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咱们讲的故事,是古人探究另外一边那个神秘世界的尝试。故事来源于一本奇异的古代杂记,仅供娱乐!
江鸿影,是明代闽中晋江县的秀才。他自小为人孤傲、自负才高,15岁就考中了秀才。但是,自此以后却是考运不济,一连三次考举人都名落孙山。鸿影因此更加孤僻,渐渐地连亲友都断绝了往来。
他常常一个人钻进旧书堆里,痴迷上了道家那些打坐、吐纳之学,更是热衷于辟谷术。妻子儿女劝不动他,只好听之任之。
洪熙元年,秋9月的一天晚上,鸿影一个人来到晋江边上赏月。寒月凛凛,水波粼粼,他不由得一时间失神起来。突然,不远处的芦苇丛里传来一阵激烈的水花乱响,鸿影一惊,赶忙仔细观察,却见芦苇摇动、光影乱晃,莫非是有大鱼搁浅了?
江秀才战战兢兢地靠近前,借着月光仔细分辨,却看到一个道士正浑身湿漉漉的,挣扎着往岸边靠近。秀才顾不上许多,连鞋子都没脱就跳进水里前去搭救!
清瘦的老道士原本满脸都是狼狈的神色,一见有人来救,立刻又换了一副面孔,一脸高古、傲岸。他一边抓着秀才的胳膊往岸边靠近,一边絮絮叨叨地讲起了刚才的遭遇:只因自己酒后失察,竟然被一条老蛟给戏耍了!要不是秀才前来撞破,今晚定要抽了它的龙筋、剥了它的龙皮……
江秀才闻到他一身酒气,也不敢笑出声,只得连声“唯唯”,表现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道士偷眼去瞧,见他这样的反应感觉很是满意,又不由得高谈阔论、自吹自擂起来。
二人沿着江岸又走了几百步,鸿影听这道士嘴里渐渐地谈到了一些玄妙高深的理论,偶尔还会讲出一些秘术,不禁大感兴趣。只可惜,秀才刚要开口询问道士的洞府,他却突然站住脚,拱手向秀才道别!
临别之际,道士连声夸赞秀才有灵根,此番相遇机缘匪浅,并从怀里掏出一卷古书赠给秀才留作念想。鸿影接过书籍借着月光匆忙瞥了一眼,残破、泛黄的封面上居然连个书名都没有,他不由得心生遗憾,草草地往袖子里一塞了事。
可是,等秀才送别了道士,回过头来独自一人又走了几十步之后,他脑子里突然就反应过来:刚才的岔路口再往里明明只有一条荒路啊!那条路只通往一个地方——十里乱葬谷,当地人称“往生峡”,三面山崖,一面临江,此外再也没有别的去处了!
这个想法一下子就把秀才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急忙回头再看,远近清辉笼罩,江雾漫漫,芦苇荡荡,哪里还有半条人影?正在这时,一阵江风呼啸而过,风中竟隐隐传来一阵幽幽咽咽的哭泣之声……
秀才吓得浑身僵硬,汗毛倒竖,赶忙连滚带爬地逃回家里,自此竟然大病了一场!
好不容易病愈,秀才闲来无事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那卷古书,幸好妻子还没给他丢掉!
古卷在手,江秀才越看越觉得诧异:这本古书上记载的内容竟然与平常道家的典籍大相径庭!书里所记的道法,一反道家的冲和自然,反倒是充满了偏激和执念,凡事都有些急于求成之感!
然而,这本古书也有其可取之处,那就是记载了不少修行的偏门捷径,甚至是速成的诀窍!江鸿影不由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当即就关上书房的门,宣布闭关修行,任何人不得打扰他!
接下来的日子里,江秀才渐渐陷入了癫狂状态。他经常房门一闭,三五天都不露面,妻子儿女送来的饭食、茶水,他一动都不动!
慢慢的,闭关的日子延长到了十天八天……家人仔细观察他,除了面容略微清瘦一些之外,整个人的精神倒还好;更为特殊的是,他的眼睛里似乎越来越明显地露出一种凌厉的亮光,闭合之间闪烁逼人——这让家人们越来越害怕他!
这种日子持续了大约半年之久,终于有一天,江秀才出事了!
那一次,江鸿影一连闭关了半个月没有露面,家里人着急了,儿子不顾一切地撞开了书房的门,进去一看——帐帘低垂,床上哪里还有江秀才的影子?全家人又惊又悲,更是苦于不敢声张,只能连夜派人四下里去找……可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自此后,江鸿影居然就像是泥牛入海一般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踪迹!家里人不得不瞒着外人给他做了一场葬礼——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棺材里其实装的是秀才的一些衣物!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一转眼10年的时光过去了。
这一日清晨,江秀才的儿子江别鹤套上一匹高头大马,准备出门去走访一个亲友。当他打开大门时,正好瞧见不远处有一个老乞丐,正在探头探脑地往自家院子里张望。别鹤心里有些烦恼,正要上前去呵斥那个老乞丐,正逢上他一扭头,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别鹤突然一下子愣在当场!
这个老乞丐虽然浑身污秽、衣衫褴褛,但是,他的眉眼、胡须分明就是自己的爹爹江鸿影啊!父子血脉,别鹤怎会认错?当下,江别鹤泪如泉涌,跑上前去抱住自己的老父亲放声痛哭起来!
父子唏嘘了好一阵子这才回房叙起离别之后的情形。
原来,当日鸿影闭关吐纳,渐渐地陷入了一种无名的烦恼之中,难以自拔!半夜里,他身不由己地开窗飘然而出,接着又轻飘飘地翻越了墙头,一路就像奔马般迅疾地跳跃着往深山逃去……
也不知道奔跑了多久,江秀才不认得地形,只知道自己来到了一处悬崖绝壁跟前,眼瞅着一处古洞感觉分外喜欢,就往里摸索进去。古洞曲曲折折的尽头,洞室宽敞,竟然还有现成的石床、石几之类的用具。
江鸿影从此就舒心地居住下来,开始心无杂念地辟谷入定。
不知道为何,在此处洞府里吐纳的效果格外明显,鸿影不久就深入到了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达到过的境界:他仿佛一下子掉进了一片茫茫雾海里,四周都是缓慢翻滚的浓雾,又像是某种模糊的影子……
也不知道在这种浓雾里徘徊了多久,鸿影终于远远地瞧见了一些悬浮的明灯,他心下大喜,赶忙奔过去!
越来越靠近,鸿影这才发现,那千百盏明灯闪烁着金光正快速地游走着……随着鸿影的靠近,千百盏金灯似乎有所察觉,突然一起转向,冲着秀才箭一般飞速射来……江秀才大惊,可没等他惊叫出声,一盏金灯越来越大,迅速地变成马车般大小迎面就和他撞在一起!
秀才仓促间只觉得浑身轰然一声响,像是被金灯装散了似的!再一定神,却哪里还有什么雾海金灯?明明又是一片亮丽的世界!
晴空丽日之下,和风细细,远近一派葱绿,高山流水,田野禾苗无不历历在目。江秀才感觉这里的空气都是那样清新,不由得兴致高涨,直想吟诗一首!正当他摇头晃脑,手舞足蹈的时候,眼角偶然扫过一棵大树,突然就呆立在当场,动弹不得!
只见那棵大树底下,此刻竟然卧着一头浑身雪白、黑花缠身的斑斓猛虎!这头巨虎怕没有牯牛大小?幸好它此刻正陷入昏沉的睡眠当中!随着长长的呼吸,它那硕大的肚皮一缩一鼓,好像是风箱一般,呼噜声沉闷地震颤着大树枝叶簌簌乱抖!
江秀才吓得浑身僵直,一双腿却又酸软得就像是面条一般!他使劲稳住心神,定了好一会,确认这巨兽没有醒过来,这才蹑手蹑脚地转回身,悄悄溜走!
一连跑出去几里地远,鸿影确定再也看不到那棵大树,这才松了一口气,累得瘫坐在几棵青杠树下,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息起来。喘息稍定,他耳边又隐约传来一阵阵细微的摩擦声,又像是什么牲口在咀嚼着草料!
江鸿影这一次警觉性很高,他立马跳将起来,闪到树后,四下里急速观察!不远处,就在另外几株青杠树下,两头硕大的怪物正半躺着,嘴里一边还咀嚼个不停——看那怪物的样子,活像是两头青羊,可是个头却赛过了半大牛犊!
天哪,这是什么怪物啊?
鸿影不敢造次,只把一双眼睛紧盯着怪物,观察它们的一举一动。看了好一会,鸿影僵硬的身躯慢慢缓和下来:这对怪物看上去性子倒还温顺一些,咀嚼的嘴唇半天一动,一双眼睛也是半眯着,硕大的头颅压根就没往自己这边看一眼!
饶是如此江鸿影也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他悄悄地蹲下身,半爬半跑连忙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鸿影走着走着心里不由得悲哀起来,看来这个陌生的地方并不是什么世外桃源啊!这里似乎处处蕴含着古怪,说它凶险却又是算不得,一切都看上去慢吞吞的,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此处到底是什么所在?
鸿影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前面不远处渐渐显露出两个巨大的水潭:柳荫婆娑,绿波荡漾,吸引得江鸿影不由自主就靠近前去。这一回在潭里,江秀才又发现了怪异,几条一丈多长的巨大怪鱼正缓慢地浮游在潭面上,见了生人靠近眼睛都不曾翻一下,丝毫不惊不怪!
秀才不敢靠前,啧啧称奇了一阵,最终还是远远绕开。
既然这个地方处处隐藏着怪异,还是早些离开为好!秀才一边暗自思忖,一边开始四处打量,想要找到这里的出口。他爬上一座小丘,想要凭高远望,找寻出口。可谁知道,刚一登上小丘,眼前不远处的情形立刻就把他吓了一跳!
就在山脚下,一条暗红色巨蟒正盘踞成高高的一大堆,就像是一座巨型古墓般巍峨!仔细一看,这条巨蟒却又透着古怪——水瓮般粗细的身躯瘦骨嶙峋、肋条根根凸显,笆篓大小的硕大脑袋此刻正簌簌发抖,似乎是害上了什么疾病一般!
江秀才吓得赶忙匍匐在山头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颗心蹦蹦蹦跳得厉害!
正当秀才迅速思考如何脱身的时候,空中突然就传来阵阵悦耳的丝竹之声:阵阵美妙的隐约又不同于普通的丝竹管弦,一阵阵激动人心的鼓点,偏又缠绕着婉转悠扬的缠绵之音,让人不由得就回忆起男女之情来……
紧随着乐音而来的,是一阵阵甜香扑鼻,只把个秀才撩拨得心猿意马!他顾不上许多,赶忙抬起头来四处打量……此刻,空中正缓慢地渗透过来一阵阵粉色的轻雾:流光溢彩中,几个妖冶的番邦女子正手挥琵琶,腰肢扭动,眼波流荡,身上的玉肌荧光灿然,只看得江秀才面红耳赤,赶忙低下头来!
幸好自己读过几年圣贤的经典,还把持得住,如若不然……
秀才正在暗呼侥幸的时候,空中的情形却又猛然剧变:刚才的个个娇媚番邦女子,一下子竟全都变成了骷髅,骨爪森森,直奔秀才面门扑来!
江鸿影吓得大喝一声,一个立脚不稳就滚落下小山丘,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巨蟒的旁边!
原本簌簌发抖的巨蟒此刻正缓慢抬起硕大的头颅,从半空中俯下身子盯着江秀才,渐渐地眼光里重新又燃起凶狠的恶焰!它缓缓地张开血盆大口,一股腥臭无比的红雾顿时喷出来,熏得秀才一阵干呕,慌乱中拔腿就跑!
可惜啊,面对小山一般的巨蟒,渺小的人类又怎能逃得了?眼见巨蟒的血盆大口就要当空扑下来,秀才吓得亡魂大冒,眼角瞥处,那条巨蟒怎么不像是刚才的形状?只见它一路追,身躯一路膨胀,不一会儿就精神饱满,凶焰大张!
这是什么情况啊?它怎么越追越精神了?秀才越来越绝望,终于狂叫一声落入了巨蟒口中……
就在他落入巨蛇口的最后一瞬间,秀才在绝望中最后一眼竟然瞥见不远处有一群农商小人正在指点着自己嗤嗤冷笑,竟然是丝毫也没有怜悯之心;不远处还有一座烟火腾腾的宫殿,里面端坐着一位身材高大、巍峨的白须老者,此刻却只在闭目入定……
江鸿影一惊而寤,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头脑中的第一个念头却是, “完了!自己这是入了魔道,散功了!……”自从那次的惊险经历之后,江秀才无论如何再也没能重新沉入那个奇妙的境界!
又挣扎着盘桓了几天,秀才终于彻底绝望了!他重新又摸索着走出古洞,扯着藤萝滑下悬崖,一路幸亏有药农指点,他这才明白自己居然深入到了齐云山的后山之中……
江鸿影秀才回家后,余生性情大变,再也不去追求什么入定、辟谷之术!他走出家门,遍访亲友,寄情书法、丹青,逍遥地一直活到90多岁这才驾鹤西游!
他的种种奇幻经历却是流传到了民间,一些有识之士纷纷评论:鸿影的辟谷之术可惜没有大成!他所见到的异境,乃是内视术反观内省,只是看到了自己的五腑六脏之神而已……那条巨蟒无非是人贪图口腹之欲养成的妖孽!火焰宫殿内的老者,才是心宫正神,可惜秀才没能唤醒他!
读罢了这个故事,最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秀才的口腹之欲竟然养成了那样巨大的一条妖蟒,最后差点吞掉秀才本人——咱们现代人,个个自诩为“吃货”,立志要尝遍天下美食,那岂不是养成了更加庞大恐怖的怪蟒?
难道我们竟然都已经成了它的伥鬼附庸?整天庸庸碌碌地活着,只是为了喂饱这条怪蟒?那我们岂不个个都成了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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