小霞说:“我看你们俩的关系也不太好啊——”

我说:“好不好,我还告诉你一声啊?”

小霞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你这是啥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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