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1921年7月，徐特立致书朱剑凡，介绍了自己在法国勤工俭学的生活、感受及思想等情况。此书对于认识和研究徐特立与朱剑凡的关系以及徐特立的教育理念、民主革命思想的形成与发展均具有重要的文献价值和学术价值。

三、徐特立《致朱剑凡书》的学术价值

徐特立致朱剑凡书，不仅证明了朱剑凡与徐特立的师生关系，还反映出徐特立联系思想的萌发以及男女平等思想的深化，对于澄清徐特立与朱剑凡的关系，研究徐特立教育理念、民主革命思想形成和发展等方面均具有重要的文献价值和学术价值。

第一，朱徐关系之澄清。徐特立年长朱剑凡6岁，因而对于朱、徐之关系问题，学界历来有两种不同的说法。一种说法是朋友关系，如《中国古今教育家》中说：“一九O六年春，徐特立接受老朋友朱剑凡的邀请，到城里周南女校任教。”《中华教育改革编年史》说：“由于清政府歧视妇女，不许办女校，故称‘周氏家塾’，后又得到好友徐特立的通力合作，几年间学校发展到有四百余名学生。”《湖南省志•人物志》说：“他（徐特立）和朋友朱剑凡等，经常谈时事政治，把学校作为宣传革命思想的阵地。”刘上洋主编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100例》也说：“徐特立入党后，与老友朱剑凡一起来到武汉。”另一种说法是师生关系，如曹国智在《徐特立与朱剑凡》一文说：“1905年徐特立28岁……考进了宁乡速成师范，学习了4个月，在宁乡师范他结识了朱剑凡老师。”《中共党史人物传》说：“徐特立在宁乡师范结交了进步老师朱剑凡。”陈冠任在《杨开慧：毛泽东的“人间知己”》一书中说：“1904年夏，曾同杨昌济起留日的周家纯（即朱剑凡）学成归国，在长沙望麓园宁乡速成师速成师范任教，学生有徐特立、谢觉哉等。”而如今新发现徐特立《致朱剑凡书》中，称朱剑凡为“先生”，署名则为“受业徐特立”。这就证明，虽然徐特立年长朱剑凡6岁，但徐特立确为朱剑凡的学生。因此，朱剑凡与徐特立的关系确系师生关系。同时也证明，朱剑凡儿子朱伯深所言“他（徐特立）哪怕写一个便条给先父，都署名‘受业徐特立’”之不虚。

第二，联系思想之萌发。辩证法认为，世界上的一切事物、一切现象都不是互相隔绝，彼此孤立的，而是互相联系的。到法国后，徐特立发现其“几何、代数、三角、解析几何、微积分各有专书，而界限仍未完全分清”。认真思考后，他认为，法国此种编辑法，可以使它们之间互相联络，有益于教学，进而认识到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系，并由此认识到事物之间存在的内在联系：“数学一科，与图画、手工、物理均有极大关系”，几何学、投影画与国家工业发达极有关系，等等。因此在致朱剑凡书中，徐特立汇报了这一思想，并产生了“从此研究科学”的想法。后来，徐特立在《数学与政治思想教育联系问题》一文中指出：“数学基本分类应是算术、代数、几何、三角、解析几何与微积分，其内容应是数、量、形，包括位置与方向，长、宽、高与位置、方向彼此都有密切联系。”在《关于算术、代数、几何、三角的原则问题》一文中，徐特立指出：“算术，代数，几何，三角（是几何的一部)分，解析几何，微积分（是算术、代数、几何的发展）。数学的内容是“数”“量”“形”。先要有“量”和“形”，然后才能有“数”；没有“量”“形”不能有“自然数”，这三种不能分离，是彼此联系着的东西。”徐特立这种联系思想，在后来的革命斗争和实践得到发展，不仅表现在数学上，而且还被拓展到其他学科。他还看到，“史、地必须要联系，地理包括自然，包括社会，包括经济等等。历史中的地理必须是有关的。……地理课本中的历史还是帮助了解地理的。”不仅表现在教育理念上，而且还被拓展到其他方面。在《怎样学习哲学》一文中，徐特立指出：“哲学和科学、历史、艺术相互的联系，不是人为的联系，而是自然的必然和历史的必然。被人们主观上把它机械的切断，绝对的专门化，反而使专门学问停止在狭小的范围内。从自然的必然和历史的必然中去找它们的联系，那么，联系本身就具有科学的规律性，不许人们用自己的意志自由来变更。”不仅应用在学术的研究上，而且还学以致用，成为其分析和解决革命斗争和实践问题的重要思维与工作方法。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徐特立以中共驻湘代表兼第十八集团军(原八路军)高级参议的身份，于1937年12月25日应邀在长沙银宫电影院作中共抗日十大纲领的讲演。在讲演中，徐特立用联系的方法，将中共《抗日十大纲领》中的“全国军事总动员”主张具体化：“中国的海陆空要全体动员；中央的军队和各省的军队要全体动员；不只动员中国关内的军队，还要动员东北义勇军。地方的保安队要加紧政治和军事训练，随时准备上前线，配合主力军作战。半武装的自卫军民先锋队要普遍的组织起来，保卫自己的家乡，并随时补充到保安队和正规军队中去。游击队要成为袭击敌人的重要力量，本地人地形熟悉，小部队行动方便，供给容易，既是兵，同时是百姓，容易打埋伏；就敌袭敌，截击敌人，破坏敌人的交通和后方，这是正式军队的一只助手。”这就把中国各种武装力量都包括在内全国军事总动员，壮大了抗日武装，反映出徐特立思考问题全面、理论联系实际的工作作风。

第三，平等思想之深化。法国社会上男女平等的情况，徐特立到法国不久就曾于致姜济寰书中谈及，但也只是比较粗略地提到。随着时间的延续和考察的深入，徐特立对于法国男女平等的认识进一步加深，加之朱剑凡又一直“专心女子教育”，所以在此书中，徐特立对法国男女平等的问题作了较为深入的阐述，内容涉及男女平等互助、男女职业平等、女子婚姻自主权、女子财产继承权、男女交际自由以及女子理家等十个方面。这说明，随着认识的深入，徐特立男女平等的思想在进一步深化。走上共产主义革命道路后，徐特立男女平等的思想在实际工作中得到运用。在江西苏区时期，徐特立发现童养媳的风俗普遍存在，认为到，争取妇女的解放，首先应争取童养媳的解放。一次，在黄柏小坑村调查时，徐特立遇到一个童养媳要他求救，因为婆婆不仅不准她上夜校，还要逼迫她与其儿子结婚。徐特立就耐心与其婆婆讲婚姻自由的道理，结果使这桩婚事取消了。徐特立带着这位童养媳到村夜校报了名。徐特立还为列宁小学一年级国语课本编写了一篇课文，取名为《三字经》，它的开头几句是：“天地间，人最灵。创造者，工农兵。男和女，都是人。一不平，大家鸣。……” 教育学生从小就树立男女平等思想。在陕西担任陕甘宁特区政府教育厅厅长期间，他主张新民主主义的教育是普及教育，“一切儿童，一切青年，不分男女、成份，都应施以平等的教育”。由此可见，男女平等思想是徐特立民主、自由、平等思想的重要内容，也是他开展革命工作所遵循的重要准则之一。

第四，其他方面之参考。此书内容丰富，除以上内容之外，徐特立还在书中谈及朱剑凡、姜济寰对他在法国勤工俭学期间的关怀与资助；他曾投书湖南省政府，呼吁重视留学教育、增加留学经费、资助留法学生，以改善湖南实业教育而未被重视之事以及湖南在法国留学生张怀、黄聚星、李维汉、萧子璋、周祺、钟巍、李志等人情况，等等。所有这些，对于深入研究徐特立与朱剑凡、姜济寰之间的情谊，民国期间湖南省留学教育以及当时湖南留法学生的状况等，亦均有一定的文献价值和参考价值。（完）

（原载：《特立研究》2022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