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故乡一首歌”一一每当我走在故乡青山绿水,红滩白鹭,稻田炊烟的风景里,心中总是这样想。然而,这太过强烈的愿望,一直在笔端搁浅。
直到有一天,我迎着夕阳,追着数百只牛背鹭,踏进琉璃般的灵山江,抬头看见岸边的香茹草已经微微泛黄,脑海才电光火石地蹦出一句“秋草微微黄,思念不撒谎”。我怀着多年心愿即将得偿的喜悦,将这句话发给朋友们看。王彬不动声色地加了四个字一一“转眼”秋草微微黄,“才知”思念不撒谎。
王彬的“四字相助”,加速了创作的进程。我很快写完了歌词并定名《微微秋草黄》。令我做梦也想不到的是,这首表达游子思乡之情的作品,竟得到了国内作曲和编曲领域的大师级人物张宏光先生的肯定,并欣然谱曲。拿到曲谱的那一刻,我的心,我的手,都是颤抖的。《向天再借五百年》《精忠报国》《等待》……他的作品传遍大江南北,承载着我们这个民族永恒的记忆。能与他合作,是我打算用一生来实现的目标,而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花了三天时间,我才确定并且肯定,这一份幸运不是梦。于是,我郑重地将《微微秋草黄》的曲谱发给心灵音乐人赵迎,希望他能演唱并监制这首作品。他是这个时代难得的用心做音乐的人,他的认真和专业,一定能让这首作品在听众心里扎根。简短而又忐忑的等待之后,我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复。他很快从过去合作过的音乐人中,筛选出编曲和录混的心仪人选一一张文京和科晓。当得知张文京在外地出差,需要一周后才能回成都给我们编曲的时候,我们毫不犹豫的选择一一等。
赵迎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反复对着曲谱练习,揣摩,确定编曲的基调一一深情、沉稳而又恬静。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我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几年前,著名歌唱家李谷一要通过《我爱你 中国》的词作者瞿琮告诉我,不能只给歌词写评论,演唱是二次创作,也需要有一个真诚的评论家,让听众了解到一个歌唱家的思想和创造力。我也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专业。同一个乐句,对应的歌词却有不同的内容,一个是“袅袅的炊烟”,一个是“潺潺的流水”。没有精湛的技巧,丰富的经验,死磕的精神,又怎能完美地呈现出这种物性的差异,将声音的造境功能发挥到极致。
张文京回成都后,编曲工作正式开展。从第一版编曲中,我就发现,他是一个谦和有思想的人。他的作品,恬静内敛,又深沉有张力,让人感受到一种东方文化的优雅与智慧。听了他的编曲,我恍然意识到,歌中的家乡不应该只是我深爱的龙游,而应该是共同富裕蓝图上,那一个个收藏着过去更孕育着未来的美丽乡村,是在风云变幻的国际舞台用东方智慧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可爱中国。我们要借这首歌输出的,不只思乡之情,还有中华文化。
于是,在后续的三版中,我们不断朝这个目标迈进。在这个过程中,我进一步感受到了张文京的拼劲和认真劲。他每一次都能满足赵迎提出的制作要求。尤其令我感动的是,在整个编曲都定下来之后,为了提升作品的质感,我和赵迎又决定增加琵琶和箫的实录,让他把这两样乐器也编进去。编进去后,发觉瑟琶的音色太出挑,与作品的格调不搭,于是 又让他撤掉。箫的部分,也是一波三折。最初商定由台湾的洞箫艺人根据赵迎的演唱,即兴演奏。结果由于档期问题,没合作成。所以,赵迎又联系了中国尺八演奏传承人张听。张听在认真地比对后,告诉赵迎,洞箫更合适,还向我们推荐了南箫的非遗传承人刘鸣宇。刘老师答应了我们的邀请,但希望我们能出一份演奏的曲谱。于是,再次出差在外的张文京,又在繁忙的工作中挤出时间,为我们编了一份南箫的五线谱。见过这份谱子的人,都感叹一一专业。也许正是被这份认真劲所感染,刘老师还特意请教了张听,为《微微秋草黄》特制了一把兼具尺八和洞箫特色的南箫,使这首作品更为出彩。录制现场,定制南箫的超强表现力,又激发了赵迎的创作欲,掀起了一波即兴创作,即兴演奏的高潮。真是应了那句话一一小孩才做选择,大人全部都要。洞箫的音色,尺八的张力,照谱演奏的精致妥贴与即兴表演的欢畅淋漓,全都在这首歌里完美交融。
编曲完成后,赵迎告诉我,他要跟着伴奏练一个星期,还要指导伴唱跟着音乐练两天,我多少有些惊讶。伴唱练两天,我理解。毕竟伴唱部分的旋律是赵迎自己写的,他为了完美呈现,不仅亲自指导,还成倍地增加练习时间,也符合我对他的认识。可是他自己明明已经在家里,在山水间练过无数次了,而且编曲也是他一手抓的,怎么还要练那么久?我想当然地以为,磨合两三天就足够了。然而,实际上赵迎练了十多天,伴唱吴昕也足足练了四天。这位来自省肿瘤医院的护士小姐姐,凭借着天赋,努力和对音乐无限的热爱,熟练地掌握了作品所需的演唱技巧,给听众献上了空灵,清透,余音绕梁的伴唱。当试听过的朋友,对吴昕的演唱赞不绝口时,我特别激动。因为,通过这样的合作,我把从张宏光那里获得的无穷力量,传递给了吴昕。吴昕也一定会把这一份光芒万丈的能量,传递给正在经历人生至暗时刻的肿瘤患者们。
录音前一天,赵迎很开心地收到了一款耳机——这是他为录制《微微秋草黄》特意定购的一款监听耳机。在之前的交流中,他就跟我提过,他很中意这款耳机。当时,我还认为他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还真的自掏腰包买下了这副耳机。也许正是这份不断刷新人们认知的认真与专业,才使得合作过程中的每一个人都愿意倾注自己全部的才华,付出数倍的努力,来成全他在音乐上的完美追求。录音师科晓不仅拿出了最硬的设备,以最专注的姿态,完成了录音;还在混音过程中不厌其烦地满足赵迎的“无理要求”。因为这些要求,无关对错,而是一种对听众无言的体贴。
科晓所在的流浪者音乐文化,是一家常年为好莱坞提供音乐服务的公司。在国际文化的交流与碰撞中成长起来的科晓,无论是技术,理念,审美还是格局,都令人赞叹。用赵迎的话说,听科晓混的《微微秋草黄》,就像开着敞篷跑车在海边兜风一样舒爽。每一样乐器,都被调配得恰到好处。如此优秀的混音,之所以还要进行微调,是因为科晓用的音箱,动辄数万一只,而一般听众大多用的是手机自带的耳麦或极普通的音箱。为了平衡设备带来的差异,赵迎分别用了3款大众化的耳机和音箱共6套设备进行听评,并给出微调建议。也就是说,这些调整,仅仅只是为了照顾普通听众的设备基础。
《微微秋草黄》像一个巨大的能量环,将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聚集在了一起。知名书法家蓝忠胜欣然命笔,为这首歌留下了珍贵的墨宝。师承西泠的篆刻名家陈星名,特意刻了一枚“薇薇秋草黄”的印章。几度传媒拿出数年积累的高清素材,为《微微秋草黄》的制作了美得人心醉的精彩视频。负责封面设计的程涛,在接到邀请时,正面临人生的重大考验,他怕自己的精神状态会影响创作,而一度想要放弃,而我们则坚信,这首汇聚了众人才华与情意的歌,一定会给他带来战胜困难的勇气。结果,他真的顺利拿出了三版不同风格的设计,并按赵迎的要求反复修改提升我们选中的那一款。
音乐,书法,篆刻,视频制作,封面设计以及那把流淌着非遗血脉的定制南箫,《微微秋草黄》的每一个环节,都精致细腻得令人感动。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人,都被其他人的专业和认真感染着。这首歌,是涓滴意汇成了温暖海洋。我们像一个个学有所成又离家多年的孩子,要将自己最耀眼的才华,最认真细致的态度,奉献给美丽的家乡,奉献给可爱的中国,更奉献给千千万万个始终追逐着梦想成长的你和我。(文/洪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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