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到底有多美?

在北宋婉约派中有这样一位隐藏的高手,他本是风流倜傥的白衣少年天才,后人对他的评价却是“集北宋之大成,开南宋之先声”,他就是周邦彦。唐圭璋在《唐宋词鉴赏词典.前言》中是这样评价他的“北宋婉约作家,周最晚出,熏沐往哲,涵泳时贤,集其大成”。

在《宋史》中言其:“疏隽少检”,是指在周邦彦年少时诗歌纨绔的公子哥,出入秦楼楚馆,生活放浪,不守礼节,并不被人看好,但是他本身又颇为勤勉好学,博览百家之书。

十九岁外出游历,次年,宋神宗诏增太学生额,于是20岁出头的周邦彦遂“以布衣西上”,进京求学,四年后学有所成,向宋神宗献上了长达7000多字的《汴都赋》,真可谓是“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从此平步青云,一朝入仕。

入朝后,周邦彦不到一年便直升为试太学正,入国子监当值,为正九品。但因其“居五岁不迁”,所以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文学创作上,随手一写便是诗篇。

后来宋神宗死后,以宰相蔡京为首的旧党重新执政,周邦彦因不愿与其同流合污几度被贬出京,先后去了泸州、溧水、宁波、扬州等地,仕途也便坎坷半生,最后逝于南京。即便如此,他也仍然致力于诗词文学的创作,最终写出了词集《片玉词》,凝聚了周邦彦半生的心血绝美词集,他的词到底有多美呢?

《喜迁莺·梅雨霁》中写道:“薄纱厨,轻羽扇。枕冷簟凉深院。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夏天到了,在庭院中支起轻薄的沙帐,遮挡蚊蝇,躺在竹席上轻摇羽扇只觉凉爽舒畅,现在我的心情就像这下过梅雨之后的天空一样晴朗明媚,好似天上没事可做的小神仙一样悠闲快活。

在《苏幕遮》中流传千古的词句:“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国学大师王国维评之“此真能得荷之神理者。”一个夏日的清晨,词人点燃了沉香以驱散潮湿闷热的暑气,鸟雀在窗外欢呼着,庆祝天气由雨转晴,像调皮的孩子一般活波可爱。拂晓时分我偷偷听它们在屋檐下窃窃私语。初出的阳光晒干了荷叶上昨夜的雨滴,水面上的荷花清润圆正,微风吹过,荷叶一团团地舞动起来。远远望去,仿佛一群身着红裳绿裙踏歌起舞的江南女子!

周邦彦是北宋著名的美男词人。在京城时也不忘流连秦楼楚馆,与当时的名妓李师师相好,但意外总是来的如此突兀,宋徽宗赵佶听闻李师师的艳名,也跑过来凑热闹,不顾身份经常微服私访到李师师家中。“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宋徽宗特地给李师师带来了江南新进贡的鲜橙,李师师亲手剥了鲜橙二人分食。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三更时分,宋徽宗要回宫了,李师师还叮嘱他说“已经三更了,马滑霜浓,你要小心了。”这一切,都被躲在床下的周邦彦看见听到了,无法忍受心上人与皇帝戏谑调情、颠龙倒凤,心中痛苦的周邦彦写下了《少年游》这首词。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是秘密就总有被发现的一天,某一天李师师把《少年游》这首词当着徽宗的面唱了出来,宋徽宗知道了填词的人是周邦彦后就下令把他贬出了京城。“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临行时,李师师偷偷的去为他送行,古有折柳送别的习俗,于是周邦彦为她写了一首《兰陵王·柳》,以“柳”诉说离别时的伤感之情。后宋徽宗听闻此词觉得周邦彦确实是个人才,就赦免了他,还让他做了专管乐舞的大晟府提举。

“登临望故国。谁识,京华倦客?”词人登上高堤眺望故乡,别人的回归触动了自己的乡情。有谁能理解他这个厌倦了京华生活的客子的怅惘与忧愁?“长亭路,年来岁去,应折柔条过千尺。”古时候的驿路上每隔十里便设有一长亭,五里一短亭,以供人休息,当然也是方便亲友为之送别的地方。其实,那欲归不得的倦客,使得他的心情更加的悲凄。

“闲寻旧踪迹。又酒趁哀弦,灯照离席。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箭风快,半篙波暖,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诗人满怀愁绪的踏上了让人愁烦的京华的离开的船,当船终于离开时,静下心来回忆京华的往事。在寒食节前的一个晚上,情人为他送别。在送别的宴席上灯烛闪烁,伴着哀伤的乐曲饮酒。此情此景难以忘怀。

“凄恻,恨堆积。渐别浦萦回,津堠岑寂。”心中的遗憾随着船的离开愈远愈重,难以排遣,却也不想排遣,然天色渐晚,回首望去,送别的人早已归去,只余空荡荡的渡口独自停留在哪里。“斜阳冉冉春无极。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沉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斜阳冉冉西下,春色一望无边,空阔的背景越发衬出自身的孤单,往事浮现,只留下一地悲伤。

周邦彦在39岁时被贬任溧水,宦途不得意难免会有愁苦寂寞的心情,便游山玩水抒发愁绪,游至无想山时作词《满庭芳》,“风老莺雏,雨肥梅子,午阴嘉树清圆。”春光已去,雏莺在风中长成了,梅子在雨中肥大了。写初夏景物,体物极为细微,并反映出作者随遇而安的心情,极力写景物的美好,无伤春之愁,有赏夏之喜。

诗言其志,词表其情。

苏轼“以诗入词”之后开创了豪放派宋词,但论词之本色是为婉约,从“白衣卿相”柳永到一代“婉约词宗”秦观,再到“词家之冠”周邦彦,这是最能体现宋词婉约含蓄灵动柔美的代表,透过那些词,你会看到宋代词人内心的精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