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灰釉葵口壶承 摄影 | 李冉 @仓巴鹿人

从原始的草木中提取釉料，这是先人的文化智慧。

或许在今天，在众多色彩中，草木灰釉显得如此朴素、安静，有一种隐于人间的静谧的力量。草木灰釉，是最为古老的釉料之一，几乎贯穿了人类陶瓷烧制的历史。

草木灰釉葵口壶承 摄影 | 李冉 @仓巴鹿人

草木灰釉怎样形成。草木灰釉又称天然灰釉,是指陶瓷烧成工艺中,不用匣钵、不施釉料,将裸露的陶瓷坯体放在柴烧窑炉中烧制。因明火、草木烟灰与坯体的直接接触,在坯体表面形成的玻璃质釉层与肌理就是天然灰釉。

草木灰釉的历史，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久远。

在器物充斥更多斑斓的色彩之前，商代就已经出现了草木灰釉，当时人们在烧陶时偶然发现在器皿上有一层类似玻璃体的光泽，有着这层光泽的器皿不透水、容易清洗。

哥窑青灰釉葵口碗

后来，人们发现这层似玻璃体的光泽是窑中燃料燃烧后的落灰所造成的，这其实就是“釉”了，只是这不是人为施上的釉，是天然形成的釉。当时，烧造陶器的燃料是草木，那落灰自然就是草木灰了，这种颜色属于灰釉，也被称作原始青釉。

它从呱呱落地，便开启了漫长且富有生命力的一生。

《陶记》有云，“攸山、山槎灰之制釉者取之。而制之之法，则石垩炼灰，杂以槎叶、木柿，火而毁之，必剂以岭背釉泥，而后可用。”

灰陶盉

青灰釉梅瓶

自然界的植物在季节更替中变成了枯萎的草木，但灵气却依然存在。

拣择一些枯枝落叶分类晒干，接着进行焚化，去除植物纤维，留下的是制造釉料的必要元素，再通过研磨变成颗粒较小的碳化物。草木经过高温的焚烧，变成灰色的粉末，这样就做成了草木灰。人们把草木灰用水搅拌成浆状，用手或毛刷工具把草木灰浆涂抹在器皿上，入窑烧造。

邛窑青灰釉黄绿彩灯盏

最初的瓷器就这样诞生了。

后来，人们找来熔点较低的瓷石，对其进行粉碎，做成釉果，将配釉的草木灰和釉果进行混合，加上一定比例的水，再研磨淘洗，这样就做成了瓷器的釉料。但这种工艺，像瓷器，但本质上还是陶器，只是外表涂上了釉料而已。

草木灰釉见证了从陶器到瓷器的转变，更成为后世千变万化釉色的基础。

随着器物的烧造和匠人对于温度的准确把控，附着在泥坯上的草木灰釉料在经过高温的烧制后，蜕变成如玉般的釉面，真正意义上的草木灰釉瓷器才出现。

零落成泥碾作尘，取于自然的草木灰釉因其物质含量的差异性，造就釉色的独特性，也给茶器增添原生态的拙朴感。

长沙窑灰青釉绿彩花卉纹枕

邛窑灰釉鸟

看腻了白瓷的寡淡，草木灰釉色别致，格外清新素雅，令人眼前一亮。这是将枯枝烂叶变成如玉般美丽瓷器的制造过程，也是一场腐朽化为神奇的蜕变。

后来人们为了恢复这种“落灰成釉”古代的技艺，拾取大自然的柴木枯草，将不沾染上任何金属矿物釉的土胎密封入窑，经烧窑，维持窑内温度长时间于1270度以上高温，让烧融的植物灰，层层叠叠的敷满土胎，最后烧制成植物釉层层迭迭的草木灰釉瓷器。

草木灰釉的茶器，从自然提取出来，百搭、舒适，自然古朴，属瓷器的经典釉色，具有历久而弥新的生命力。

石湾窑灰釉狮

草木灰釉葵口壶承 摄影 | 李冉 @仓巴鹿人

釉色清灰，微黄带暖，质感温润如玉，气质含蓄内敛，初见时以为暗淡，其实十分耐看。

闲暇浅酌，恬淡低调的盖碗，与茶人内心那份自在安然相契合，令品茶之人忘却烦恼，全心沉浸在这宁静的境界中。

生活的根基，是一颗自然的平常心，如同一抹安静的草木灰釉，饮下世间最苦的茶。

主编／仓巴鹿人

撰文/阿森

图源／故宫博物院官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