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元前230年开始,秦国开始统一全国的战争,至公元前221年,消灭了其他六国,统一了中国,然而,秦王朝统一仅十五年,六国残余势力仇恨秦朝纷纷反抗,陈胜、吴广斩木为兵,揭竿而起,天下响应,秦朝宣告灭亡,后继的西汉王朝统一长达二百余年,六国残余势力却没有大的反抗,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六国灭亡后仇恨秦朝却能被西汉统一二百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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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战国数百年的战乱,到战国末期,东方六国之人都已经有了一定的“国家意识”。所以秦汉之际的大一统王朝“去六国化”是一个长达百年的过程,始于秦始皇攻灭六国,终于汉武帝实施推恩令。

这个过程至少可分为三大阶段:

第一阶段,六国王室及其近支的衰亡,执行人是嬴政(攻灭六国)、项羽(分封诸侯)、刘邦(楚汉战争)。

第二阶段,靠战功崛起的异姓王的衰亡,执行人是刘邦与吕后(杀韩彭,平英布)。

第三阶段,靠血缘获得分封的同姓王的势衰,执行人是刘恒(众建诸侯而少其力 )、刘启(平七国之乱)、刘彻(实施推恩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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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末大乱中,有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从血脉上距离六国王族越近、身份越尊贵的人,表现就越拉胯,反之则越强。

齐王假,齐人拥立,末代齐王田建的亲弟弟,被齐国豪族、王室远支田荣击破,逃亡楚国。

魏王咎,陈涉所立,故魏的宁陵君,被章邯击破,自杀。

韩王成,项梁所立,故韩的横阳君,破秦无功,秦亡后被项羽抛弃,先失国,后被杀。

这三人论身份和血统是最尊贵的:一个王弟、两个封君,表现也最差,田假、魏咎都在秦朝灭亡前就出局了,韩王成在灭秦战争中基本是打酱油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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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北王安,项羽所立,故齐宗室(齐王建的孙子),巨鹿之战时引兵追随项羽,后被田荣所杀。

西魏王豹,项羽所立,故魏宗室(魏咎的弟弟),曾引兵随项羽入关,摇摆于楚汉间,被汉将周苛所杀。

赵王歇,张耳陈余所立,故赵宗室,楚汉战争中被汉军所杀。

楚王心,项梁所立,故楚宗室(楚怀王的孙子),项梁死后一度成为破秦联军的领袖,后被项羽指使英布杀害。

韩王信,刘邦所立,故韩宗室(韩襄王的孙子),为汉将随刘邦破楚,后投降匈奴,被汉军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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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五人都是六国王族的近支,田安、魏豹、韩王信俱有军功,熊心则是联军名望所系,颇有政治手腕,赵歇虽是傀儡,好歹也在巨鹿之围中坚持了一把。除韩王信外,他们在楚汉战争中先后出局,韩王信最终也因为刘邦对异姓王的猜忌不得善终。

田儋、田荣、田横,齐国豪强,王室远支,三兄弟先后称王,据有齐地,成为楚汉战争中举足轻重的力量。最终田横在刘邦统一天下后不愿投降,自杀。他们三兄弟在齐地展现出的实力,比之六国近支宗室又强了不少。

为什么会造成这个现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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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越是顶级的六国贵族,就越腐朽不堪吗?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秦灭六国,是将六国王室一网打尽,六国的末代君王皆是被秦军所虏,可想而知,他们的直系血脉和近支宗室必将受到秦人的严密监视。

于是亡国之前血脉与王室越近、身份越尊贵的人,亡国后受到的打压就越大,物质上的损失也就越大,当天下再次大乱时,他们能调动的资源就越少。

所以秦楚之际,复国意愿最强烈也最具有号召力的六国王室近支,恰恰是在这乱世中最没有实力的,他们中大部分人注定只能成为傀儡和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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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战国数百年的分裂与战争所造成的离心意识,绝不是依靠一代人的武力统一就能弥合的,六国权贵虽然在战争中衰亡,但东方遗民依然思念故国。

韩信平齐后,请示刘邦欲以“假王”镇齐,理由是齐人“多变”,倒不是纯粹的说辞,项羽曾在齐地所向披靡,但始终不能降服齐人。从当时的实际情况看,刘邦不让齐地自成一国,不足以镇抚当地人心。

平齐。使人言汉王曰:“齐伪诈多变,反覆之国也,南边楚,不为假王以镇之,其势不定。原为假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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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晚年的刘邦作为一个深谋远虑的政治家,比项羽有更高明的政治手腕:反正六国王室的近支已经在战争中衰亡,六国遗民只是需要一个“王”,那这个王为什么不能是刘家人呢?

于是刘邦在有生之年将异姓王基本剪除,却没有学习始皇帝推广郡县,依然大封同姓,只将汉帝国的直属疆域大致维持在秦灭六国之前的局面上,为的就是安抚六国故地之人心。

汉独有三河、东郡、颍川、南阳,自江陵以西至蜀,北自云中至陇西,与内史凡十五郡,而公主列侯颇食邑其中。何者?天下初定,骨肉同姓少,故广彊庶孽,以镇抚四海,用承卫天子也。

此后文、景、武三代帝王,则致力于加强中央集权,以各种手段打压、肢解东方诸侯国,最终让齐、楚、燕、赵逐渐从政治实体变成了地理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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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西汉前期六国人眼里齐国楚国还在,只是换了君主,为什么要恢复六国?汉景帝时期的“七国之乱“,其实可以看成最后一次六国诸侯联合对抗秦国,只不过无论是关中的天子还是七国的藩王都是楚国人出身的刘家皇帝,这一场大战被认为不过是刘家的内乱罢了。

真正结束战国状态乱世的,是汉武帝刘彻,淮南王刘安叛乱和江都王叛乱可以看成最后的战国诸侯对中央的叛乱,刘彻的酌金失侯,因为上贡交的金子成色不足就削去爵位,和针对诸侯的推恩令,也就是所有诸侯必须有几个儿子就把自己国家领地分成几份的这些做法,可以看成对战国遗留问题的清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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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国子弟已经死的七七八八,天下人经历七八十年,也习惯刘家的统治。刘彻改起来也很容易。

在《史记》中,看司马迁为汉初人物作传,常见的格式是“XX,X(六国中的某国)人也。”

袁盎者,楚人也,字丝。
刘敬者,齐人也。
田叔者,赵陉城人也。
御史大夫韩安国者,梁成安人也。
万石君名奋,其父赵人也,姓石氏。

而在《汉书》中,班固为武帝朝以后的人作传,这种表述则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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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因武帝实施推恩令后,“国”逐渐成为“郡”一样的存在,楚、齐、燕、赵、韩、魏最终演变成了纯粹的地理概念。

至此,时代变了,大一统才是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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