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姐夫中,我和二姐夫感情最深,认识他最早,小学三四年级,他就频繁出入我们家庭、送糖果、买西瓜、假装武林高手教我拳、讨好我了。

当时他和二姐谈对象时,二姐对他不咸不淡的,没太看上老实巴交的他,碍着大姑的介绍,又不好直接拒绝,就这么拖着。

但二姐夫真是看中二姐了,在明知我们家不太同意婚事的情况下,仍是三番五次的上门,每次都拎着东西。

而且上门之后,啥也不说,插把手就帮着干活,什么起猪圈、拉稻草、垒院子、砌锅台……不由分说,甩开膀子就干,没把自己当外人;活干完,一口水不喝抬腿就走(一度,我们认为他很勤快,其实不然);

同时,他更加密切地和我们家人说话拉呱,帮我搜集烟盒、给我叠元宝、教我“武术”、带我看电影……

二姐夫虽然憨厚,但也不傻,他知道二姐对我好,我又是小孩子,就千方百计抓牢我,逗我开心。那时,《射雕英雄传》、《霍元甲》、《陈真》、《偏向虎山行》正风靡全国,我们小伙伴在村里空地上哼哼哈哈的比划、练拳脚,折腾的满头大汗。

二姐夫就哄我,说他会打拳,还有模有样地打了一通拳脚,然后一脸严肃问我,“你看我像不像陈真?”

我定睛一瞧,果然那动作、那架势,颇有些陈真的神韵。

然后,我就成了小迷弟了,一个礼拜他不过来,我就急得抓耳挠腮了,老在二姐面前念叨。

他一来我们家,我就缠着他要他教我练拳,他也装模作样地教我蹲马步、站树桩、还教我五禽戏,在地上乱爬,说这个适合我,像封神演义里的土行孙,只要底盘扎得稳,以不变应万变,谁也动不了你。

一套话术哄得我们几个小孩子团团转,以为遇到了名师,对他非常崇拜,跟他练的不亦乐乎。

后来二姐找到我们,看我浑身大汗,正在地上兴高采烈地比赛着翻跟头、打滚呢,气得说他不懂事,糊弄孩子。

从那以后,我和二姐夫关系就非常好,奉若神明。他从矿上回来,大包小包地给我带好吃的,机器馒头、麻辣酱、猪头肉、狗肉、麻辣花生米、香蕉、苹果、糖糕等等,有的街里虽然有,但微雕不一样,吃得我满嘴流油,自然对他十分亲近,慢慢的,二姐夫渐渐也赢得了二姐的认可。

高中时,我走读,有一次他从矿上回家,正值农村秋忙,他大包小包直奔我家,见我还没吃饭,放下包,反客为主,跑到堂屋、锅屋翻找做饭材料,蹲伏在不透气的锅屋里,生火做饭,在浓烟中不辞劳苦,用掉半瓶油,给我炒了个粉丝豆芽,吃的我通身大汗、唇间留香,光煎饼就干掉了四张,真过瘾。

后来,我上大学之后,二姐夫那时正遭遇计划生育罚款,家里弟妹用钱的地方也多,还是尽力给我支援,有的钱还是借的。

他有时嘴巴没把门的,爱吹牛,说自己有多少多少钱,将来我读大学、找工作他包了。

大姐、四姐故意怼他,让他掏钱,结果他只有灰溜溜地讪笑,我们也知道他是说着玩的,不当真,不过是希望我能安心求学。

每次我离家,或者回家时,二姐和二姐夫就带饭带菜来家里,杀鸡宰鱼、忙里忙外,搞了一大桌子酒菜,全家聚一下,很有大家庭的氛围,二姐夫这个场合,喝多点,二姐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我大学毕业后,回维桑上班时,屁钱没挣到,公司深陷三角债,现金流断了,濒临倒闭,1998年年初,想出了集资的点子,出1万块钱,可以“奖励”一个单间宿舍、调高一个职位,我傻乎乎的信了。

回到家里给家里商量,想的集资后能有个安稳考研的环境,把这个想法给二姐夫说了,他马上表态支持我,首先带头表示给我凑2000,四姐拿了4000、大姐三姐拿了2000,很快凑齐了。

说起来很遗憾,至今,维桑集团还欠我这个集资款,22年了基本上是肉包子打狗了。

四位姐夫借我的钱,我也不知最后还了没有,总是我欠他们的多,回报他们的少,尤其是二姐夫,对我是真的好,比对他弟弟、妹妹还要好,我这边需要钱,他二话不说,借钱都要给我,从不打折扣,这也是我们俩的缘分。

父亲中风卧床的那段时间,主要是大姐照顾,二姐、二姐夫也经常去,帮着擦洗、带去医院冲血管、带到街里理发洗澡,对父亲很上心。

看到他们代我尽责任,我心生愧疚,有一次醉后,在巷口抱着二姐夫哭,抑制不住,不知道当时想表达什么感情,有愧疚也有自责、有感谢也有感伤。

也许那一次,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我垂垂老矣的父亲、年轻时的影子;

小的时候,从我记事起,父亲就是四五十岁的样子,正是二姐夫这样的年纪、身躯、神态、语气……

时光如流水,转眼父亲进入垂暮病弱之年,而昔日陈真一样、生龙活虎的二姐夫随之老去、酒量大减,而曾经趴在父亲背上的我,转眼已过不惑之年,一路风吹雨打、酸甜苦辣都不怕,却躲不过岁月的追赶……

二姐夫看见我流泪了,他拍拍我的肩膀,还是一如既往的憨厚,我知道,他明白我的心意,一切尽在不言中,多年姐夫和小舅子的关系,已成了兄弟。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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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义集的草根2023-02-09 16: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