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时,蒙巍山下有个壮汉名叫袁天寿,他自小习武,身强力壮,能开百石硬弓,能使百斤大刀,十分勇猛。
只是有一年,他见权贵子弟欺压良善,出手将那人打死,引得官府追捕,这才隐居到了蒙巍山下,以打柴为生。
他时常感叹生不逢时,空有一身好武艺而无处施展,又暗中计划招兵起义,夺取城池,只是因为缺钱少粮,也只是想想罢了。
这天他进山打柴,无意间看见一处平整光滑的山壁,其上还雕刻着一扇石门,门上方刻有“藏龙洞”三个字。
“真是奇怪,以往怎么没有发现这处地方?是谁耗费力气在这里刻下这扇没有用处的石门?”
话音刚落,石门忽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两个青衣童子道:“谁说这里没有用处?”
袁天寿大惊,明白这里是仙人住所,急忙跪地叩头道:“弟子口不择言,仙师勿怪!”
一个童子道:“起来吧,快跟我们走,师父正在等你呢。”
随后,袁天寿跟着两个童子进了石门。
一踏进门内,只见里面别有洞天,奇花异草漫山遍野,亭台楼阁悬浮于空,日月齐现交相辉映,又有仙禽仙兽飞舞跳跃,真是一处仙境。
袁天寿正看得目瞪口呆,被两个童子一左一右扯住胳膊,离地而起,直直飞向悬浮在最高处的一座楼阁。
进了楼阁,只见里面陈设简单,只有两个蒲团和一张桌子,有一位鹤发童颜的长须老者正坐在蒲团上。
两个童子躬身道:“师父,袁天寿带来了。”
老者道:“好,你们下去吧。”
童子转身出门而去,袁天寿还恍若梦中,急忙跪下道:“弟子拜见仙师!”
老者笑道:“起来吧,坐下说话。”
袁天寿坐在蒲团上,老者道:“我在洞府中以元神遍游蒙巍山,见你时常在山中打柴,又自觉明珠蒙尘,有起义之意,然否?”
袁天寿急忙道:“仙师慧眼,的确如此!”
老者道:“我观你颇有道根,此生与道有缘,不如放下红尘执念,随我从道修行,数十年后必有所得。”
袁天寿沉思片刻,终究放不下心中的抱负,道:“多谢仙师垂青!只是弟子一身武艺还未施展,时刻想要有大作为,难以清心寡欲修行。”
老者点头道:“如此也罢,我就让你施展抱负,看你本心如何。”
随即,老者唤来两个童子道:“带他去化龙池洗浴,再传他武艺,授他兵器。”
两个童子领命,将袁天寿带出阁楼,飞身而下落在地上,又走进一处山洞中。
只见洞中亮白如昼,中央有一口一丈见方的池子,里面有大半池乳白色的水,正翻滚沸腾,冒着热气。
一个童子对袁天寿道:“你快脱了衣裳下去洗浴。”
袁天寿一惊:“这池水滚烫,下去之后岂不是肉熟皮烂,焉有命在?”
另一个童子道:“不脱也行,没有多大妨碍!”边说边用一只手拎起袁天寿,竟然犹如拎小鸡一般,将他抛入池水中。
“哎呀!烫啊!”袁天寿落入池水中忍不住大喊起来,片刻之后才发觉,池水温凉,并不滚烫,这才放下心来。
他在里面泡了一会儿,心道:“万一一会儿池水滚烫起来,我岂不是成了熟肉?”
想罢,赶紧爬上了池子,在那里拧衣服、抓头发。
两个童子摇头道:“可惜可惜,若是再泡一会儿,血肉中灵气更多,将来成就更大。”
袁天寿身上的衣服很快就干爽了,两个童子又带着他来到另一个山洞,只见里面有许多书架和兵器架,皆放满了书籍兵器。
一个童子拿起一本书道:“袁天寿,来看看这本书中记载的武艺。”
袁天寿摇头道:“我识字不多,恐怕无法看明白。”
那童子将书放到袁天寿手上,他只粗略翻阅一遍,竟然就将内功心法和一招一式牢记于心。
童子又道:“你去兵器架上选一件兵器吧。”
袁天寿大喜,跑到兵器架前左挑右选,只见上面陈列的都是一些绝世神兵,斧钺刀叉琳琅满目,挑选老半天,终于拿起一把银枪道:“就它了!”
两个童子点头,又带着他出了山洞,沿着来时的路找到石门,一推石门道:“请回吧,有缘再见。”
袁天寿谢过二人,一脚踏出石门,再回头时,却发现山壁上空无一物,根本不见方才雕刻着的石门。
要不是现在手上还提着一把银枪,心中也牢记着武艺秘籍,袁天寿肯定会认为方才不过是一场梦。
他仔细抚摸银枪,大喜过望,匆匆下山而去。此后勤学苦练,不几月就武艺高强,枪法如神,万人难敌。
这一日,他得知淮西郡守造反,遂前往投奔,下山途中,遇到一位挑着担子卖酒的老翁。
袁天寿正口渴,摸出几枚铜板,买了老翁一瓢酒,“咕嘟咕嘟”喝下,十分舒爽。
只是这酒后劲太大,袁天寿躺在树下假寐了片刻才起身赶路。
到了淮西郡,郡守见他武艺高强,令他担任游击将军。
后来,因为他作战勇猛,战功卓著,被加封为前将军。
袁天寿作战时,常手执长枪,单枪匹马杀入敌军,万人难挡他的勇猛,令敌军闻风丧胆。
郡守依仗着袁天寿战无不胜,很快占领七八个郡,又为了拉拢他,封他为大将军,还将女儿嫁给了他。
没过多久,郡守病亡,袁天寿趁机代权,号令三军,之后与朝廷前来征剿的大军数十次交锋,胜多败少。
此时袁天寿十分得意,已占据二十多郡,手下人马三十万,朝廷大军对他也无可奈何,于是祭天称帝,登上了皇位。
皇帝得知袁天寿称帝,十分愤怒,倾其全国之兵攻打。袁天寿虽然万人难敌,但此时军中流言四起,手下纷纷惧怕,军心大乱,只三个月就溃不成军了。
他十分惶恐,混迹在溃军中逃亡,又饿又乏,此时纵然有高强武艺,肚中空空也难以施展,被一位追击而来的将军发现,用铁链捆了,押解送京。
皇帝十分怨恨袁天寿,判他凌迟处决。刑场上,袁天寿想起那日老者的话,泪流满面道:“若是当日随仙师修行,何来这杀身之祸!”
正悲伤时,发现老者走到他的面前,解开他身上的铁链道:“既然悔悟,还不随我离去?”
而现场众人忽然犹如木偶一般一动不动,袁天寿喜极而泣,跟随老者离去。
回到老者洞府中,袁天寿跪地道:“弟子知错了!经此一遭,生死明了,今后再不贪恋权势了!”
老者笑道:“甚好,甚好,今后好生修行吧。”
袁天寿忽然又悲泣道:“弟子妄想称王称帝,在世间征战不休,令数万将士身亡,造就无边杀孽,实在罪孽深重!此刻幡然醒悟,心痛如绞,悔呀!悔呀!”
老者笑容更盛,道:“你有此悔悟,实在是大善大慈悲,你随我来。”
袁天寿起身,跟着老者来到洞府外,只见遍地是土丘和死去的蚂蚁尸体。
“这……这是?”
老者笑而不语,往地上吹出几口仙气,遍地蚂蚁死而复生。
“这些便是因为你征战而死去的将士,你不认得了?”
袁天寿大惊:“竟然都是蚂蚁!”
随即老者摇身一变,化作当日袁天寿下山途中的卖酒老翁,笑道:“你喝了我一瓢酒,神情恍惚假寐之际,被我变作蚂蚁投入蚁群,又用幻术造就城池将士,另你在其中纵横厮杀。虽然这些都是幻术,但你也感同身受,其实与真情真景无二。”
袁天寿听罢,终于放下心来,欣喜道:“无人伤亡便好!仙师神术,弟子佩服!”
老者呵呵笑道:“还叫仙师?”
袁天寿急忙叩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此后,袁天寿除去了心中的戾气,再不贪恋俗世,跟随老者清修。
听说数百年后,有人还在山中偶然见过他,一袭白衣,容颜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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