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温糖晕乎乎地从宿醉中醒来,四肢发麻,头疼得要命。
窗外天光大亮,差点没把她刺瞎了。
妈的,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儿没把挡光地窗帘拉起来,扰她好梦。
宿城一中高二年级组为了选拔人才参加省里竞赛,于一个月前专门拨了年级前五十的学生去临省封闭式培训。
堪堪卡在五十名的温糖忝列其中,和她年级四十九的闺蜜苏酥一起被裹挟着上了大佬云集的大巴。
喜欢了很多年的竹马付星河,一面接受她的好,结果在两周前一声不吭偷偷脱单。温糖哭了好几天,最后彻底狠下心拉黑了付星河。
现在又天天在外地写题目刷试卷挨老师批,差点没把温糖淹死在题海里。
都说情场失意,学习得意。全她妈狗屁。
不过幸好能带手机,每晚回去看她以前唾弃现在痴爱的忍者神龟。
瞅瞅,这可爱的小龟龟多像温糖。又绿又能忍,就是找不到时间乱杀狗男女。
可惜了,她亲爱的铁铁苏酥似乎并不能理解她蹲在厕所看动漫的乐趣,每天都以一言难尽的眼神望着她。
满脸写着“温糖是傻瓜”这几个大字。
娘了个腿,谁让厕所WIFI最好啊,能怪她?!
熬生熬死,好不容易“坐牢”的日子熬到了头,教导主任家儿子李硕揭竿而起,鬼鬼祟祟拥着一群人去附近的小餐馆闹腾了一整夜。
本来懒洋洋的温糖一听说有热闹可以凑,也不赖在宿舍瘫着了,拽着苏酥跟着一大群人吆五喝六地嗨起来。
不知怎么的,后来谁挑衅了一句“这家酒度数不高啊”,五六人顿时接连上头比拼酒,谁干赢了谁是爸爸!
从小跟着外公喝米酒长大的温糖在酒面前就是霸王,如今那么大一便宜在眼前来回晃,岂能容其溜走?!
嘶———
温糖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抱着脑袋醒神。
她只记得自己当时吹了三瓶酒,然后脑袋顿时晕晕乎乎的,后来就什么也记不清了。
床边挂着的牛油果色的衬衫迎风飘扬,望着那个陌生的衣服,她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
这他妈不是孟寻的衣服吗??!
环顾四周,四下无人。温糖拿出扔在床角的手机,刚想电话轰炸苏酥一探究竟,却震惊地发现自己的手机微信里消息居然卡到爆炸了。
【铁铁苏酥】:糖糖,保重,我救不了你了!
【副班长李硕】:恭喜温姐,大难将死!
【八卦鬼沈白】:温姐,快逃,别回头!
温糖:?
这些人是吃错药了吗?还是大晚上回来脑袋被门夹了?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
一肚子起床气的温糖没心思继续往下看,憋着闷气扔下手机,洗漱好后下楼觅食。
刚快到宿舍楼梯口,结果被一路飞奔回来的苏酥一把反扑回了宿舍,一个不小心胳膊肘撞到了门框,疼得温糖差点爆粗口。
苏酥死死地扒拉住往外走的温糖,恍若那被温四爷抛弃的妃子,就差没抱着大腿哭了。
“糖糖,别下楼,孟寻在楼下。”
温糖静默了三秒,疑惑地盯着苏酥“切”了一声,无所谓地耸耸肩。
“那又怎样,我不就是不小心碰到了他,而且都过去好久了。”
苏酥不说话,苏酥只想mmp,苏酥自闭ing。
她一脸牙疼地望着温糖,默默地松开手臂,自动向后退了好几大步,站在安全距离内,对着潇洒离去的温糖大吼:
“你昨晚酒醉的时候,强行把孟寻的衣服扯过来,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那衣服带回了宿舍。”
声音之大,一窝楼层装不下。
温糖一意孤行的背影顿了顿,整个人不小心打了个踉跄,双膝一软磕跪在地上。
“而且你嚎着孟寻表演乌龟蜕壳,五十多人都看到了……”
孟寻谁啊,宿城一中睚眦必报第一人。人清高傲慢冷漠无情,惹到他只有死的份。
温糖欲哭无泪,只想穿越回昨天晚上把自己抽死。
“呵……呵呵,那啥,孟寻那壳……不是,那绿衣服挺好看的哈。”
苏酥沉默,只回了个“你完了”的眼神。
2
热闹的小餐馆,少年们肆意欢畅的笑声,啤酒瓶“duang”双双碰在一起的举杯声,双双杂糅在一起,撩拨了本该安宁的夜。
人群中那位拎着酒瓶的黑衣少女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了,醉醺醺地眯着眼睛,笑的傻里傻气,嘴里嘟囔着一些让人请不请的话。
不远处,穿着绿色衬衫的孟寻被室友拥着而来,凭借着高挑的身材和那皎皎明月似的清冷气质,顿时在人群中成为显眼的那一个。
“砰----”,还剩下半酒的瓶酒瓶被温糖毫不留情地扔到一边,朝着那个少年就扑了上去。
望着突然冲过来的丫头,孟寻躲闪不及僵在原地,任由温糖黏糊糊地挂在身上,动弹不得。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倒吸的冷气声此起彼。
他们记得,上一次在校外,有个很漂亮女生朝他扑过来。结果孟寻毫不犹豫地躲开,并且反手对着人姑娘踹过去……
冷也是真的冷,狠也是真的狠。
除了孟寻,在场清醒的人,心底里不约而同地冒出同一个声音:温糖死定了。
黑衣少女无知无觉,依旧傻了吧唧的笑。
“嘿嘿嘿,龟龟,你怎么那么高啊……”
众人:龟龟,啥玩意儿???
“龟龟,我想看你蜕下你的绿壳~~~”
捂着脸瘫倒在椅子上的温糖听着手机里自己的声音余音绕梁,一绕就是山路十八弯。
然后看见自己真的使用蛮力把孟寻衣服强行扒拉下来锁在怀里,心里彻底有了用三尺白绫我了断的念头。
妈的,她想去死,真的。
关键是,这还不是第一次她对孟寻动手动脚。
因为竹马付星河正好在月考完与林清书在一起,知道消息后的温终日浑浑噩噩糖时不时地就走神。
结果在考试成绩表彰大会上,自己上台的时候不小心扑空,手忙脚乱下想抓住前面的人维持一个平衡。
结果不小心拽到了他……
她啥也记不得了,只记得孟寻当时的脸僵成了冰块,冻人心扉,一度让她尴尬地想死。
后来事情失了控,一度遭人添油加醋,最终传成了“当着全年级的面,胆大包天的温糖在全校面前玷污了全年级第一孟寻。”
幸好当时孟寻里面搭了牛仔裤,不然温糖需要直接搭载着飞机连夜逃离这座城市了。
可是现在……
温糖亲自捧着那件如泰山般份量无比厚重的衬衫,哆嗦着往宿舍楼外挪去。像是即将行刑的罪人,一路上泫然欲泣。
不少遇见她的人对温糖报之以注目礼,站在原地悲壮地目送她离去。
“龟……不是,孟神,我来还您衣服了。”
空旷的自习室里,孟寻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坐在位子上,闷不吱声盯着她。
温糖被盯着发毛,生怕下一秒,这厮也一脚把她从教室这一头踹到教室那一头。
良久,他说:“温糖同学,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一只王八啊。”
语气里,是浓浓的不解。
温糖打了个激灵,连忙否认,“不不不不不,您貌美如花国色天香温润如玉翩翩君子败絮其中斯文败类……”
咦,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孟寻木着脸,“行了,行了。我觉得你再夸下去就要开始骂我了。”
温糖顿时安静如鸡,一动不动。
“你扒了我衣服。”
她不说话,点头如捣蒜,全身上下散发着“认你宰割”的无力。
“你玷污了我的清白。”
温糖继续点头,认命,恨不得头埋进桌子里。
“你要对我负责。”
点头,点头,再点头,并且已经做好了包孟寻一年早饭的打算了。
孟寻无声地笑了一下,手抵着下巴,望着窗外飘过的白云,蓦地发起了的呆。一些记忆深处的东西,悄悄地探头。
恍惚了几秒,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缓慢响起。
“好的,做我女朋友。”
“你要对我负责”她醉酒当众扯了男神衣服,谁想多个帅男友
3
她那么大一个闺蜜,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跟暴力狂孟寻在一起了???!
苏酥气的要死,拽着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的温糖进了自习室,愤怒之下差点骂她傻。
“温糖,孟寻这人连女生都打啊。你是脑子十级骨折了,谈对象找他?!”
温糖缩在墙边心虚了半天,结结巴巴。“大概是孟寻好看?所以我被他迷晕头了……叭。”
听听,这话多理不直气不壮啊,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温糖还想再说什么,以此来补救点这显而易见的谎言。可惜听到动静的孟寻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愣是走上前贼自然地拉着她离开。
苏酥快步走上前,非常刻意地丢给孟寻一对大大的白眼,随之气愤地扬长而去。
温糖望了望苏酥,又望了望一脸坏笑的孟寻,趁人不注意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谁知道这个传闻里高冷的要死的孟寻,骨子里是个爱搞人心态的坏小孩。
至于踹飞人姑娘……确实,踹飞了人,但是不是姑娘,是一个喜欢穿女装的,男生……
谁曾想,孟寻觉得没必要解释的事儿,结果越传越离谱,高冷男神成了疑似暴力狂。
“嘶———温糖你怎么那么凶。”
温糖拍了拍手,大摇大摆地蹦哒起跳,一下子坐在桌子上晃荡着脚脚。“巧了,我一直是这样,让你不找别人演戏非得找我。”
那天孟寻趁火打劫要她做他女朋友的时候,一下子暴起的温糖差点动手,全然忘了本来是自己对不起人家………
“草,虽然孟寻你丫长的帅,但是随随便便就把自己送出去你觉得合适吗!!!”
孟寻:……那我走?
“是假扮女朋友。我喜欢的人钓着我,结果跟别人在一起了。所以我需要人一起来帮我演个戏,证明我不喜欢她也可以。”
温糖停顿了想要干架的手,像没事儿人一样缩回去,默不作声如鹌鹑。“哦,备胎啊。”
语气里有些淡淡的悲悯,也不知道是同情自己还是同情他。
“抱歉,不知道这样的要求会不会让你产生困扰。但是毕竟是你先对我动手在前,所以我才找上了你……”
温糖:………我这该死的贱手。
孟寻抬眸,盯着那个尚在纠结的女生。
“假扮我女朋友,包你到高考毕业的所以英语试卷抄。”“成交!”
上课预备铃打响,回过神来的孟寻温糖俩人一前一后,若无其事地往班级走去。
温糖跟在他身后,拽了拽他的衣角,“哎,孟寻,英语试卷我没写,能不能待会儿查作业的时候别我的名字。”
孟寻挑眉,“老母猪想上树,你在做梦。”
确实,他们班教英语的老严在江湖上素来有魔鬼教师的称号,没写作业的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那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大概是天要亡她,今儿老严亲自下来查作业。
犹记得上一次某位勇士没写作业,被老严天天提溜着去办公室默单词抄课文讲错题,导致现在这位对老严PTSD的勇士一见到他就躲。
老严下来转悠到孟寻这边时,看见眼前的情景不由得眼角直抽抽。
看着他爱徒空空如也的桌面,再看看旁边他小同桌,那份他熟悉的孟寻的字迹,结果冠上了另一人的名儿。
老严毕竟也是教了二十多年的书,瞥着二人飘忽不定的目光,再看不出来这俩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就是他没眼力见了。
不过……巧了,老严就喜欢假装这种看破不说破的“没眼力见”的人。
“温糖,你作业呢?”
孟寻坐的端正,挡住老严探究的目光。“老师,她的作业在桌上,没写作业的是我。”
“可是我看这字儿……”
“老师,改天我一定帮您挑个老花镜。”
孟寻貌若正经地朗声回答,引得班里其他看戏的同学大笑。
刚过四十岁的老严无语凝噎,转过身去低声笑骂了一句臭崽子。
温糖眨巴眨巴眼睛,感激涕零。“兄弟,够义气!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要不是现在是上课时间,她能强行拐着孟寻当着全班人的面拜把子。
孟寻无语,趁着周围人默写单词,冷不丁地拍了一下她的小脑瓜子,然后扔了张纸条过去。
字迹行云流水,温糖觉着帅的一批,就是那个语气不太美妙。
“兄弟个屁,我现在是你男朋友!”
嘶,这种被人随意拿捏的感觉是这么回事?
温糖悄悄凑过去,趁孟寻不注意毫不留情地踩了他一脚,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
完美。
4
温糖收到付星河消息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付星河电话那边的环境很吵,似乎是在KTV的包厢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在温糖的耳边炸开,硬是闹的她头皮发麻。
她听见他说,“糖糖,我被甩了。”
语气里,隐约带着点哭腔。
温糖抱着手机,低敛着眉眼。眸子深处,疯狂和克制相互打架吞噬。
距离她上一次联系付星河,已经过去三个月了,这段时间有孟寻整天闹腾她,一直以为自己真的放下了。
可是结果发现,只要付星河一委屈。温糖心里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城池高墙,悉数坍塌一地。
良久,温糖攥紧了手机,哑着嗓子说:“告诉我你在哪儿,地址。”
外头下着雨,温糖连伞也没来得及打随手塞在车筐里,开着小电驴在大马路上狂奔。
一身狼狈的温糖闯进包厢时,里面一群人不知道谁讲了个笑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坐在中间那个引人注目的白衣少年,眉眼间皆染了喜色,一旁相貌清丽的女生依偎在他身边,真真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看到这儿,温糖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心碎少年深夜寻求慰籍,不过是为博妖妃一笑,烽火戏诸侯的昏君罢了。
可巧,在付星河一帮人眼中,温糖就是那个最没脑子也最好欺负的王侯将相。
温糖攥紧颤抖的手,狠狠地扒了KTV音箱的插头。像是触发了暂停键,原本聒噪的一帮人瞬间安静下来。
为首的付星河面色如常,拨了一下女朋友王潇潇的碎发,像个置身事外的路人。
“看,没说错吧,我一个电话她就过来了。”
温糖怔怔地盯着他越发丑恶的嘴脸,舌尖发涩,心里早已皱成一团。“付星河,差不多得了,你他妈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哎呀,小温,我们在玩游戏呢,你不会那么小气吧。”
看似有人帮忙打圆场,实际上都巴不得他俩吵起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抱歉,这其实就是个真心话大冒险。没想到糖糖你当真了,要是觉得委屈了,就打我一顿吧,我一定不还手。”
付星河收敛起笑容,风度翩翩地走到她面前,表面任君处置的模样,实则就是认定她不会动手而洋洋自得。
四五年了吧,自从付星河五年前察觉到温糖喜欢她,变成了这种虚伪的模样。
把她的真心一次又一次地,当做开玩笑的工具,来供大家消遣玩乐。
可偏偏付星河的场面话一向处理的很好,就像现在她生气了,装道歉装的恰到好处。
甚至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可以让众人觉得如果她再死揪着不放,就是她自己不知好歹了。
可是明明就是他的问题……
“你说的,不还手?”
付星河愣了几秒,大概没想到温糖会纠结这个问题,但还是从容地点头。“嗯,悉听尊便。”
温糖果断地撸起袖子,抓住付星河胳膊,一个过肩摔,把他撂倒了。
付星河似是没想到眼前的姑娘真会动手,懵了一瞬,差点和温糖打了起来。
可惜,准确的来说,温糖单方面碾压他,毕竟那么多年的架不是白打的。
“付星河,以后别找我,我觉得你恶心。”
大概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温糖开小电驴太快,在滑溜的马路上一个没稳住,翻车了。
寂静的街道,车子猛地砸在地上“砰”地一声巨响,脚踝以一种扭曲的角度被车死死地压住,整个人趴在地上不敢轻易动弹。
去妈的,疼死她了。
温糖缓了半天的劲儿,费力地扒拉出衣兜里的手机,发现只剩下百分之五的电。
真好,至少没有关机……
昏黄的灯光,洒着柔柔的光。漫天繁星,璀璨如烟火,有风来自很远的地方,夹杂着淡淡的玫瑰花香,无意间撩拨了夜色。
已经是凌晨一点,万家灯火早就进入休憩中。
温糖抿着嘴纠结了白天,拍了张自己被车压着腿的照片,顺带着把定位发给了孟寻。
苏酥没指望了,每天睡得跟猪一样,天天到校都迟到。
全班到的最早的就是孟寻,希望这个老哥可以醒的早一点,过来帮她把车子扶起来……
手机最后一丝的亮光终于熄灭。
温糖呆呆地望着黑屏的手机,苦笑了一下,最终认命般地塞回衣服里,寻了个较为合适的姿势蜷缩起来。
闭上眼睛的她哽咽着擦了擦眼角的泪,脑海里又不自觉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幕。
多年来的怨气集中于那一过肩摔里,渣男狠狠地被揍了。
甚至以后她可以摆脱所谓“舔狗”的身份,明目张胆地朝着他们挑衅开怼了……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那么难过呢。
5
温糖迷迷糊糊被旁边的动静吵醒时,天依旧还黑着。
脚踝处的压力骤然一轻,要不是那里钻心的疼痛提醒她脚差点废掉,温糖还真觉得今晚的一切是自己做的荒唐梦。
再一定神,发现孟寻一声不吭地蹲在她旁边,整张脸冷的吓人。
嘶,失策了,原来这个哥还有起床气。
温糖手足无措挠了挠头,讨好般地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对不起啊孟寻,我真的不是有意吵醒你的……”
没等她说完,孟寻已经劈头盖脸地骂过来:
“温糖那你不是脑子十级骨折了,不知道打电话?要是我她妈才等到天亮赶过来,估计你的脚就真成了废了的猪蹄了!”
温糖也是个不服软的主子,瞪着眼睛凶回去。
“我还不是怕打扰你睡觉,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了,再说了你有什么资格骂我!”
孟寻脑袋也是一热,心里的话全倒了出来。
“就凭我喜欢你!你手机关机,我她妈一个路痴大半夜疯了一样的左拐右拐跑了一个多少时心里上火着急的要死,这够吗?!”
一个路痴大晚上黑灯瞎火地找路……
噗嗤,虽然但是……为什么那么喜感?
等等……他刚刚说了什么?!温糖脑袋一懵,呆滞地望向目光四处躲的他。
孟寻是瞎了眼吗,居然喜欢她??!
“嘶,温糖你怎么跟个猪一样那么重啊。”
孟寻不由分说地把她悬空横抱起来,吓得温糖死死地扒拉着他的手臂,生怕俩人同时栽下去。
温糖扑腾着,小嘴呱呱个不停:
“你喜欢我?你为啥喜欢我?孟寻你是不是眼神也不太好啊,哎不对啊,你不是被绿了吗……唔唔唔??!”
下一秒,她震惊地望着那张凑过来的脸,以及唇上那软软的触感,心里千万只流氓兔奔腾而过。
草?她脏了???!
“你好吵。”他的唇一触即放,温柔的眸子里映照着小小的温糖。
“你个流氓!”
孟寻轻笑,低头轻吻她的额头。
“是你耍流氓在前的,再说了这已经不是你初吻了不是吗?”
温糖大怒,刚想说一句放屁,却因不经意间望见孟寻额角处那小小的月牙般的伤疤,顿时愣住了。
咳,她好像记起来一点事儿,初吻确实没了。
然后某个小姑娘头心虚地偏过去不敢望他。
小温糖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看见一个四年级的漂亮哥哥,色心乱起的她整天追着人贴贴。
有一次不小心被拦路的书包绊倒,小温糖一个打滑不小心扑到那个漂亮哥哥的怀里,顺理成章地吧唧一口非礼了他。
那个漂亮哥哥,貌似……额角处也有那么一个弯弯的月牙伤疤。
“你是那个漂亮哥哥?”
孟寻颔首,语气骄傲。“当然是我。”
他记得他四年级的时候,天天有个小奶团子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转悠。
那时候的温糖真像棉花糖,白白胖胖扎着个羊角辫,要多可爱又多可爱。
但是这个小奶团子吧,色心是真的大,年纪小小,却口出狂言将来一定要把他娶回家。
甚至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悄悄趁他睡着的时候,还在他唇边盖了个戳。
结果六年级的时候他转走了,身边再也没有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奶团子,没想到一晃多年成了难以放下的执念。
后来因为孟寻生病的缘故留了一级,高一再转学回来时,当初说要娶他的小奶团子却整天围着别人转,并且似乎认不出他了。
高二时候,小奶团子当着全校人的面在表彰大会上不小心扯到了他衣服,事后道了一声歉就溜没影儿了,差点没把孟寻气死。
“小奶团子,当初是可你说要娶我的,结果几年不见就把我绿了,整天围着别的垃圾转。”
温糖躲着他的目光,蚊子一般小小声地哼哼唧唧,“我错了嘛。”
孟寻眉眼弯弯,低低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蛊惑。
“知错就改,是只好的小奶团子。”
淦!这个该死的男人好会。
温糖缩着脑袋捂着发烫的脸,心里不由得感叹这些年的青春真的是喂了狗了,眼光居然还没有童年时代的她优秀。
“哎,付哥,那是不是孟寻和小温?”
付星河那一群人嘻嘻哈哈地从KYV里出来,其中一个视力贼好的人疑惑地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俩人。
王潇潇偷笑,幸灾乐祸地捅了捅付星河的肩膀。“表哥,你这次估计真的玩脱了哦。”
明明喜欢人家姑娘,却又遛着人家姑娘的心意。要不是付星河求了她一个多月答应给她包红包,王潇潇才懒得搭理她的渣表哥。
男人呐,怎么有时候心思比女生还复杂。
付星河低敛着眉,自嘲地笑了笑。
“挺好的,孟寻比我合适她。”
6
付星河一直觉得他有病。
尽管已经是半夜,从外面回来的付星河踮着脚努力发出很小的动静,生怕惊扰了隔壁依旧在吵架的父母。
这次年级考试名次又滑了十几名,估计又要挨一顿骂了。付星河望着包里的试卷,面无表情地抽出来,打开窗子扔了下去。
然后,整个人置身于黑暗中,仿若无知无觉地踩着地上的玻璃渣,任凭尖锐的刺痛感一点一点地钻入心脏。
他空有一个清风霁月的皮囊,可是骨子里却是个极端又黑暗的疯子。
毕竟,从小到大,家里的两个大人在事业上稍有不顺心就拿他出气打骂。
付星河没死在童年,是最大的福分。
明明夫妻二人也是年少时期携手打算奔赴共白头,这还没多少年就已经相看两厌大打出手。
没进入青春期,付星河就已经懵懂地知道男女情爱大概是世间最虚伪的东西。
可惜啊,青春期的他还没有童年时代清醒。
那些喜欢他皮囊的姑娘们,一面表达自己所谓的真心,一面又在大众面前炫耀自己的深情。
可笑的是,他居然真的信了一次。
那是校董家的女儿,一开始对待付星河很好,尽管他无数次冷着脸,她依旧跟在他左右。
可是啊,结果呢。
结果就是那个女生把她偷拍的那些,他被父母当街打骂的视频挂在了校园贴吧上,一连挂了一整个星期。
那个女生说:“我就讨厌你这副装B的模样,怎么样,也不枉我一直在你身边装那么久。”
付星河冷着脸,脸色苍白地看着她。
那一段时间,铺天盖地的嘲笑以及各种肮脏不堪的嘲笑,差点一度把他逼的去自杀。
幸好,一个月后,校董的女儿在小巷里惨遭一群混混强奸,那些人攻击谩骂的矛头终于换了人。
那个美好的夜晚,月光下的付星河恍若谪仙般站小巷外,安静地享受着小巷里传出的那惨绝人寰的哭喊声和求救声。
温糖出现在他身边时,他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为人处世面面俱到的疯子。
小姑娘对他是发自内心的好,干净纯粹,不带任何杂念。
会在他难过的时候第一个出现在他面前,会把自己所看见的美好的东西第一个分享给他。
尽管有些小暴力,脾气易燃易爆炸,但温糖真的一直带着孤勇和温柔,坚定地走向他。
可惜啊,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付星河踌躇了好几个月,终究是未敢坦白,自己的喜欢,甚至连带着向他表白的温糖,也是一躲再躲。
他是深渊里的一滩沼泽,做不到与光相生相融。没准哪一天,可能反噬了光。
付星河抬眸,泪光朦胧地走到窗边,轻轻拿起自己已经做了很久的长安结。
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告诉他,这个长安结特别难编,可据说能够保佑惦念之人岁岁平安。
他一向手拙,废掉了好多绳子,才编出了这一根勉强能看的长安结。
“可惜啊,终究是没机会了。”
疯子躲在黑暗里轻笑,推开窗户,毫无留恋地绳子扔了出去。
他推开了光,选择与崖底的黑暗一并沉沦。
7
温糖发现,自从孟寻成了他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后,特别喜欢偷亲她……
“孟寻,温糖。你们俩等等放学迟点走,把教室的黑板报再细化一下。”
周六上午,急哄哄赶着放假回家玩手机的温糖,在听见老班吩咐的这句话时候,小脑袋瓜子瞬间蔫巴了下去。
有一说一,她有点怕了,怕了跟孟寻俩人单独呆在一间教室里。
毕竟前几天晚上放学回家,被某只孟狗狗啃的嘴唇都肿了,温糖回家连忙奔向卧室连敷冰块喷西瓜霜,好不容易才好点不用戴口罩见人。
嘶……
温糖瞥了一眼笑得不怀好意的孟寻,只觉得自己的嘴唇马上又得肿了。
“孟寻,我好奇,你为啥会喜欢我。”
三十六计,本来【走】为上上策。既然跑跑不掉,那就先分散敌人注意力试试。
孟寻正忙着敲敲打打黑板,听到媳妇的这个问题,顿时敲黑板的手没控制好力度,呛了自己一脸的粉笔灰。
“因为是你,所以喜欢。”
温糖还等着他长篇大论让自己踩雷给她找机会撒泼逃避亲亲呢,结果,等了十几秒,就这?
呸,敷衍!
她依旧不死心,挪了挪位置,站在靠窗的位置。“那你在喜欢上我之前,对女朋友有标准吗。”
孟寻歪头想了想,并不急着回答。
他转身抽出桌上放着的湿巾纸,擦干净手和脸,貌若随意地靠近温糖把她圈在墙壁上来了个壁咚。
“我在遇见你之前,还是个四年级的小朋友,哪懂什么情爱之事。”
温糖继续进攻逼问,“那遇见我之后呢?”
“遇见你之后,唯一标准,是你。”
“只要是你,我都可以。”
孟寻宠溺地笑,随手一拉窗帘,挡住他俩的身影,下一秒就迫不及待地用牙摩挲着她的唇。
“草莓味的,好甜啊。”
两人呼吸变得越发灼热,唇瓣贴合,孟寻轻车熟路地挑开温糖的唇齿,肆意地用舌包裹、缠绕……
淦,终究还是没逃掉,她又白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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