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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我一个人去吃火锅，接了个电话后我哭了……
01
我叫赵小明，今年32岁，四川人，如今在浙江某公司销售部门任职。我已经四年没有回过老家了，但我并不想家，甚至讨厌回去。
我父母是地道的农民，我出生不久他们把我留给爷爷奶奶照顾后就出门务工了。之后他们每年除了过年时会回来待几天外，其余时间都不在家。
我爷爷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一言不合就会动手打人。奶奶虽然很疼我，但她性格软弱，不仅护不住我，自己也经常被爷爷拳打脚踢，很早就去世了。
之后我就一直和爷爷生活，爷爷的凶狠在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我每天都过的提心吊胆，生怕说错话做错事被他暴打，犹如惊弓之鸟。
那时候我做梦都盼着爸爸妈妈能回来陪着我，或者把我也带走。
可是他们来去都像一阵风，从不会为我停留片刻，我只好盼着快点过年。
只是小时候一年是那么的漫长，等到他们终于回来了时，我又怯生生的不敢和他们亲近。
妈妈见我一副胆怯畏缩的样子失望地说，三岁看老，这娃儿一看就是个没出息的。
从此这句话就像魔咒一样，深深地刻在我心底，甩都甩不掉。
可是孩子爱父母是天生的，我拼命表现，希望能得到他们只言片语的表扬和肯定。
可是，我很快就多了个聪明可爱的弟弟，任我表现他们眼里都看不见我。
02
弟弟的到来给家里添了不少欢声笑语，我也受到重用，给弟弟洗尿布，或者背着他走着玩。
或许是我听话，爸爸妈妈偶尔也夸我一句懂事，我每次都能兴奋好久。
可是好景不长，弟弟半岁时，爸爸妈妈带着弟弟再次走了，又剩下我和爷爷在家。
爷爷年纪越大脾气越暴躁，干活回来看我还没煮好饭，拿起棒子就往我身上抽……
我无心学习，每天最后一堂课都如坐针毡，生怕老师拖堂耽误回家煮饭。吃完饭还要赶紧背上背篓去割好第二天的猪草，连做作业的时间都没有。
可想而知我的学习有多差，同学讨厌老师嫌弃，我都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还要让我这种人来到这个世上。
我以为我这样已经很惨了，结果还有更惨的。
03
13岁那年的除夕夜，我跟弟弟在外面放“窜天猴”玩，弟弟不小心把堆放在屋旁边空地上的一堆稻草引燃了。
火势很快漫延开来，烧毁了我家半间屋。
我爸气的把我和弟弟狠狠地揍了一顿，打我自然是因为我没看好弟弟。
当天晚上我没地方住，就用两条板凳拼在一起临时睡在爸妈房间。刚惹了祸挨了打，我躺在上边不舒服也不敢乱动，于是就听见了妈妈说的话。
她把弟弟哄睡着后，抱怨爸爸不该把把弟弟打那么狠，还说：“明娃子那个样以后能有啥出息，以后我们还不是要靠老幺……”
之后他们再说了什么我已听不清，只觉得心痛到了极致，绝望到了极致，眼泪小溪一样淌下来，我却拼命忍着不敢哭出声。
被父母判了死刑的我，觉得被全世界都抛弃了，彻底破罐子破摔，旷课逃学打架样样不落，那年我才初二。
老师一次次的惩罚我根本不在意，甚至因为那么多同学关注我很得意。
直到有次我逃课被班主任抓个正着，他二话不说，问我是不是打算一辈子这么混下去，一辈子被人嫌弃看不起。
我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幻想用成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可我学习底子太差了，怎么赶也赶不上。
我妈看到我的成绩嘲讽我我丢人现眼，让我去我爸打工的厂子上班挣钱。
04
原本成绩出来时我也这么考虑过，但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我就不想如她的意。
我坚决不出去打工，我说我要上学。
我妈给我爸打电话抱怨我，我爸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同意了，说我既然有这个志气，他砸锅卖铁也供。
我一下子充满了豪气，下决心一定要学个明堂出来，让看不起我的人打脸。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最终啪啪打脸的却是我自己。
即便高中三年我埋头苦学，成绩却还是差强人意。
我妈觉得我考的差丢脸，对我各种冷嘲热讽，肆无忌惮的在别人面前贬损我。
村里所有人看我都像看笑话，那轻蔑的眼神像一根根细密的针一样，扎进我心里。
母亲再次提出让我出去打工，说家里房子都快垮了，别人家都盖了新房，我们还住在这么个破屋里，靠我爸一个人挣钱，猴年马月才能盖得起房子。
我妥协了，觉得自己确实不是学习那块料。但就在要走前两天，我爷突然摔了一跤瘫了，母亲就改变了主意。
她说弟弟反正上初中了要住校，让我在家伺候爷爷，她出去打工。
05
我那时候毫无反抗的底气，就这么留在了家里。
爷爷这时候不仅瘫还疯，整宿整宿地骂人，他骂完我骂奶奶，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我每天在他的骂声中睡去，又在他的骂声中醒来，直到两年后他去世了。
此时我20岁，没出过远门什么都不懂，土得掉渣。
之后我就被我妈带去了他们打工的厂子，一天上12小时班，工资卡妈妈保管，每个月她给我二百块零花钱，手机用的是爸爸淘汰掉的旧手机。
那个年纪的少年，最是臭美的时候，我为了挣零花钱找了个送报纸的兼职，借了舍友的破电动车，承诺每月给他150元。
我干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挣了几百块钱，却因为太过疲惫，骑着车睡着了狠狠地摔了一跤。
赔了舍友修车钱和自己看伤钱后，我一分没剩还倒贴了点。
我妈骂我干啥啥不行，惹祸第一名。我突然厌倦了她无穷无尽的压迫，向她索要我自己的工资卡，我妈不给。
一气之下我辞职走了。可我不知道去哪，流落到浙江后我身无分文，在火车站外睡了一个多月，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厚着脸皮去找活。
那几年我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和兼职一心想挣大钱翻身，却一直混不出个名堂，每年回家过年和我上名牌大学的弟弟一比，我依然是那个被众人奚落的对象，所有人都把我往尘埃里踩。
后来我干脆就不回家了。
06
再后来我从事了销售行业，或许是从小受到的冷眼和打击比较多，反而能坦然面对各种各样异样的目光，渐渐的收入也可观起来，从普通员工升为小组长，又从小组长升为小经理。
或许这点成就对别人来说微不足道，但对我来说却很重要，它让我找到了自己的价值，让我觉得我并没有那么糟糕。
今天是元宵节，晚饭突然想吃火锅，就开车去了常去的一家火锅店。
我点好菜，边刷手机边吃，妈妈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我犹豫了下接起来，我妈问我过节有没有吃好吃的。
我说吃了，她又问我我工作忙不忙身体好不好，突然的关心让我觉得别扭，却还是一一回答了。
最后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说：“明娃子，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回家来耍，现在房都修好了，给你留了个大大的房间……”我支支吾吾的应付过去，她又絮絮叨叨的催我早点谈个女朋友，该结婚了。
末了，她突然哽咽地问我：“明儿，你是不是怪妈妈？”
我眼圈一涩没说话，我就听见她在电话那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以前家里穷她一心想挣钱所以把我扔在家里，虽晓得爷爷打我却只当我顽皮，而且哪个碎娃儿小时候不挨打，不都是那么过来的……”
最后她说：“妈妈大字不识两个，以前也不懂什么教育方式，现在慢慢想起才后悔得不行，妈妈对不起你……”
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一滚就出来了，幸亏火锅也辣，我拿着纸巾擦眼睛也没人觉得奇怪。
烟雾缭绕中，我心底那层厚厚的壳突然破了个口子，想起枕边书《时光录》里说的：“亲情，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感情了，除了爱与呵护，还应该有感恩。”
一时间，我突然顿悟：父母生养我一场，或许他们不完美，但我与其与他们的不完美为敌，不如试着与他们的不完美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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