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老太是前些时候才从海外来的姻亲婆。她女儿嫁来我们这边了,她听说女儿要闹分家,就想着助女儿一臂之力,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所以她愿冒天下之大不韪,疫情肆虐的情况下,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在大是大非、孰轻孰重面前,唯有她的家人、她星星可数的朋友接待了她。其余街坊邻里都在指责她,谩骂她。
我作为她女儿的邻居,曾耳闻过这姻亲婆好管闲事,女儿家的事,俗话说得好,娘家人是来栽花不是来栽刺的。我了解她女儿家的情况,不过就是家庭矛盾而已,她有必要兴师动众来女儿家横插一杠吗?所以我非常希望她尽快离开,回到她该待的地方去。好歹是非,谁也管不了她。
彭老太来后,为了彰显她尊贵的身份,住进了一家五星级大酒店内。她刚下榻一会,就吩咐说:不是说这里有算命的吗?十算九准。给我找来一个,算算看。
当然,不得不佩服彭老太养了一个好女儿。她女儿是某政坛的大人物,人际关系网厉害。虽说她女儿为了家里的那些事,闹得心情不是很好,但她一句话吩咐下去,就有人甘肝脑涂地为她寻找算命大师。
很快,名号算命张的算命大师,从一个幽静的巷子深处请了出来。
算命张算命几十年,头一次遇到海外人士找他算命。在感到震惊的同时,随即暗咐道:这海外的人居然也相信咱的算命邪术?看来我蜚声中外,势力允许我要发笔小财。
嘿嘿!
算命张收拾好算命所需的家当,跟着来到了彭老太下榻的酒店。
来到彭老太豪华套房内,丰盛的大餐已摆满桌子,天花板上的水晶灯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正当算命张晃晃悠悠不知所措时,一个佣人模样的人请他入座就餐。算命张受宠若惊,赶紧吃了起来。
一顿海吃海喝过后,彭老太在一个仆人搀扶下,步履蹒跚地来到算命张面前。经介绍,算命张总算明白眼前的老太太就是今天要算命的主角。
只见彭老太满头金黄色的头发,目测有八十岁以上。一张沧桑的脸沟壑分明;眼睛无光,已显玻璃体浑浊了;嘴上的口红鲜亮非红。乍一看,只感叹岁月不饶人啊!
算命张匆匆看了彭老太几眼,大气都不敢出。他麻利地拿出算命家当,摆放在刚才吃饭的饭桌上。
一切准备就绪,算命张双眼微闭,捋着花白的胡须,有模有样的,似有进入魔界之意。
少顷,他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方旅人,四处开花。敢问老太太,你要算哪方面的吉事?”
还未等彭老太回答,算命张眼睛一睁,“呀”的一声,忙不迭地道:“老太太,恕我直言,观你面相,你天庭暗淡无光,心中必有忧愁……”
“哈哈!”彭老太不等算命张说完,她狂笑几声:“大师,你此话差矣。我能有什么忧愁?我可是高高在上有威望的……”
彭老太顿了顿:“不过,你既然是能掐会算的算命大师,直说无妨,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说服我,或看穿几分我心中之事?”
“老太太,你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据说是为探望女儿的家事,不过我看你未必,是别有深意……”算命张话没说明,好像他真的一语能道破天机一样,说中彭老太的心思了。
“哈哈哈……”彭老太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这笑声把在座的都听得一身鸡皮,算命张更是心惊,他怕他这是祸从口出,惹恼了彭老太,想发一笔横财的梦破灭了。
空气好像凝固了,大家没有说话,都看着彭老太还有什么话要说。
只见彭老太呷了一口咖啡后,长叹一声,说:“我的确为女儿家事而来,她夫家太穷了,我是来帮助她的,如果她夫家是那种扶不起来的阿斗,我就只好作罢。当然,我想我也会不虚此行,有利必有弊,利大于弊才是我此次出行的目的。”
算命张静静地看着彭老太,心想,今天可算开眼界了,这西方人的文化就是不一样啊,好似是来女儿家挑事的。这为人父母的咋了?
“你们不是有句老话,‘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吗?如果女儿夫家不受抬举,张先生,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彭老太前倾的身体这时往椅子上靠了靠,也许她累了,毕竟她年事已高,需要佣人随时在她旁边伺候着。
算命张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来而不往非礼也’,这句话是我们算八字行业的祖师爷告诫我们的。彭太太,你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应该感受到了世间百态,变化无常吧?”
“张先生,你说得很在理。不过,我不止这一个女儿哦。这次我出国旅行,还有几个地方要去。你算算我在这个女儿的停留两日,转去另一个地方,会是怎么样的?”
彭老太一副真诚无比的样子看着算命张,希望在他前知三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算命玄学里,求得一二的指点迷津。
算命张沉思着,他觉得自己不是在与人算命,而是在说教。心想:这彭老太心胸还真能装,不温不火的状态,是该给他说实话呢还是什么也不说?
搏一搏吧,谁叫我是实诚人呢?算命不就是实话实说,算的对方高兴了就多打赏点,算的对方不如意了,不打我撵我出去就行。
于是,算命张掐指一算,说:“你的下一个女儿不一定就欢迎你,她有她的难处,何必为难她啊?你本西方人士,背道而驰,凶多吉少啊……”
算命张此话一出,斜吊着眼睛看彭老太,从额头往下淌的汗水,他也不敢擦拭,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了。
彭老太佣人很想上前制止算命张的胡言乱语,但是彭老太手一扬,说:“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张先生观我面相,就知我所想,他一点也没有看错,说得实在,我此行是有些欠妥,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要来干涉女儿家的家事,做出了选择了,就不怕诸多口舌。你们也知道我的,我行我素惯了”此时,彭老太显得很疲倦了,她说完,招了招手:“我该休息了。”
佣人给算命张结了账。他喜滋滋地从彭老太下榻的酒店出来,数着手中大把的钞票,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来:捐了吧!说着,算命张朝捐赠机构走去。
后来算命张在街头巷尾摆摊,有人听他在那里说:“那个海外来的彭老太,她为了女儿家的家事,两次都以功败垂成告终。最惨的是,她去她第二个女儿家,还吃了闭门羹,别人和她女儿都没有搭理她。最后,灰溜溜地回去了。后来彭老太还托人传话给我,说我算命算得准,要拜我为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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