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3月16日夜间，大庆市发生一起特大凶杀案。大庆市公安局八百垧派出所副所长姜喜国、民警张宪文和大庆银行八百垧办事处工作人员郭勇被枪杀在荒郊野外的三个不同地点；八百垧银行办事处工作人员胡国平被打死在办事处值班室内。
一、三个凶杀现场
三月十七日六时四十分，钻探指挥部装建大队拖拉机队职工李永振、王庆文、赵元成三人上班途中，在互助村南六百米处公路边发现一具尸体，上面用卡车保温被盖着。七时四十分，市公安局赶到现场。经勘查，死者是八百垧派出所副所长姜喜国。尸体仰卧在公路南侧的碎石堆下，胸部中弹两发，头部中弹一发，上衣兜被翻动，腰中戴的“五四”式手枪被拿走。尸体上盖的汽车保温被上有用油漆印的499号字样。附近有三枚7.62毫米子弹壳。从尸体冻僵程度推断，死于十六日夜间。
八时零二分，又接到八百垧银行办事处主任刘书臣报案：早七时三十分上班时，发现办事处的门锁着，扒窗户向屋里一看，见值班室地上躺着一个人。经勘查，死者是办事处工作人员胡国平。尸体头朝窗户仰卧在地上，头顶部和两颊有多处被锐器打击痕迹，头骨多处骨折。墙上，地面多处溅有血迹。在隔壁的营业室墙角发现一把带有血迹的奶头锤。从尸僵程度推断，死于十六日夜间。营业室内办公桌的十二把锁头被撬，丢失电子计算机一个。
九时十五分，又接到采油四部地质大队工人褚继富等人报案：他们在去四大队的路上，在杏九联合站东侧五百米的土路沟内发现一具尸体，上面盖着帐篷布。经现场勘查，死者是八百垧派出所民警张宪文。尸体侧卧在土路西侧沟内，胸部中弹两发，头部中弹一发。腰中的“比利时”牌手枪被拿走。在沟边和路边发现两枚7.62毫米子弹壳。尸体上盖的帐蓬布是卡车大厢上的车棚。从尸体冻僵程度推断，死于十六日夜间。
经初步勘查，上述三个现场均属他杀，作案时间都在十六日夜间。从两个枪杀现场遗留的弹壳看，系同一支枪射击，从现场遗留的汽车保温被和卡车大厢车棚分析，凶手是开着卡车作案的。
在勘查姜喜国被杀现场的同时，市公安局领导在八百垧派出所主持召开了案情分析会。来八百垧派出所联系工作的创新派出所民警周德明听说姜喜国被枪打死，便说：“我的‘五一’式手枪昨天下午被韩霜借走了。”
八百垧派出所内勤民警蔡春梅说：“昨天晚上韩霜开车来过派出所，还开车帮张宪文往三十井送个人。”
民警夏连杰说：“昨晚韩霜开着车半宿没消停。”
根据这些线索，警方马上派人到钻探指挥部测井大队攻关队找该队学习司机韩霜了解情况，发现韩霜和他所开的解放教练卡车去向不明，当即把韩霜作为重点嫌疑对象开展工作。
二、查韩霜
在掌握了韩霜是重点嫌疑对象后，立即从市局刑警队、红岗分局、八百垧派出所、钻探指挥部保卫科抽调专门力量，迅速对韩霜十六日下午和晚间的活动及当晚与被害人接触情况进行调查。
情况迅速查清：三月十六日十五时，韩霜向胡道贵借汽车说：“要练练车，准备明天考试。”胡道贵便陪着韩霜将07--90499号解放卡教练车从“张铁匠”开到三十井，又从三十井开到八百垧韩霜家，韩霜说：“我做饭，一会在我这吃饭。”胡道贵便到老乡家串门。将近十八时，胡道贵回韩霜家吃饭，发现韩霜腰上戴着手枪，便问：“你不是从派出所下来了吗，怎么还戴着手枪？”韩霜说：“我是下来锻炼的。枪没交。”回到“张铁匠”后，胡道贵对韩霜说：“你把车开到库里。”自己就回家了。
十六日十六时三十分，周德明到八百垧商店买灯泡遇到韩霜，周德明求韩霜到创新派出所往家拉两张自己买的桌子。在去创新派出所的路上，韩霜向周德明借枪，说：“古城子有一条疯狗，我去把它打死。”车到派出所后，周德明从民警荣振义手里拿走一支“五一”式手枪和九发子弹，拉着桌子回到家，周德明将手枪和子弹交给韩霜带走。
十六日十九时十分，张宪文管区来了一个从外地来探亲的老太太，当时韩霜的车停在派出所门口，张宪文求韩霜用车帮老太太送到三十井，再没见张宪文回来。
十六日二十时三十分，韩霜到张宪文家告诉张妻说：“张宪文到三十井有事，今晚不回来了。”张妻说：“东子还在派出所看电视呢。”韩霜答应：“一会给你送回来。”
十六日晚上，派出所电视映《王老虎抢亲》，当放到“王老虎把媳妇抢到他妹妹那屋，”正唱歌的时候（大约二十时)，韩霜进屋把张东子叫出，说送他回家。张东子钻进汽车驾驶室，看到郭勇在里面坐着。汽车开到张宪文家门前，张东子下了车，韩霜开车走了。
十六日二十二时十七分演完电视，孔庆海在派出所准备骑自行车回家，发现车胎没气了，韩霜在背后说：“是郭勇放的，因为你们看电视不打扑克。”银行办事处工作人员胡国平说：“我那有气管子。”接着，胡国平、孔庆海、民警阎克、韩霜一同进了办事处，孔庆海和阎克拿气管子打完气后回家了，胡国平和韩霜留在屋里没出来。
十六日二十三时二十五分，韩霜到胡国平家说：“今晚有出差的，需要钱，老胡让我来取金柜钥匙。”史立君没找到钥匙，韩霜便把胡国平放在家里的《英纳格》手表拿走，说：“让老胡值班时看看点。”韩霜走的时间是二十三时三十五分。
十六日二十四时许，来一个人找姜喜国，说是王科长让你们搞赌博案子的人集中，派我来接你们。姜喜国爱人问姜“是谁来叫你？”姜说是住在派出所隔壁的。
在十七日九时，专案组对韩霜的家进行搜查，发现桌子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会春，这回真的永别了。”室内箱子被翻动。当日二十三时，专案组将韩霜妻毕会春找回家清点东西，发现韩霜带走黑色人造革挎包一个，白、蓝警服上衣各一件，警裤、的确凉裤各一条，民警皮鞋一双，人造革武装带一条，单、棉警帽三顶，帽徽、领章一套，现金五元和在八百垧派出所工作时的工作证一个。
十七日十七时，韩霜驾驶的07--90499号解放卡车在安达县铁路家属住宅前找到，驾驶室内沾有血迹。
上述情况证明，韩霜十六日案发期间具备手枪和汽车。姜喜国、胡国平、张宪文三人在十六日夜间被害前都与韩霜在一起活动过。因此，认定韩霜是这起特大杀人案的凶手。在调查中，郭勇始终查无下落。据分析，郭勇被韩霜杀害的可能性很大。立即组织力量四处查找郭勇，于十八日十时在南二水源北侧五百米的草地上找到郭勇尸体，郭勇胸部中弹两发，头部中弹一发。现场留有五枚7.62毫米的子弹壳和汽车轮胎压痕。
三、缉拿凶手
十七日上午，根据现场勘查和调查情况，认定韩霜是杀人凶手。分析韩霜的去向有三种可能：一是潜伏油田，继续作案；二是南逃上海、无锡、南京、杭州、宁波、江汉油田等亲属朋友家；三是北上投亲。按照这三种去向，迅速分头布置堵截追捕工作。
在油田内部，于十七日下午召开了公安分局长、派出所长、保卫科长紧急会议，布置对韩霜的搜捕。当即调动公安保卫干警、解放军、民兵在主要路口层层设卡，检查来往行人和车辆；对韩霜在油田的亲属、朋友的住所进行检查，落实监控措施；对车站、饭店、旅店、复杂场所进行控制；对油田上易于落脚藏身的阀门池、管线沟，防空洞、隐蔽工程、房框子、菜窖、草垛等昼夜清查。为预防韩霜继续行凶，对大庆市的首脑、要害部位采取了严密的警卫守护措施；对钱物集中的部位加强了保卫工作。
为控制韩霜外逃，在十七日通过省公安厅、公安部向全省、全国发了通缉令，对韩霜有落脚点的齐市、哈市、安达、北安、望奎、黑河、加格达奇、上海、无锡、杭州、南京、宁波、江汉等省、市、地，县的亲戚、朋友进行了认真细致的调查摸底，共摸出三十四个落脚点，及时向有关公安机关发出通报，请他们协助采取控制措施，并分别派出八个追捕组。
三月十七日，无锡市公安局接到公安部、黑龙江省大庆市公安局关于缉拿杀人逃犯韩霜的通报后，立即对韩霜的落脚点无锡市大庄里十三号居民钱安康家进行控制。十九日十六时三十分，韩霜逃到钱安康家，被控制力量及时发现。二十日六时十五分，无锡市公安局经过周密部署，将韩霜抓获。缴获“五一”式、“五四”式手枪各一支。“比利时”牌手枪被韩霜逃走时藏在家中沙发底下，后被起出。
四、审讯罪犯
三月二十四日下午，杀人犯韩霜被押解回大庆，市公、检、法三机关联合办案，对韩霜连夜审讯。韩霜供认了行凶杀人的动机、目的和过程。
韩霜，男，现年二十八岁。一九六九年参加工作，在钻探指挥部测井大队当工人。一九七七年四月调入大庆公安局八百垧派出所当民警。韩霜当民警期间，工作表现不好，并与一女青年关系不正常。经市公安局党委决定，于一九七九年八月将韩霜调出公安队伍，回测井大队攻关队当学习司机。
韩霜对此极为不满，到处散布是派出所指导员孔庆海和副所长姜喜国“整他”。多次与爱人毕会春说：“他们整我，和他们拚了，把他们拼够了重返上海、杭州，吃饱喝足玩够了，让他们连尸首都找不到。”因此，在三月十六日下午，韩霜先向测井大队汽训班教练胡道贵骗来解放卡教练车，又将创新派出所民警周德明“五一”式手枪骗来。晚上戴着枪，开着车到八百垧派出所伺机杀人。
十九时十分，张宪文求他开车往三十井送一个外地来探亲的老太太。返回的路上，张宪文提出要开车，韩霜趁二人下车换座位之机，开枪将张宪文打死，拿走张宪文佩戴的“比利时”牌手枪和十发子弹。韩霜开车回到派出所后，于二十一时叫出正在派出所看电视的八百垧银行办事处工作人员郭勇，说要“打点东西去”。然后两人将车开到南二水源附近的草原上，韩霜为了抢银行金柜的钥匙，便产生打死郭勇的念头。郭勇下车后要打枪，韩霜把枪交给郭勇，郭勇朝天放了两枪，觉得打空枪没意思，把枪还给韩霜，韩霜接过枪回手将郭勇打死。然后开车回到派出所看电视。二十二时十七分，电视演完，韩霜与胡国平回到办事处值班室喝起了酒。
胡国平因没调上工资大发牢骚，说要“和他们拼了，我这有金柜钥匙，能拿出钱来，拼了带钱跑。”韩霜便说：“我这有枪，咱们一起干，干完咱们一起走，拿钱吧。”胡国平看韩霜要干就犹豫了。韩霜见胡国平不想真干，自己的意图又向他暴露了，便用奶头锤将胡国平打死。找胡国平的金柜钥匙没找到，郭勇的钥匙又不是金柜钥匙，便撬开了办公桌十二把抽屉锁，没找到钱，便拿走了一个袖珍电子计算机。接着开车来到胡国平家，向史立君要金柜钥匙没要到，将胡国平的《英纳格》牌手表骗走。
二十四时许，韩霜开车来到八百垧派出所副所长姜喜国家，以王科长找姜喜国为名，将其骗出，拉到野外。韩霜说：“车开锅了”，让姜喜国下去看看，姜喜国一下车，韩霜随手用枪将姜喜国打死，并将姜喜国佩带的“五四”式手枪、“北方”牌手表、枪证、工作证拿走。开车回到自己家，携带衣物开车向安达县逃跑。于十七日凌晨二点到安达县，连夜乘火车到哈尔滨，换车到长春，又从长春换车到北京，然后乘车直达无锡。三月二十日在无锡落网。
这起特大案件的发生，大庆市公安机关有着深刻的教训，暴露了公安队伍中存在的薄弱环节和漏洞。一是枪支弹药管理不严。民警周德明违反枪支管理规定，私自将枪支、子弹借给韩霜，使韩霜得以行凶杀人。二是麻痹大意，丧失警惕。韩霜行凶杀人期间，在派出所出出进进，夜间开车到处乱跑，在野外杀人后又回派出所看电视，这些反常现象没有引起警方的警惕，以致造成韩霜杀死四人的严重后果。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