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六七年前，我经常去逛一家古玩城，入口的通道边有个小伙子，常摆些各色菩提与核桃售卖，人一看就挺机灵，手也巧，偶尔还帮人串个手串，编个绳头儿，只是我没有这方面的需求，每次路过也只是点头笑笑罢了。

不过有一次，参玉突然在他的小摊子上看到了一枚和田子玉的原石，这倒有些意外，据我所知，此君也不懂这东西呀？再仔细看时，发现是一块大号象棋子大小，周身包裹着枣红皮，仅在下方浅浅的露出点白肉来的新疆子玉。

石皮厚重扎实，似乎没少涂油，看着讨人喜欢，玉肉白度不错，却显得有些浆，再瞧瞧侧缘，若有若无的好像有点千层饼结构，上手掂量又感觉比重似乎略低了一点。抬眼望向那小伙子，发现他也正在打量我，就顺嘴问道：“这石头多少钱？”

“一千二。”他回答得简单明了。

听了这个价格，我的确有些心动，这么大一块红皮白肉的新疆子玉，就是一刀不雕，全当原石标本，在和田当地也能卖个几万块了，一千二不跟白捡的一样吗？

但我又掂了掂手上这块东西，心想：玉始终还是要动刀雕刻成器的，这玩意皮虽漂亮，玉肉却明显不对劲儿，里面要不是大量的窜浆，就是遍布结构裂，一刀下去，就是一团的豆腐渣，恐怕是连颗完整的珠子都做不出来。

稍加思索，我调整了一下表情，故作轻松地说：“东西不错，我再去转转”。就放下了这块子玉，起身进了古玩城。但这颗“内有乾坤”的和田子玉却在我的心里刻了版，一直记着，看到了最后，是谁交了这份智商税。

可能是因为地理位置好，人流量大的缘故，没过半个月，这块原石就被卖掉了，而入手这东西的人我也认识，是位见过几回面的老先生。由于他每个周末必穿一件白色唐装，足蹬千层底布鞋在市场里画圈儿，所以我对他的印象深刻。

有意思的是，过了些日子，老先生还将那块原石一切两半儿，准备做两方闲章自用（据传这位老先生精通书画），而为了琢刻成器，他又特意找熟人托我掌眼，笔者也借此良机，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果不其然，是块平行暗裂丛生的浆石料，基本超出了和田玉的范畴，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在它许多细小的缝隙之中，又充满了一撮一撮的褐色“水草花”，感情是一颗“火龙果”，不折不扣的废材。

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同时，我又不禁替这位老先生着急，本来还搜肠刮肚地想劝慰一番，没想到人家却十分自得地说：“你看这玉肉多白呀！有点水草花更能证明是天然的东西，也没关系，将来沾上印泥就都看不见啦！”

听人家本主儿都这么讲了，我也就没把这层窗户纸戳破，何必多此一举呢？于是好言敷衍了一下就此作罢。想来也是，时下那么多类似的红皮白肉“甩子”，都在直播间里被当作“玩料”热卖，咱又能拦得住几个“韭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