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漳州市平和县,是客家人云集的地方,要说这里什么最出名,那肯定是客家土楼。凡是到此游玩的旅客,必定要体会一番现实版“大鱼海棠之境”,不然就算是白走一趟。

福建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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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土楼

福建土楼最早起于宋元时期,成熟于明末。平和县目前现存476座明清时期的土楼,最早的一座修建于明朝万历十一年,即1583年,名为延安楼。

2008年7月6日,福建土楼在加拿大魁北克城举行的第32届世界遗产大会上,被正式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客家土楼以石为基,以生土为主要原料,分层交错夯筑,配上竹木作墙骨牵拉,丁字交叉处则用木定型锚固。在内部结构上,采用单元式与内向小通廊组合的方式,既便于各家往来走动,又具有较强的私密性。

这样的结构特点,也使得凶犯作案有了明显的区域特点,即奸污谋杀等案件多发生在土楼之内,而械斗案件则多发于土楼与土楼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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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土楼

明朝万历年间的一天,丰家土楼内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死者乃是段禄的妻子丰氏。丰氏昨日上午回娘家探亲,本打算今日午后回家,没想到竟命丧土楼。

那时候靠天吃饭的人都很勤快,丰氏族人天刚亮就下地干活,直到中午才回土楼吃饭。走进土楼,赫然发现门外有斑斑血迹,便循着血迹一路来到丰氏房中,发现她倒在血泊中,没了呼吸。族人们不敢耽搁,立刻通知了丰氏的丈夫段禄。

段禄匆忙赶到丰家土楼,看见妻子躺在血泊中,立刻扑上前号啕大哭。哭了一阵,段禄止住哭声,查看妻子尸体,发现妻子衣着整洁,没有与人争斗的迹象,乃是被人用利刃割断咽喉,一刀毙命。

“究竟何人如此凶狠杀害我的妻子?”段禄向丰氏族人问道。

众人皆无奈摇头,丰氏族长说道:“族人今日天刚亮就到田间干活去了,直到晌午才回,并没有瞧见是何人所为。”

段禄起身查看房间,发现床脚处有一把血淋淋的广刀。所谓广刀,乃是外国的舶来品,从广州进入,销往全国。刀身由精钢打造而成,形似日本刀,长70厘米,阔3厘米,做工精细,刻有乱涛纹路。刀柄长20厘米,由鲛鱼皮包裹,金彩莳绘,精巧细腻,在当时属于稀罕物。

此刀多为私人订制,市面上极少流通,属于有钱人的玩物。于是段禄仔细检查此刀,发现刀身上刻有“沛泉”二字,想来便是此刀主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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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禄当即询问众人,是否知道沛泉是何人?族长答道:“沛泉是季仁的字。”

听到“季仁”二字,一个族人突然惊呼出声,“我想起来了,季仁是丰氏的旧相好,昨天上午丰氏刚到娘家,季仁后脚便跟了过来,一直到半夜才从丰氏房中出来。我当时看到,丰氏亲自将季仁送到土楼外,两人还在门口打情骂俏……”

话还没说完,另一个族人便激动地插嘴道:“季仁的媳妇扈氏发现季仁跑去与旧相好再续前缘,和他大吵了一架,拿着菜刀追着他搏命,吓得季仁逃出家门,一夜未归。说不定昨夜季仁又回了丰氏这,将她给杀害了,慌乱之中把杀人凶器落在这了。”

另一个族人却摇着头说道:“那可不一定,季仁逃出家门后,扈氏便开始咒骂丰氏,还扬言‘要亲手杀了丰氏这个小妖精’!我看丰氏十有八九是遭了扈氏的毒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究竟是扈氏还是季仁杀害了丰氏。于是,段禄便以广刀为凭据,到府衙控告季仁夫妻二人谋杀妻子丰氏,恳请知府大人为自己做主,将凶徒正法。

季仁得知段禄控告自己谋杀,当即找人写了份反控状纸,到府衙鸣冤,说自己的广刀几年前就卖掉了,不可能用广刀杀人,而妻子扈氏虽然泼辣,但并没有杀人的胆量,段禄所告,乃是诬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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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州知府卢云受理此案,依次传召段禄、季仁夫妇及一众邻里,到堂听审。

段禄说道:“季仁与我妻子在婚前就已相识,婚后依旧藕断丝连,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且季仁昨夜未在家中,行踪可疑。而他的妻子扈氏曾经扬言要杀了我妻子,亦有邻里为证,何况现场遗留的凶器便是季仁的广刀,我的妻子不是被季仁所杀,便是被他的妻子扈氏所杀!”

扈氏却道:“我丈夫季仁寻花问柳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虽然时常为此与他大闹,在气头上说些狠话,但绝对没有杀人的胆量,还请大人明察。”

季仁则说:“我与丰氏无冤无仇,没有理由杀了她。而且丰氏的旧相好不止我一个,许是他们中的某人杀害了丰氏,嫁祸于我,恳请大人为我昭雪。”

“你的广刀是何时卖给了何人?”卢知府问道。

“卖给了,时间太久了,小人记不太清了。”季仁没想到卢知府舍弃丰氏的旧相好不问,却追问广刀的下落,一时慌张,说话便支吾起来。

卢知府见季仁神色有异,断定其中必有隐情,于是下令对季仁动刑。季仁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一听到要动刑,立刻喊道:“小人知错,请大人开恩。”

“还不快从实说来!”卢知府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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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仁忙说道:“那把刀是小人送给丰氏的,昨日与丰氏相好时,她说最近总做噩梦,寝不能安,听说将广刀挂于床头,可以驱邪避凶,央求我送给她,我一时心软便给了她。但丰氏之死真的与我无关!”说着,似是恍然想起什么,喊道:“青楼的姑娘和老鸨可以为我作证!我昨日逃出家后,无处可去,便寄宿在了青楼。”

卢知府当即传召青楼老鸨及姑娘,证实季仁昨夜确实住在青楼,但中途是否出去过,却无人知晓。

经过多方证词对比,卢知府认为,凶器是季仁的广刀,季仁虽说是作为礼物送给丰氏了,但妇人多爱钱帛首饰,哪有送情人刀剑的。而扈氏确实曾扬言要亲手杀了丰氏,若是丈夫袒护情人,难保扈氏不会因妒生恨而杀丰氏。所以季仁夫妇与此案难脱关系,但此案缺乏铁证,难以将季仁夫妇定罪。卢知府只好将二人收监,查找新的证据。

一晃半年过去,新的证据始终没有出现,可怜尚在狱中的季仁夫妇,早就被卢知府抛到了九霄云外。直到福建巡按龚一清到漳州府录囚,核查冤假错案,事情才有了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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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一清,字仲和,号日池,1538年生于浙江省义乌城西的大水畈村,万历二年高中进士,为人耿直,不畏权势,为官清正,秉公执法,当时广西两台使者奏称:“右江多事,一日不可无龚一清。”

因此,龚一清深受朝廷重用,官至云南提刑按察使司副使,分守广西右江,威镇边陲。万历十一年,即1583年,被任命为福建巡按,令贪官污吏闻风丧胆。

龚一清虽一生戎马倥偬,但始终不忘书墨,著有《经世名言》、《宦中散帙》、《漫吟录》、《和声编》等四书及诸多诗篇,给后代留下了宝贵的文化遗产,也填补了一部分明朝历史的空缺。本文所讲“丰氏命案”的梗概,便记录在《宦中散帙》中。

言归正传,龚一清刚到漳州府,便遇上季仁的哥哥季仕、弟弟季位拦轿喊冤。

龚一清接下诉状,到府衙翻阅卷宗,仔细推敲案情,发现丰氏的情人众多,而且婚后多保持来往。如今丰氏被杀,难保不是情人之间争风吃醋所为。季仁夫妇虽然难脱关系,但丰氏丈夫段禄也有可能因为被戴了绿帽而羞愤杀妻。

可私通暧昧乃是私密之事,且人数甚多,又没有线索,如何才能够探出实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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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一清沉思良久,终于灵机一动,想出一条计谋。于是立即传讯季仕,说道:“本官打算放你弟弟季仁出狱,让他回家查找真凶,但你得顶替他入狱,你可愿意?”

季仕听后,毫不犹豫便一口应下。

随后,龚一清又传讯季位,面露哀痛对他说道:“你二哥季仁昨日不幸病死狱中,但因此案尚未了结,便将你大哥季仕收押入狱,等查明真相后,再处理。”

季位听闻二哥冤死,大哥无辜入狱,一时悲愤交加,捶胸顿足,号啕大哭。

过了一会,季位情绪稍稍缓和,龚一清接着说道:“你可到狱中领取你二哥的遗体,带回家中安葬。不过官府已经检验尸身装殓入棺,你绝不可擅自开棺!如果将来找到新证,官府再验,发现你私自开棺,定要将你问罪惩治!你可听明白了?”

季位悲伤地点点头。龚一清一挥衣袖,命人带他去认领季仁遗体棺椁。季家得知季仁冤死,悲痛万分,请了高僧为他大办水陆道场,然后风光厚葬,弄得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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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仁下葬的当天夜里,土楼外突然传来凄厉的鬼哭之声,直到鸡鸣破晓之时,鬼哭声才戛然而止。

土楼内百余口人顿时沸腾起来,纷纷议论着季仁可能是冤死的,如今死不瞑目,要回来找真凶索命。

段禄听后,冷笑一声便走开了。段禄的亲叔公段然却神色凝重,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黄昏时分,众人皆收拾农具回家之后,有一人偷偷摸摸来到季仁坟前,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念念有词,也不知在祈祷些什么。等纸钱烧完,便偷偷溜进土楼。

当天半夜,土楼外再次响起鬼哭狼嚎,吓得众人又惊又惧,一夜无眠。等到黎明破晓,鬼号声止,众人才昏昏睡去,以至于日上三竿了,还没有人到田间干活。

黄昏时分,那人再次偷偷到季仁坟前烧纸祈祷,然后悄悄溜回家中。结果当晚,鬼哭声再次响起。

众人被鬼哭声折磨了两夜无眠,早已疲惫不堪,心想,自己与季仁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就算季仁要报复,也找不到自己头上,于是安然睡去。

唯独一人,辗转反侧,不敢入眠。等到鸡鸣头遍的时候,便带着一篮子祭品,悄悄到季仁坟前祭奠,跪在坟前连连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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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半夜时分,段家土楼外再次传来鬼哭声,众人已经见怪不怪,就当是蛙叫,不再放在心上。

可是刚到后半夜,鬼哭声却突然停了下来。有一人便蹑手蹑脚来到窗前,小心翼翼地将窗户拉开一道缝,朝外望去。只一眼,便吓得瘫软在地,三魂丢了七魄!

只见一个无头鬼,拎着一颗血呲呼啦的头颅,在窗外乱舞。

那人惨叫连连,随即匍匐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喊道:“我当时只是一冲动,才杀了丰氏,谁叫她与别人相好,却不肯从我一次。官府误把你当凶犯杀了,你应该找官府索命。对了,还有段禄,是他控告的你,你应该找他去。我俩素日无怨无仇的,为什么总缠着我不放?”

说着说着,那人竟尿了裤子,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继续叩头求饶:“我已经到你坟前烧纸祭奠,也算是向你赔罪了,若是不够,我明日再给你多烧些钱帛,只求你放我一命!”

没想到,此话刚说完,窗外便没了动静。那人便颤颤巍巍地起身,提心吊胆地朝窗外张望一眼,却不见无头鬼影。恰在此时,鸡鸣破晓,那人才松了一口气。

那无头鬼离开土楼后,便径直朝府衙而去,将今夜之事禀告龚一清。这无头鬼不是别人,正是季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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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龚一清得知漳州府的百姓笃信鬼神,土楼内烧香拜佛,请神送佛,蔚然成风。想必在这种习俗之下,百姓定然敬畏神明而惧怕鬼怪。而丰氏情人众多,又毫无头绪,如果逐一调查,不仅会弄得人心惶惶,还不一定能查到线索,费时费力。

于是,龚一清便想出鬼诈之计。对外谎称季仁已死,让凶手降低防备心理,然后放出季仁,让他在案发的土楼附近学鬼叫。

俗话说“白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凶手因为杀人心虚,听到鬼哭声,便害怕冤魂索命,所以接连几日到季仁坟前烧纸祷告,暴露了身份。

季仁锁定凶手后,便到那人窗前扮鬼,诈出真相后,立刻禀告龚一清。龚一清听闻后,却没有立刻派人前往土楼捉拿凶犯,而是一直等到深夜,才命人将凶犯缉拿到案,开堂审讯。

凶犯正是段禄的亲叔公段然!只见大堂之上竟然没有点燃火把,仅仅摆放了几根蜡烛,昏暗摇曳,令人心惊。八名衙役面容严肃,分立公堂两侧,龚一清高坐公案后,神色冷峻,眸光犀利,直射凶犯,盯得他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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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堂木一拍,凶犯身形一抖,龚一清怒喝道:“大胆奸贼,你杀害丰氏,却嫁祸于人,如今冤魂告状,你还不赶紧从实招来,免得冤魂向你索命!”

段然虽然背脊发凉,但却抵死不承认杀害丰氏一事。龚一清早有所料,向旁边递了个眼神,一男一女两个无头鬼便从大堂两侧走出,手上各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朝段然走去,吓得段然失声惊叫,连连后退。

突然,无头女鬼将手中的头颅朝段然狠狠砸去,吓得段然心胆俱裂,连滚带爬跑到龚一清面前,惊恐叫喊:“大人救我,我认罪,是我杀了丰氏,求大人救救我!”

段然哪里知道,这就是龚一清为他量身设“计”。龚一清考虑到谋杀乃是死罪,担心段然到了公堂未必认罪,于是让季仁与一名青楼女子将头藏在衣服里,手持假头,扮鬼诈他,欲利用他心虚惧鬼的心理,给他重重一击,突破他的心理防线,取得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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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丰氏是一名暗娼,从15岁起便开始接客伴宿,季仁便是她的恩客之一。丰氏只有一个寡母,原本并不想嫁人,但女人总有色衰之时,不可能当一辈子暗娼。

于是,18岁时,丰氏便在丰家族长的安排下,嫁给了一名姓储的男子。因为丰氏放荡成性,不愿受到拘束,时常回娘家与昔日恩客厮混,被丈夫得知后,便将她卖给了段禄为妻。

《大明律》规定,如果妻子与人私通,丈夫可以将妻子卖给他人,只要不是卖给奸夫,就不违法。

谁知丰氏被卖给段禄后,依然难改恶习,只要肯给钱,她便来者不拒。段然得知后,便总寻机骚扰丰氏,想要白嫖。

段然年近半百,生得矮小猥琐,样貌粗鄙,让丰氏心生厌恶,坚决不从,段然因此怀恨在心。

那天丰氏回娘家,与旧相好季仁厮混一日,天黑后才回去。段然眼红心热,于是第二日一早,趁着众人外出务农,来找丰氏。

丰氏当时正倚门而立,段然见状,便上前调笑,“哟,今天起这么早,该不会是刚送走哪位情人吧?”

丰氏看见段然猥琐的笑脸,十分厌恶,恼恨地剐了他一眼,便转身进屋。不想段然竟也跟了进去,还反手将房门锁上,朝丰氏走去,“难得你我独处一室,今日你可得好好伺候伺候亲叔公我,才不辜负我对你的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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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氏当即怒道:“亏你还知道自己是我亲叔公,居然还敢说出如此不知羞耻的话,也不怕乱了辈分!”

“亲叔公怎么了,你的相好里还有爷爷辈的呢!凭什么只许他们跟你好,不许我跟你好?我身强体壮,比他们可强多了!”段然说着便朝丰氏扑去。

丰氏一把将段然推开,“这是我娘家,你怎敢胡来!”

段然冷笑一声,“哼,娘家又如何?你可没少在娘家干这档子事,如今装什么贞洁烈女。今天你必须从了我!否则,”段然一把将挂在床头的广刀拔出,“我就杀了你,以泄心头之愤!”

丰氏见状,脸色大变,一边高呼“杀人啦”,一边朝房门跑去。段然顿时怒从心起,挥刀朝丰氏砍去,一刀便割断了丰氏的咽喉。丰氏应声倒地,血如泉涌,片刻工夫就气绝身亡。段然仓皇失色,丢下广刀,匆忙逃离现场。

因为当时族人都在田里干活,所以没人瞧见段然。卢知府便以凶器是季仁的广刀,及季仁妻子扈氏扬言要杀丰氏,将二人收监。

如今真相大白,段然败坏人伦,索奸不成痛下杀手,属于十恶之罪,被判处斩立决。

而季仁夫妇则得以沉冤昭雪,无罪开释。季家人得知后,欢天喜地,为二人洗尘驱晦,并设香案,供奉龚一清牌位,为他祈福,祈祷他能禄位高登,公侯万代!

正是:风流不羁把命丧,做贼心虚怕鬼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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