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心诚，是一家私人整容医院的老板。

这天，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我准备关门。
一个女人忽然闯了进来。
女人穿着半透的薄纱长裙，胸口风光绮丽，眉毛细长，眼睛像会说话。
虽然戴着口罩，但也看得出面容精致。
“医生，你帮帮我。”
女人走进来，带上门就开始脱衣服。
我一下愣了，这什么情况？
一上来就脱衣服。
想讹钱是吧？
我见多了这一套，根本不吃她的计谋。
“别。”
我连忙伸手阻止，把她往门外推。
但该说不说，这女人的身材是真的好。
细肢蜂腰，该凸凸该翘翘。
简直是人间极品！
“陈医生，求求你帮帮我。”
那个女人语带哭腔。
说着从长裙里抽出白玉一般的手臂。
手臂上竟然有好几个青紫色的斑块，一看就是被打的。
“你这……”
美女揭下口罩，露出了那副美艳的容貌。
然后哭着跟我讲述起来。
她本名叫陈娇，五年前结婚后，丈夫怀疑她给戴了绿帽子。
一开始只是口头上骂几句，后来就变本加厉，开始对她暴力相向。
陈娇给我展示了她身上的伤痕。
不只在手臂上，还有腹部，背部。
那些淤青看得人触目惊心。
我气愤地握紧了拳头。
有这样的美娇娘不好好疼爱，竟然怀疑她红杏出墙，还用家庭暴力。
真不是男人！
“陈医生，求你帮我整容吧，只要改变了容貌，他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陈娇梨花带雨地哀求着。
我面露难堪。
“陈小姐，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也不好插手，而且……你要做的是大手术，费用可不低。”
陈娇像是被钱这个字难住了。
她低着头抿着嘴唇。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是我不帮她。
我也是要吃饭的。
过了几秒，陈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我……我没有什么钱，但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说着挺了挺胸。
我吞了吞口水。
陈娇这身段和颜值，确实很诱人。
但这可不是一点半点的钱。
我摆手解释说。
“小姐你别误会，这手术周期比较长，至少需要一个礼拜，而且用到的耗材多，价格昂贵。”
“我也很想帮你，但是没办法。”
陈娇咬了咬牙，她缓缓脱下身上的衣服。
“只要陈医生愿意帮我，我就是陈医生的人！”
我吓了一跳，当即把她衣服扶上。
“陈小姐，你别这样。”
我看了看她身上的淤青，于心不忍地叹了口气。
“这样吧，我这里引进了国外的一种新技术，但我也没做过，风险很高，好处是恢复快，留痕少。”
“如果陈小姐愿意承担这个风险，我可以免费帮你整容一次。”
“我愿意！”
陈娇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于是我整理了一下合同内容，和陈娇签订了一份协议。
事不宜迟。
我给陈娇安排了休息的地方，然后去设计手术过程。
忙了一天着实太累。
八九点就扛不住困意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迷糊中似乎有人在动我。
我睁开眼睛，一个熟悉的人影忽然坐了上来。
“陈小姐，不可以！”
陈娇却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她堵住我的嘴巴，然后扭动身体。
“陈医生你是个好人。”
“我只能这样来报答你的恩情。”
2
我没想到陈娇会“霸王硬上弓”。
但我还是理智的将她拦了下来。
“陈小姐你放心，我会竭尽全力完成你的手术。”
“这两天你先好好休息，顺便想一想打算整成什么样，我好有个参考。”
整容不是无的放矢。
尤其是这种大手术，在整容之前就要设计好所有的细节。
陈娇是有备而来的。
她从我身上爬了起来，然后从手机里找出一张照片。
“你可以按照这个人的样子给我整吗？”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并不算精致的五官，有些怀疑地问。
“你确定？”
那个女人的样貌实在太普通了。
这样整，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但陈娇郑重其事地点头，
“这样就好，我只想变得普通一点，这样他就永远找不到我了。”
我见她心意已决，便点头答应。
反正怎么整都是她的事。
“你把这个照片发给我一份，我就按这个来设计整形思路。”
陈娇嗯了一声。
她起身披上衣服，把图片传给了我。
我点了点头，正准备嘱咐她好好休息。
陈娇忽然又趴在了我身上。
“陈医生，都这么晚了，不如早点休息吧？”
我被她接二连三的攻势击溃了防线。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在这诱惑下，当即扑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我从床上爬起来。
陈娇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走了出来。
“我看你还没醒，就去煎了两个鸡蛋。”
“陈医生，吃早饭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那就谢谢你了。”
简单的吃过早饭，我在店门上挂上了非营业的牌子。
这个大手术我需要全力以赴。
接下来的几天。
我和陈娇商讨了一下手术的具体过程，然后便开始准备手术了。
当然，趁着这两天她还没手术。
我俩在医院各个角落都留下了乱战的痕迹。
等到手术那天。
陈娇抓着我的手，有些紧张的说：“陈医生，谢谢你。”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心。
新技术虽然是刚引进的，但在国外已经很成熟了。
我收回发散的思绪，全心全意集中在手术上。
麻醉。
整形。
……
手术意外的顺畅。
就像老天爷都在帮她。
“这就是新技术带来的革新？”
我看了看时间，才用了不到两个小时。
节省了一个小时，而且不用助手。
“接下来就看她术后恢复了。”
整整一个礼拜。
我谢绝了其他客人，完全专注于陈娇。
这期间她手机收到了无数条短信和电话。
都是她老公威胁她的话。
难怪她这么迫切地想逃跑。
有这样一个老公在身边，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我不禁同情起她来。
如果不是这个渣男，她何必把自己整成这样？
……
“陈医生，明天就可以拆线了吗？”
陈娇躺在病床上，有些激动地问我。
我点头说。
“这次手术相当成功。”
“谢谢你，陈医生。”
陈娇感激涕零地说道。
“别太激动，要是伤口崩开，那就是大麻烦了。”
我安抚了一下她的情绪。
只是可惜。
这么漂亮的人，等一觉醒来，就是个普通人了。
第二天拆线的时候。
陈娇拿着一面镜子。
我淡然自若地给她拆开纱布。
随着一圈圈纱布的滑落，一个崭新的陈娇出现在镜子中。
“这！”
陈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看了一眼镜子里的她。
和那个图片里的女人虽然没有百分百相似，但至少也有百分之九十。
“你真厉害，陈医生。”
陈娇喜极而泣。
“我……我该怎么感谢你。”
“让我在你身上尝试这种新技术就够了。”
我笑着说。
“现在你可以放心的离开了，你老公再也不会找到你。”
陈娇似乎也想到了即将迎来的新生活，嘴角微扬。
“我会永远记住你的，陈医生。”
我笑了笑。
可惜了这么完美的手术。
不然真想好好宣传一下。
陈娇为了感谢我，特地给我做了一桌子饭菜。
我俩酒足饭饱之后又在医院里滚了一圈。
虽然她五官变得普通不少，但那股气质和身材都还在。
还是一个十足的美人。
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我亲自将陈娇送出医院大门，葛优瘫似地躺在沙发上。
“接下来请收看本地新闻快讯。”
“傍晚六时，长平河岸发现了一具女尸……”
我抬头看了一眼电视。
安靖是个小地方。
随便一个命案都算是惊天新闻。
“死者女，二十八岁，名叫……”
“陈娇！”
3
陈娇！
我被电视里的新闻吓了一跳。
陈娇不是才从我这里离开吗？
她怎么就死了？
我会不会受到牵连？
我和她的关系会不会暴露？
我脑子乱成了一团。
……
“咚咚。”
就在这时，医院铁门被敲响。
我心脏一抽，惊慌地喊道。
“谁？”
“警察，关于陈娇的事情，我们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警察……
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我战战兢兢地走到门口开门，把人迎了进来。
他们四处观察了一下，然后看着我严肃道。
“陈医生，说说这段时间陈娇整容的事吧。”
我点了点头，隐去了我和陈娇的关系，把其他事情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她老公有过暴力史？”
“难怪她身上一堆淤青，也是个可怜的人。”
可不是？
不然我怎么会帮她整容。
我也是一片好心。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
“她老公有嫌疑，但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这应该只是一次凶杀案。”
“陈医生最好先歇业一段时间，有事我们还会传讯你的。”
“行，随叫随到。”
我将他们送出诊所。
天色浓黑如墨。
我望了一眼残月，心却是沉到了谷底。
“她怎么会死了呢？”
我实在想不明白。
被陌生人凶杀？
怎么可能这么倒霉？
据陈娇所言，凶手是她老公的可能性极大！
我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这时，手机忽然传来响铃。
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竟然是陈娇的电话号码！
我吓得心脏一抽，顺手就把手机丢了出去。
不可能。
她都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打电话给我？
我安慰自己应该是幻觉。
但电话铃声一直响个不停。
我忍不住又看向屏幕上的号码。
的确是陈娇。
难道……
她没死？
我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接通了她的电话。
“陈医生，救我，我……我被他绑架了！”
陈娇惊慌失措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
她大喘着气，声音都颤抖了。
“你没死？”
我下意识地问。
“他是谁？”
陈娇沉默了片刻。
“死的那个是其他人，凶手就是我老公。陈医生，他一定会找到你的，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欲哭无泪。
“他怀疑我们有染，陈医生，我手上掌握了他杀人的证据，你必须救我出来，我们才能将他绳之以法。”
陈娇仓促的说着。
“他……他回来了，我必须挂掉电话了，陈医生，我在……”
电话戛然而止。
我微微一愣。
陈娇既然能打电话，为什么不直接报警？
而且她不是说她手上有证据吗？
我不禁开始怀疑起陈娇的话来。
退一万步讲。
她真被老公绑架了，怎么可能有机会打电话？
我隐约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但我并不想趟这趟浑水。
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反正别来妨碍我就行。
担心陈娇或者她老公来找麻烦，我直接回了家，倒头便睡。
等一觉睡醒，已经天黑了。
我摸了摸手机准备看看时间。
“手机呢？”
我这一摸才发现手机没在身上，估计是忘在医院了。
看来一会儿还得回去跑一趟。
……
因为出了命案，县城里闹得风风雨雨。
人们都有些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更重要的是，这两天警察一点线索都没有。
唯一的嫌疑人又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破的疑案。
趁着陈娇老公被喊去问话的间隙。
我回医院拿忘下的手机。
“医院被人闯进来过？”
医院的摆设都原封不动，但我留在沙发上的手机却不翼而飞了。
难道丢了？

我这么想着，正准备离开。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陈医生，你是不是在找这部手机？”
4
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我身后。
我下意识地抓了个东西防身。
“你是谁？我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
陌生男人表示自己没有恶意，然后把手机丢给我。
“我是陈娇的老公。”
陈娇老公？
我眯了眯眼，汗毛都倒竖起来。
杀死那个女人，绑架陈娇的真凶。
他竟敢出现在这里。
“陈娇可是说我杀了人还绑架了她？”
我点了点头。
陈娇老公笑了笑。
“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陈医生，你觉得陈娇是个什么人？”
他忽然问我。
“可怜，无辜。”
我不假思索地说。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也许陈娇不是你认识的那样。”
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编，继续编。
我倒要看你能编出什么。
陈娇老公淡定的坐在那里，然后开始讲他和陈娇的故事。
他叫张伟，五年前和陈娇结婚，本以为会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却没想到陈娇有着极强的猜疑心和占有欲。
无论张伟在干什么，每隔一个小时都必须和她通话，下班就必须回家，绝不允许和女同事有往来。
如果办不到，陈娇就会用自残的方式来威胁他。
“她身上的那些伤，全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张伟无奈地说。
“自残？”
我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也正是因为受不了她，所以才提出和她离婚，却没想到……她以为我在外面欧了其他女人，为此不惜杀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张伟说到这里，居然抹起泪花。
“那你干嘛不报警？”
我不为所动。
“报警只会让她做出更可怕的事，为了陈医生的安危，暂时也不能报警。”
张伟摇头说。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越来越看不懂张伟和陈娇这两夫妻。
他们的事把我扯进来干嘛。
“陈娇的控制欲很强，陈医生如果不跟她合作，她绝不会放过陈医生。”
张伟解释说。
“这是我的电话，我会帮陈医生拖住陈娇，等你冷静下来再联系我。”
他塞给我一个纸条，然后回头望了几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两夫妻谁在撒谎？
才送走张伟，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陈娇。
我迟疑了一下，不想趟这浑水，就直接挂了电话。
医院肯定待不下去。
还是回家躲几天。
我丢掉纸条往家里赶，刚到门口，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娇？”
我有些吃惊。
准备在她发现我之前离开。
还没转身就被抓了个正着。
“陈医生，你可算回来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
见过张伟后再看陈娇就觉得有些怪。
她的眼神好像有些许杀意。
我往后退了一步。
“陈娇，你怎么来了！”
我故作惊讶的说。
“陈医生，我担心你，医院找不到你人，所以只能来这里等你。”
她怎么知道我家地址？
担心我？
怕不是想趁机杀了我。
我对张伟的话信了几分。
陈娇肯定有鬼！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应该还不知道我见过张伟。
我努力保持镇定地说。
陈娇突然抓着我的手说：“我想……我想陈医生再帮我一个忙。”
“嗯？”
又帮忙？
我扫了她一圈。
陈娇挺了挺傲人的身姿。

“天色这么晚，我能借宿一宿吗？”
“借宿就算了，你说说看我能怎么帮你吧。”
我摇了摇头，引狼入室这种事我可不干。
陈娇拉着我的手晃来晃去，撒娇似地说。
“张伟肯定知道我来这里整过容了，我想陈医生能不能把我整容的记录删掉，这样就不用担心他找到我了。”
“删整容记录？”
我拨浪鼓似地摇头。
“上头严令规定，这东西是不可能删的，我还得给上面备案。”
陈娇娇嗔了一声，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我知道这个要求让陈医生很为难。但只要没有整容记录，他就永远找不到我了，到时候……到时候我可以永远陪在陈医生身边。”
“一辈子伺候陈医生。”
最后这句话她故意贴着我的耳朵，轻柔的气息冲撞在我耳边。
引得我浑身发痒，恨不得把她就地正法，但理智让我瞬间冷静下来。
这女人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不可能，这是我的底线。”
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
陈娇忽然垮着脸，冷冰冰的说道。
“别怪我没提醒你，被张伟知道我在你这里整容，还和你发生过什么，你觉得他会放过你？”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帮我就是帮你。”
“那就让他来找我吧。”
我冷笑着说。
这女人还不知道她老公已经来过。
说起谎话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陈娇见我油盐不进，顿时也愤怒了起来。
“哼，你只能答应我，我们刚才的对话已经被录下来，包括之前在医院做的那些事，都是有视频的。”
“我把这些视频曝出去，再告你一个侮辱我清白，你猜人们会信谁？”
陈娇甩手说。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5
我顾不得多想，走进小区躲进房子。
消除整容记录？
简直异想天开。
当初就不应该心软帮她做手术。
现在害得自己不安宁。
我忐忑不已地在屋子里睡了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不知谁在外面敲门。
我走到猫眼前向门外看。
“张伟？”
经过昨天的事情后，我对他说的话信了七七八八。
这次的凶杀案肯定就是陈娇在背后操控。
“陈医生，陈娇昨天来找过你吧？”
张伟似乎察觉到我站在门口，于是对着猫眼说。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门打开。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我警惕地问他。
“陈医生在附近还挺有名的，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张伟解释说。
我眯了眯眼，把他放了进来。
“陈娇昨天来了，她让我删掉整容记录。”
“删掉记录？”
张伟走到一边坐了下来，眉头明显地皱了起来。
我点头：“我当初心软没收钱就给她整容了，哪知道她现在反咬我一口。”
陈娇这件事让我心里特别不爽。
明明我好心帮她，结果她现在来要挟我。
真是越想越气。
张伟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她威胁你，说明她急了。陈医生，我有一个建议。”
我看向张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既然她想让你帮她删了整容记录，不如顺水推舟，这样一来她就成了黑户。”
张伟眼珠一转，狡黠地说道。
黑户？
我挑了一下眉毛。
张伟继续解释说：“死的那个被她用来顶替自己的身份，你再给她删了整容记录，她就更加没证据证明她是谁。”
“到时候她就只能当一个没有身份的游魂。”
我并没有急着回答。
删掉整容记录，一旦东窗事发，我也会被追责。
我绝对不能趟这趟浑水。
“她不仁我不能不义，而且这是我的底线和规矩。”
我摇头否定说。
张伟脸色瞬间一变，他突然靠近我身边。
“陈医生，如果你不删掉她的记录，我也保不准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是一举多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张伟苦口婆心地劝我。
可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删掉陈娇的整容记录，她虽然变成了黑户，但同时也相当于获得了新生。
她身为陈娇的痕迹就彻底消失了。
那警察还怎么查她？
线索不是被断得干干净净？
张伟见我迟迟不做决定，他忽然从包里掏出一大叠现钞。
“陈医生，你就当是帮我吧，只要删掉她的记录，我就可以去处理我和她的事。”
“这样陈医生也不会被牵扯进来。”
那是一万块钱的现钞。

我深深吸了口气，压制下内心的躁动。
“你让我考虑考虑。”
我当即就闭门谢客，把张伟送出了家门。
如果他没拿这一万块钱，我或许会考虑，但他现在拿出这么多钱，我不得不多想。
我躺在沙发上把前后的事情归纳起来。
越发觉得陈娇和张伟两人不简单。
一个威胁我删掉记录，一个拿钱求我删掉记录。
让陈娇这个身份消失有什么好处？
我走到阳台，看着从楼梯口走出来的张伟，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升起。
既然他们两夫妻不安好心，那我也不讲仁义。
我拿上手机，换了身衣服，直接跑下楼，跟在张伟身后。
我要亲眼看看他们两夫妻在搞什么鬼。
张伟根本没想到我会跟踪他。
他大摇大摆地走出小区，然后乘车离开，我也连忙拦了辆出租，吩咐司机盯着张伟。
车子一路开出闹市，然后在一处废弃大楼外停了下来。
“他来这里干嘛？”
我好奇地下了车，和张伟保持一定距离，张伟并没有察觉，他左右观察了一遍，然后走进大楼内部。
我拿着手机放大镜头。
大楼内有一个女人正在和他交头接耳。
这人好熟悉。
我继续放大摄像头。
那个女人的轮廓逐渐清晰。
是陈娇！
6
我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这两夫妻果然有鬼。
表面上指责对方是凶手，私底下这么亲密。
家庭暴力、占有欲。
都是假的。
他们绝对另有图谋。
我想靠近点又怕被发现，无奈只能先回家里。
等冷静下来后我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报警，可我手上也没有证据，警察那边也没查到什么线索。
难道就这样让他们逍遥法外？
我有些不甘心。
歇了一晚后，我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他们俩既然是别有图谋，肯定会忍不住露出马脚。
而且我还没答应替陈娇删掉整容记录。
他们俩肯定不会就这么放弃。
果然。
刚到中午，张伟就打电话来了。
这次他变得冷静不少，没催我马上做决定。
我趁机提出让他来家里面谈。
张伟爽快地答应了。
为了能从他口中套出一些话来，我较尽了脑汁想对策，还买了监控和录音笔。
晚上七点左右，张伟到了小区。
“你好像不急？”
我好奇的问他，本来以为张伟会急不可待，没想到进屋半个钟，他一句话也没提删掉记录的事。
张伟呵呵一笑，他松散的坐在沙发上，似乎毫不在意。
“应该急的是陈娇。”
“我昨天晚上去见过她了，在县城外面的废弃大楼里，她的精神状态很差，我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报警。”
“哦？”
我挑了一下眉毛。
他居然没隐瞒这件事？
只不过说的话半真半假，想这样骗我信任。
“陈娇如果是杀人凶手，我们直接报警更好吧？”
我瞄了一眼张伟，他面无表情地坐着。
“报警当然可以，不过警察未必会理你，你怎么证明那个女人是陈娇？整容记录？还是别的证据？”
“要是她反咬你一口，那你就完蛋了。”
“那你说怎么办？”
我顺水推舟，让张伟来出谋划策。
“先让她成为黑户，断了她反咬一口的可能，然后我再把跟她的对话录下来，这样就证据确凿了。”
果然，目的还是删除记录。
我心中微微一笑，继续用其他话题来应付张伟。
趁着给他倒水的时候，我把一个“隐形”的监听贴在了他的身上。
等他离开后，我就打开监听。
“滋滋~”
监听里充满了杂音。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
监听器里的声音终于清晰。
“你和他谈得怎么样了？”
这是陈娇的声音，她好像有些不耐烦。
“已经快上钩了，你急什么。”
“我能不急吗。”
“你放心，只要他删掉记录，你就能顺理成章的取代小娟，到时候拿到你的保险赔偿款，还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张伟自信满满地笑着说。
“我只是担心警察那边会查出什么线索。”
……
原来如此。
我豁然开朗。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保险。
能够让两人铤而走险，那笔赔偿款绝对不少。
但这些记录作为谈话内容还不够。
我摩挲着下巴在房里走来走去。
“陈娇？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在医院见个面吧。”
这一次换我主动联系陈娇。
7
“陈医生考虑清楚了？”
陈娇站在我面前，一脸的不敢相信。
我关上店门，谨慎地四处观察了一下。
“已经考虑好了。”
“要删除手术记录，需要进行人脸认证，所以只能请你先过来一趟。”
我呵呵一笑，按照计划好的台词说。
陈娇根本不怀疑有它。
她面目可察的露出兴奋。
“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用担心被张伟找到我了。”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演戏呢。
我翻了个白眼。
这两夫妻心狠手辣，真删了手术记录，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张伟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删了记录，这样你就是黑户了，正好你也有求于我，一举两得的事情，我干嘛不做？”
我笑着说。
“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陈娇眼中露出一丝惊恐。
我撇了撇嘴。
演，继续演。
“你过来一下，在这里扫个脸，我去操作一下，记录就可以删掉了。”
陈娇点了点头。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记录删掉，根本没怀疑我在算计她。
“对了，现在外界都认为你死了，现在你的手术记录也删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你成了黑户，在靖安可不好生活。”
我试探着问她。
陈娇脸上的恐惧被兴奋冲刷干净，她笑语盈盈地说道。
“我要离开这个城市，然后换一个身份，用这张新的面孔生活下去。”
“那我就提前恭喜你了。”
我伸手在键盘上一通乱敲。
“好了，你的整容记录已经删掉了。”
“真的？”
“自己来看。”
我把屏幕转过去。
陈娇确定过后才松了口气。
“谢谢你，陈医生。”
我摆了摆手：“举手之劳，希望你今后能摆脱噩梦。”
“会的。”
陈娇激动地哽咽了起来。
演得这么投入？
我有些诧异。
删掉记录后，陈娇就主动离开了。
送走她后张伟又打电话过来。
“陈医生，这次辛苦你了，为了表示感谢，今天一定要赏脸来吃顿饭。”
居然是请我吃饭？
我犹豫了一下答应下来。
处理完医院的事情后，我回家换洗了一番，然后往约定的地方赶去。
这两夫妻真是默契。
陈娇前脚删了记录，张伟后脚就请我吃饭。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吃饭的地方还是一家私人餐馆。
这也就导致了地处偏僻，人流量稀少。
张伟客气地把我迎进包厢。
“现在她成了黑户，等明天我见到她，就能把证据录下来，送她进监狱。”
哪有人把自己送进监狱的？
我忍不住好笑。
“张先生，我有个问题。”
“嗯？”
“现在她的资料都没了，你录下来证据，也证明不了她就是陈娇，警察会相信你吗？”
我稍微试探了他一下。
没想到张伟立刻就露出马脚。
“怎么会呢，陈医生不相信我？”
我点头说：“的确有点不相信。”
“我后来想了一下，没了手术记录，陈娇就能以小娟的身份活下去了吧。”
“小娟？”
“你怎么知道小娟……”
张伟忽然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我。
“是这个。”
我从他身上把监听器摘了下来。
“你和陈娇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你！”
张伟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从惊慌瞬间转变到了狠辣。
他想杀了我！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但张伟很快就掩饰了下去。
“好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忽然坐了下来，心平气和地对我说。
“钱还是人？”
我摇了摇头。
“我们可以给你一大笔钱，足够你下半辈子无忧无虑，只要你闭嘴。”
我更加笃定陈娇的那份保险价值非凡。
“你们手段太残忍了，那些钱我拿着不安心。”
我努力保持镇定，然后说，“一开始我就应该报警。”
“什么证据不足，警察不管。”
“你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指着张伟大骂道，“如果不是我早就提防，今天这顿饭应该就是我的断头饭了吧。”
“怎么可能。”
张伟呵呵一笑，还在装模作样。
他说，“陈医生是好人，我们也不可能。”
“是吗？”
“可你老婆不是这么说的。”
就在这个时候。
包厢的大门被人粗暴地推开。
几名警察鱼贯而入。
他们手拿镣铐，目光如同鹰眼，死死盯着张伟。
“陈娇已经认罪归案，张伟，你现在有权保持沉默……”
张伟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么快。
本来他计划解决了我就和陈娇逃之夭夭，却被我反将一军。
“是你！”
张伟被拷走的时候忽然回头看向我，咬牙切齿地盯着我说。
“警察早就盯上你了，是他们先联系我的。”
我摇头说着。
虽然中间差点做错事，但好在及时醒悟，将功补过了。
……
没过多久，张伟和陈娇两人就被提审。
他们在法庭上把如何骗保以及杀人的过程都交代了。
我也作为证人上庭指证了他们。
最终两人以重罪论刑，被判了无期。
离开法庭的时候，我见到了小娟的父母。
二老已经满头白发，哭得眼睛都红肿。
他们握着我的手一直感谢我。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小娟死后，陈娇一直以小娟的身份和她家里人联系。
后来我还受到了县里的表扬。
可我总觉得受之有愧。
如果我一开始就拒绝陈娇的请求。
小娟是不是就不会死？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谁又能说的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