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中国在英语里称为“China”,这个词的本义是“瓷器”。然而早在公元前5世纪,中国丝绸就远播海外,因而那时中国被称为“Seres”,意思是“丝国”。中国丝织品的历史几乎与中国的文明史一样长,不仅有绚烂迷人的文艺气质,更有严谨科研的理工色彩。就让我们从那些因丝绸而创造的诗文开始,了解中国的丝绸文化。
轻纨叠绮烂生光
丝织品本身的名字是中性的,然而一旦它们流行以后,组词便带有了人性的色彩、褒贬的内涵,比如“纨绔”。
“纨绔子弟”的“纨”,是一种平纹而较为细密的轻软丝织品。古人对丝织品的定义与我们现在不太一样,古人相对感性,而我们如今用显微镜与面料分析,会更加理性,所以大多平纹类丝织品在考古报告里往往就被写作了“绢”。《汉书》曾说“齐俗弥侈”,织作一种叫“冰纨”的丝织物,色白如冰,平滑如纸,几乎看不出织纹来,对于缫纺来说技术难度很大,所以被奉为奢侈品。
而“纨绔子弟”的“绔”,即古时候的裤子。所以可以穿着“纨绔”的人非富即贵,这样的人自然生活无忧,所以杜甫才说“纨绔不饿死”。
如果说纨还是素织的平纹织物,那么平纹上经线浮花的提花织物就是“绮”。早在《战国策》里绮就代指丝织品了,后来绮、罗并称便成为高档丝织品的代名词。柳永曾如此形容钱塘(今杭州)的富庶:“户盈罗绮竞豪奢。”
若按照古人提到“绮”的频率来说,绮最流行的年代大约就是战国到汉初这段时间了。到了魏晋以后,绮在生活中便极少出现,与它类似的织物称谓逐渐被“绫”所取代。而绮便成为某种意象存在于诗文当中,被我们所熟悉。与“纨绔子弟”的“纨绔”不同,“绮”代表着流光溢彩的华丽之物,精妙绝伦的美颜之色。
织成蜀锦千般巧,不出当时一只梭
“锦”字以“金”为声,以“帛”为意,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它是丝织品中贵如黄金的一员。
但凡不以“纟”为部首的丝织品名词,都十分古老,如“罗”“縠”“纂”等,还有“锦”。仅从简单的释义来说,锦是彩色提花织物,狭义上指的是先染后织的熟织物,工艺复杂而外观绚丽。西周时就有关于锦的文献记载了,《诗经》里有“君子至止,锦衣狐裘”“萋兮斐兮,成是贝锦”等诗句,已然是极尽华贵的辞藻了。
两汉至魏晋时期,织锦发展空前繁荣,所以我们现在一提到锦,都会不由得说起“汉锦”。从两色、三色到五色云锦,汉魏时期风行的云气和动物纹还往往配以文字。这个以蓝、红、黄、绿、白为基本色调的丝织物世界,为我们呈现出近两千年前的时代所具有的瑰丽而神秘的独特气质。
蜀地织锦之名大约在三国时期扶摇直上,曾引得“洛阳纸贵”的《三都赋》里的《蜀都赋》是这样盛赞蜀锦的规模与品质的:“百室离房,机杼相和。贝锦斐成,濯色江波。黄润比筒,籯金所过。”自那时起,蜀锦一直保持着自己的荣耀,它是四大名锦中最源远流长的一个,伴随着中国丝绸文明一路走到今天。
还有容易搞错的宋锦与宋式锦,这一点后面会细说。
再就是织锦与织锦缎。使用现代的机器仿制传统织物在民国十分流行,比如现在我们所说的织锦缎,虽然织物本质与传统意义上的锦缎已有所不同了,然而它依然代表了近代中国提花织物的最高水平。采用不同颜色的纬线,并且可以按花型位置分段换色,令织物表面色彩更为丰富。而古香缎则是这种织锦缎的衍生品,精细程度相较略有降低。
谁剪吴江一幅绡,巧裁宫样缕金袍
丝织物中加金,其实颇有几分异域色彩,给了织物以动物蛋白的丝所不能比拟的永不磨灭的光芒。
虽然关于加金织物的最早文字记载可以追溯到隋代仿制的“波斯锦”,唐代也有出土,然而这样的织物事实上十分稀少。辽宋时期织入金线的工艺开始变得多样,然而宋人最喜欢的还是使用金为颜料,采用泥金、印金的方式去绘制或强调花纹。织金真正风靡天下的时期是元代,它在那时甚至成为极重要的丝绸品种。此后,织金成为明清贵族织物的重要标志。
明代承袭了辽、金、元三代以来的织物加金的传统与技艺,比如织金线、织银线、织孔雀羽等,丝线以外的材质令丝织物绽放出前所未有的色彩与光芒。由于这些线材十分珍贵,所以妆花工艺在明代便十分盛行。与我们所理解的通梭织物不同,显花部分的纬线并不经历与布幅一样宽的路程,短梭回纬不仅节约线材,也令织物的图案设计更为自由,色彩运用也更灵活。
本文选自《图解中国传统服饰》作者:春梅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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