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义有个屠夫毕义全,性格豪爽,为人仗义,二十多年来以杀猪宰羊为生。
他的院子中有一块石台,石台和下面的土地上布满着黑褐色的痕迹,乃是日积月累杀猪宰羊时留下来的血污。
这天毕义全正在杀猪,门口来了一位灰袍老者,饶有兴趣地观看,直到毕义全将猪肉都分割好,这才心满意足点点头离去。
如此一连过了几天,毕义全终于忍不住问道:“老伯,你为什么每日都来看我杀猪?”
老者也不回答,只问他:“你这宅院卖不卖?”
毕义全疑惑道:“我家世代居住于此,我卖它做什么?”
老者伸出一根手指:“我出一百两银子,卖不卖?”
毕义全心中更加疑惑,这几间屋子加上小院,顶多也就值个七八十两银子,而这老伯愿意花一百两购买,其中定然有什么缘由。
于是他问道:“老伯,你为什么非要买我这个宅院?”
老者笑道:“只是喜欢这里的环境罢了。”
毕义全见他不肯说实话,心中更加笃定,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缘由。
于是他伸出两个指头试探道:“我要二百两银子。”
本以为老者听到价格后会知难而退,谁知却毫不还价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毕义全语塞,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头道:“待我将家中器物搬出去,你再来接收宅院。”
老者走后,毕义全将这件事告诉了妻子,妻子十分高兴道:“七八十两的宅院,你卖出了二百两,咱们能换一间大宅院啦!”
毕义全得了大便宜,但心中始终十分疑惑。
不久之后,毕义全腾退了宅院,老者住了进去。
此后,毕义全时刻注意着老者的动向,想搞清楚其中的缘由。
随后几天,他发现老者每日都会买来新鲜的猪血端回院子,也不知道用来做什么。
这天老者又去了铁匠铺,向铁匠比比划划,似乎是要打造一件器物。
等老者一走,毕义全找到铁匠问:“请问,那老伯想要打造一件什么器物?”
铁匠道:“说起来甚是奇怪,他叫我帮他打造一支大铁钉,要三尺三寸长,也不知道用来做什么。”
毕义全边往回走边思索:“老者行为处处古怪,也许有什么阴谋,得严加关注。”
又过了七天,这天傍晚吃完饭,毕义全蹲在偏僻处监视着老者大门。
入夜时,老者带着三个年轻人鬼鬼祟祟进了院子。
不一会儿,院子里点起许多灯火,又有几声铁锤敲击的声音传出来。
忽而听见老者兴奋的声音:“哈哈!终于捉住了!”
毕义全急忙绕到院墙外,爬上一棵柳树,隐蔽身形往里面瞧。
只见院中灯火通明,老者正兴奋地围着地上一根大铁钉摩拳擦掌,此时那大铁钉已经被钉入地下,只留下钉子头留在地面上。
老者指着钉子头,对三个年轻人道:“徒儿们,这下可发财了!它跑不了了!快挖!”
三人急忙锄头铲子一齐挥动,很快沿着铁钉挖出一个大坑。
毕义全正看得不明所以,一个年轻人兴奋道:“师父!挖到了!
几人将土又刨了刨,此时毕义全在树上看得明白,土坑中竟然有一条碾子粗细的大蛟!
那大蛟的身子还埋藏在土地里,此刻只有头颈被挖出来,而颈部被大铁钉刺穿钉住,动弹不得。
毕义全心头狂跳,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原来自己的祖宅里竟然隐藏着一头蛟!如今却被这几人用铁钉钉住,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又借着灯火仔细往蛟头一看,许是大蛟疼痛难忍,又不敢挣脱扭动,眼中泪水涟涟,十分可怜。
毕义全心道:“这大蛟也不知道在我家待了多长时日,但从未害过我一家人,如今却因为我贪图银子卖了宅院,致使它被人捉住,生死难料,我不能坐视不管…”
想罢,他心中有了主意,悄悄爬下柳树,跑到后院外,搬来芦秆稻草等物,掏出打火石点燃了一堆火。
霎时间,后院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师父!不好了!后院失火了!”
老者十分恼怒,大叫道:“快去将火扑灭!否则引来众人,发现大蛟,如何解释?”
三个徒弟慌忙前去打水灭火,只留下老者一人在原地看守。
此时支走了三人,毕义全有把握对付老者,转身又爬上柳树,一把跳进院子中。
老者一见毕义全,愤怒道:“原来是你在捣鬼!”
毕义全看了看土坑中的巨蛟,问老者:“你费尽心思捉住它,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者见被人发现秘密,不愿废话,操起一把锄头就往毕义全打去。
毕义全大怒:“不自量力!”也抓起来一把锄头与老者相斗。
他常年杀猪,膀大腰圆,力气颇大,只三回合就将老者打倒在地。
老者倒在地上恨恨道:“你坏我好事,我要叫你不得好死!”随即大喊大叫:“徒儿们!别救火了!快来捉人!”
毕义全见他叫人,也不恋战,跳进土坑中,双手握住钉入大蛟颈部的大铁钉,用尽全力一拔,硬生生将大铁钉拔出来,上面还沾染着许多大蛟的鲜血。
大蛟没有了大铁钉的束缚,用力一挣,全身从土地中拱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泥土,看了老者和毕义全一眼,很快又钻进土地里不见了踪影。
老者气得脸色通红:“你!你竟然放走它!你该死!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此时三个徒弟扑灭大火赶到,毕义全笑道:“君子不与小人相斗,我先走了!”
说罢,一个箭步拉开院门逃出院子,老者和三人追了一会儿,只好放弃。
第二天,毕义全担忧几人报复,躲藏到傍晚,又悄悄潜回宅院探查,却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真是奇怪,竟然就走了?”
他前前后后仔细查看一番,果然没有发现一个人。
于是锁了大门往外走,忽然看见有几个人急匆匆往城外跑去,满脸兴奋神色。
毕义全拉住一个相识的人问:“你们这是去哪里?”
那人道:“你还不知道?城外的树林中发现四具尸体!身上有许多咬痕,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仵作正在勘验,我们也去瞧瞧热闹!”
毕义全一听,也十分好奇,随着几人到了城外树林。
到了林中,毕义全远远一看,吃了一惊:“这不是那老者和三个徒弟么!我认得他们的穿着,他们怎么会死在这里?”
县令调查多日,几人从何而来?去往何处?又被什么东西杀死在林中?竟然毫无头绪,此后也就成了玄案。
多年后,这天毕义全外出,路过一处偏僻的山道,平空忽然起了一阵狂风,吹得他睁不开眼。
等狂风散去,毕义全睁开眼睛,赫然发现面前趴着一条巨龙。
“妈呀!龙啊!你!你不要吃我!”
“我不吃你,我是来感谢你的!”巨龙竟然开口说了话。
“感谢我?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感谢我?”
巨龙道:“恩公不记得了?当初我还未修炼成龙时,被人用铁钉捉住,是恩公你出手相助救了我。”
毕义全恍然大悟:“你就是我宅院土地中的那头大蛟?”
巨龙道:“正是,恩公你常年在院子中的石台上杀猪宰羊,有许多鲜血流下来浸入土地中,我偶然间土遁路过,闻见了血腥气味,于是常常钻到石台下的土地中吸收血气用以修炼,后来却被那术士发觉,买下你的宅院,又用猪血引我前来,用铁钉将我钉住,要捉我换钱。”
毕义全点头:“原来如此。”
巨龙继续道:“多亏恩公仗义出手,我这才能够逃脱,后来在城外林中将几人截杀。”
毕义全大惊:“原来是你做的!”
巨龙点头:“恩公不必惊慌,那几人常常坑蒙拐骗,也曾有害人性命之举,死有余辜。”
毕义全这才释然,又问:“你如今怎么变成龙了?”
巨龙道:“勤修苦练十数年,终于由蛟化龙,冒昧现身,只为报答恩公。”
毕义全好奇:“如何报答?”
巨龙一低头,从口中吐出来五颗拳头大小的珠子,明晃晃金灿灿,十分漂亮。
“这是我从深海中采来的明珠,一颗价值万金,足够恩公富贵一生了。”
毕义全将明珠捡起来,喜笑颜开道:“多谢多谢!”
巨龙又与毕义全交谈几句,这才乘着一阵狂风飞上高空不见了踪影。
后来毕义全将一颗明珠带到京城,换了几万两银子,余生荣华富贵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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