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陈县城内有一个员外叫苏朴贵,他家不仅有千亩良田,而且还世代经商,县城内几个大钱庄都受他的操纵,全县城的人都对他很敬慕。
人心不足蛇吞象,尽管苏朴贵家中很有钱财,可是,他却常因自己家庭只有富足,而没有权贵感到非常遗憾。
苏员外有一儿一女,儿子苏桐虽然能守住他偌大的家业,但很不值得他称道,因为儿子太老实了,倒是女儿苏娥才色兼备,温柔娴静。苏员外和妻子把她看成了掌上明珠,当成了心肝宝贝,城里虽然有很多门当户对的公子爱慕她,前来提亲的媒婆也络绎不绝,但都碰了一鼻子灰。
有的媒婆壮胆问:“苏员外,你到底想把女儿许配给啥样人家?”
苏员外想了想,放个口风说:“我女儿要嫁,必须嫁给有权有钱的人家,这样我就可以借女婿家的势力,光宗耀祖了。”
可是,有权势的人家又瞧不起苏朴贵这个土老冒,眼看上门求亲的人越来越少了,女儿也过了婚嫁年龄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为了不惹人耻笑,苏朴贵不愿将择婿标准降下来。
就在苏朴贵为女儿的婚事进退两难之时,一天,他家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人仪表堂堂,从容不迫,服饰华丽,骑一匹高头大马,连仆人也是俊秀整齐,让人一看就知道来自显贵之家。苏朴贵见状,赶快出来迎接,深深作了一揖问:“请问先生来此有何贵干?”
来人没有答话,从怀中掏出一纸公文,让仆人交给苏朴贵。苏朴贵接过公文一看,顿时肃然起敬说:“噢,原来是知府管家到了,快请屋里客厅坐!”
来人下了马,做慢地扬着头,快步走进客厅,苏朴贵令佣人端上一杯香茶,待客人坐定,又作一揖问:“不知管家到此有何贵干呀?”
管家呷了一口茶,斯条斯里地说:“苏员外,你家小姐是否叫苏娥呀?”
“是!是!”一听知府的大管家提起女儿,苏朴贵忙问,“我是有一个女儿叫苏娥,不知管家提她干啥?”
“是这么回事!”管家开门见山说:“我这次来你家,是为苏小姐提亲的。”
苏朴贵高兴地问,“不知哪家公子看上我家女儿啦?”
管家说:“当然是知府大人的公子了。”
“哎哟!”苏朴贵故意叫起来:“是知府大人的公子,只怕我们高攀不上啊。”
管家挥手说:“知府王大人的公子叫王得标,久闻你女儿才貌出众,品行端正,因此,想娶她为妻。”
苏朴贵试探着问:“可是,不知王公子人品如何?”
管家说:“我家公子年少英俊,博学多才,从他现在的成就看,决不会比他父亲差,完全配得上你女儿,所以,王知府差我来给他儿子做媒人,促成你们两家结为秦晋之好,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苏朴贵沉吟片刻说:“我得和妻子商量一下,明天再答复你好吗?”
“好!”管家痛快应允:“那我们先回客店休息,等你明天回话。”
送走了知府的大管家,苏朴贵叫出妻子,喜滋滋地说:“女儿有好婆家了,本地知府大人的儿子看上女儿啦。”
妻子想了想说:“府衙离我们这儿几百里地,知府的公子怎么会知道我女儿长得漂亮呢?”
苏朴贵哈哈一笑说:“一家有女百家求,这门亲事,最合我心意了,你别疑神疑鬼了。”
妻子说:“我又没有不答应,我是说,应该派个人,到府衙去打听打听,免得上当受骗,让女儿吃苦头。”
苏朴贵觉得有些道理,便派人到府衙打探一番
派去的人骑着快马,日夜兼程,第二天早晨便回来说:“员外,知府大人确实姓王,他有个儿子是叫王得标,至今还未娶妻。”
苏朴贵对妻子说:“看看,人家声势显赫,我看女儿的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吧!”
吃过早饭,管家又来催问亲事,苏朴贵当即答应:“知府王大人和公子只要不嫌弃我家穷,这亲事就算成了。”
“好!”管家叫仆人从马背上取下一个沉甸甸的褡裢来说:“这有几百两银子,就算作聘礼了。”
苏朴费双手接过银两,管家又说:“我家主人年纪老了,他想早日抱上孙子,只希望苏小姐与他儿子早点成亲。”
苏朴贵一想,自己的女儿年龄也大了,而且他已将嫁妆置备齐全,就连忙点点头说:“我也有此意,为他俩早办婚事。”
婚期定下没多久,管家又来找苏朴贤说:“员外,王公子再过两天,就要来这里迎亲了,但他因公事繁忙,成婚后要马上回去,所以,陪嫁物品可先送到客店里,他在那里已借下店房当新房了。”
苏朴贵听了这话,肚里有点不高兴了,八字没见一撇呢,就先把嫁妆抬过去,但又碍于知府大人的权势,只好唯命是从,连连答了几个“是是……”,就很快派人把陪嫁的物品运到客店里,那早有车马何候,嫁妆装上车,苏朴贵为了巴结知府,还大大地答谢了随从和管家一番。
过了几天,花轿前来迎亲,苏朴贵倒是见了新郎,正如管家说的才貌双全。王公子娶走女儿苏娥没多久,送亲的佣人回来说:“老爷,今天这事有点怪!”
苏朴贵问:“怪在哪里?”
佣人说:“怪在走的尽是冷僻的地方,观看的人很少,到达客店后,婚礼仪式也很草率。 ”
苏朴贵不信:“你莫不是在说谎吧! ”
佣人吓得后退两步说:“我说的全是事实,若有半句谎言,你割掉我舌头。”
苏仆贵半信半疑,一夜没合眼,第二天清早,他就派仆人带着儿子,去客店迎接女婿和女儿苏娥,可是,到那里一看,早已是人去楼空了。苏桐一急,忙去问店老板:“昨天在这成亲的新郎和新娘呢?”
店老板说:“昨天晚上天刚黑定,新郎就来退房子,说是家里来人,要他们连夜赶回去,因为他父亲病重了。”
苏桐回家把真相对父亲一讲,苏员外不仅对女婿突然离去感到十分惊奇,还埋怨他为什么这样不通情理。
苏桐提醒他说:“爹,也许王公子当真是父亲病重,一时心急,匆忙走了呢。”
苏员外说:“嗯,你这话有道理,也许过几天,王公子就会带娥儿来看我们的。”
可是,几天过去了,王公子没带苏娥回苏员外家,也不知他们一丁点儿消息,那个知府管家,也不见了踪影。苏员外这才察觉事情大大地不妙了,忙到府衙驻地去打听了一下,一点没错,知府姓王不假,他的儿子也确实叫王得标,但年龄尚小,不能婚配,而且近些日子,从没外出过。
到此,苏员外如梦初醒,他大叫一声:“哎呀,我上当了,把女儿害苦了呀……”话未说完,人已扑通倒地,昏死过去。
后悔不及有什么用呢?苏员外醒来,跌跌撞撞一路往家走,一路吼叫:“女儿,我的女儿!”凄惨的叫声,使得沿途行人都掉了泪。
苏员外和妻子家人,在家听天由命等了几个月,正愁怎样打听女儿下落,一天佣人跌跌撞撞从院外跑进来,喘着粗气说:“老,老爷,小,小姐回来了!”
苏员外惊喜万分地站起来问:“小姐她,她在哪里?”
“就在,在门外。”佣人话音一落,门外出现了一位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女子,苏员外和妻子定睛一瞧,不是女儿苏娥是谁?老两口一个踉跄扑上去,抱住刚进门的女儿哭道:“女儿,我的女儿,你可回来了,可想死我们啦!”
苏娥也失声痛哭:“爹,娘,都怪你们,一心攀权附贵,把女儿嫁给了一个骗子!”
苏娥泣不成声说:“嫁过去的当天,入了洞房,我还没有察觉这伙人是骗子,等到半夜离开客店,我才发现新郎在骗我。这时我已失身于他,饱受了凌辱,走了一段路,到达另一座县城,我坚决不跟他走了,要他送我回家。他没办法,只好把我卖给了县城一家妓院。我把前后经过告诉了鸨母,求她可怜可怜我,放我回家。鸨母说啥也不肯,说她花了500两银子买的我,要放我必须交500两银子。我身无分文,无法离开,只好先干那卖淫的勾当。后来多亏鸨母得暴病而亡,我才趁给她出殡人们慌乱的机会逃回家来!”说完,掩面痛哭不已。
苏朴贵和妻子愤怒异常,可又无可奈何,嫁女一事,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个病恨,半年之后,他到底是窝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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