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七年,金陵城内的一个青楼里,一声声响亮地婴儿的啼哭声传来,一名ji女生下了一个婴儿。

当得知婴儿是女孩时,ji女无奈地叹了口气,唉!她心里曾无数次求菩萨保佑,保佑自己生个儿子,可偏偏就是个女儿!在青楼里长大的女儿,将来还能有什么出息!

青楼的老鸨抱过女婴,只看了一眼,立刻惊呼道:哎呀真是个美人坯子!尤其是她的眉眼儿,能勾人魂魄呢,将来一定能成为我们青楼的头牌!

这位老鸨不知道的是,多年以后,这名女婴虽没能成为他们青楼的头牌,却成了整个南京城内最具传奇的女子。

她,就是顾横波,金陵人,原名顾媚,又名顾眉,号横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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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的眼光不错,成年后的顾眉果然出落成一个大美人,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顾盼生辉,眼波流转,就像有两颗星星藏在她的眼底,让人只看一眼,从此便会沦陷,再也无法忘怀!

顾横波虽从青楼长大,但她没有自甘堕落,从小学习琴棋书画,十分刻苦。长大后,不仅通晓文史,善于诗词,还擅长画兰花。她17岁时所绘的《兰花图》扇面至今还收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中。

正是有了这些才艺,她有底气和老鸨要求:自己卖艺不卖身!

出身虽不能选择,但以后的路怎么走,却是可以自己说了算。哪怕身处阴沟,也可以仰望星辰,这样的顾横波真叫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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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横波不仅通透,还很有商业头脑

待有些名气后,顾横波离开了青楼,在秦淮河河畔买下一处宅院。

经过一番精心修整,这处宅院变得既有楼台厅阁可品茗喝茶,又有廊舫轩榭可谈诗论画,景色别提有多别致。

还不止这些,顾横波还命人搜罗了江南最有名的厨子和最好吃的美食菜肴,把这里打造成一个集餐饮与娱乐一起的宴会场所。

她自己亲自命名为:眉楼

她顾横波自己做起了这里的老板,高兴时还与来这里的文人雅士们谈诗论画。因她为人豪爽仗义,并无一般女子之扭捏娇羞,人们通常敬称她为“眉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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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金陵城内所有官宦子弟或是江南雅士都以能到眉楼请客吃饭为荣,若是能被允许去三楼,一睹眉兄风采,则更是像中了大奖一样的高兴!还有人曾感叹道:这哪里是眉楼,分明就是迷楼!

这样的眉楼,生意能不火爆吗?

就在和顾横波一般年纪的女孩们都在害愁如何找到一个良人,挣一个好归宿时,她却已经亲手打造了一个商业帝国!

就算将来她不嫁人,依靠自己的眉楼,后半生也足以生活无忧。

从这里又不难看出,不是顾横波命好,而是她自己了解自己的长处,并把这长处发挥到极致,有了银子,何愁遇不上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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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时,爱慕顾横波的人很多,其中就有风流倜傥的刘家儿郎刘芳,他与顾横波志趣相投,顾横波对他也早已芳心暗许。

两人相处三年,定下了白首之约。可是,临走前信誓旦旦非要迎娶自己进门的刘郎,自从回家后竟再也没回来。

一晃又过了半年,顾横波才从别人口中得知,刘家老爷已放了话,若儿子刘芳敢娶一个妓女回来,就直接断绝关系打出去!

谁知,那刘郎竟是一个懦弱胆小之徒,竟吓得再也不敢在眉楼露面。

顾横波明白了,既然刘芳没勇气娶自己,也就不要互相为难,浪费精力也浪费时间,顾眉心一横,命人找到刘芳,立即把事情说开,然后分手,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谁知那刘芳竟是个痴情种,分手后没多少光景,竟抑郁而亡。这件事却让顾横波背上了一个背信弃义水性杨花的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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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顾横波最伤心落寞时,有一个人出现了。他就是龚鼎孳,安徽合肥人事,他天资聪颖,少年神童,又是新中进士,有主见有气魄,对顾横波一见倾心。他说,他要娶顾横波。

为了不再上当受骗,顾横波没有立即投入他的怀抱,而是给了他一年之期。

如果一年以后,他还要娶自己,到时候再嫁给他!

有人说她这是欲擒故纵,也有人说她这是考验龚鼎孳,总之,顾横波不想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不想再因为出身受两次伤,这又有什么不对呢?

最终,龚鼎孳不负期望,一年以后准时带着聘礼来迎娶顾横波,这一次她毫不犹豫地嫁到龚家,虽然只是做妾,但也算有了真正的家。

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机会来时才能及时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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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做人妇就应有人妇的样子,结婚后,顾横波关了眉楼,改名换姓,本本分分的做起了龚鼎孳的贤内助。

说来也怪,也许是顾横波旺夫,娶了顾横波的龚鼎孳运气出奇的好,在明末清初这乱世中,他竟在官场上平步青云,做到了礼部尚书,顾横波跟着他,还被封了一品诰命夫人!

有人骂顾横波没有志气,生在明朝,不为明朝守节,却还接受清朝廷封号。

顺治十四年,顾横波与丈夫重游金陵,在夫子庙文德桥,恰巧遇见了仓惶逃命的闫尔梅。闫尔梅原本是沛县举人,曾去自己的眉楼喝过酒。清兵南下时,他同史可法一起举兵起义。

扬州兵败后,闫尔梅化妆成一名僧人潜逃,还到处宣扬反清复明,他是清朝黑名单上的重点关注对象。

此时的闫尔梅正被清兵追捕,顾横波不顾危险,带着他躲进自己家中,成功地帮他脱了险。这件事被世人知道后,有人又称赞她:礼贤爱士,侠骨崚嶒!

也许对顾横波来说,什么礼贤爱仕什么侠骨,她都不重要,她只知道,救闫尔梅是因为曾经的交情,并不是因为他反清复明。同样,她接受朝廷的封赏,是因为这是丈夫的事业所需,和是明朝廷赏得还是清朝廷赏的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自己本就是一个普通女子,照顾好家人,操持好家务,偶尔为丈夫排难解忧,这样平凡的生活才是她所向往的。

其实,生在当时的乱世,做一个明白通透,心中自有沟壑的小女子,又何尝不是一种智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