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国庆节,我女朋友让我陪她回家看下她爸爸,她爸爸知道我们的事情,想着让她带我回去一趟,见个面。我想了下也没啥不妥的,去就去吧。

我知道一点女朋友家里的事情,她的妈妈在她还小的时候就走了,家里就她和她爸爸两人。爷爷奶奶也在她成人之后陆续离开。她爸爸是做生意的,之前还在我上大学的城市开过公司,后来生意不好还是回了老家发展。

等到了女友家楼下,她说让我放松点,别太紧张,她爸还是挺和善的一个人。我把手里大包小包的礼物又抓紧了一些,第一次去人家家里一定要好好表现。别让她爸看不上。

出了电梯没走多远,我们在一户门前停下,女友按响了门铃,我挺直了身体,等大门打开后我看清开门人的脸,本能地喊了一声:“刚…….”我瞬间反应过来,不能这么叫他,又硬生生地逼着自己改口,别扭地说了一声:“叔叔好。”

女友转过头来看着我,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你知道我爸的名字?”我不敢看“叔叔”的眼睛,对着女友胡乱解释说:“我本来想说,刚才倩倩让我放松点,我这不是紧张嘴瓢了吗?”

女友并没有在这个点上纠结,拉我进门,指着眼前高大的男人说:“爸,这是我给你说的男朋友,贺伟。这是我爸,程刚。”

确实我表现得手足慌乱的样子,用紧张来解释也说得过去,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见女友的爸爸。但是我内心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内心一遍遍告诉自己,绝对不要在这个时候哭出来,我目前的身份是他女儿的男朋友。

那双温柔的眼睛,和淡淡的微笑,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难怪我会喜欢上倩倩,第一次见她时我就觉着这神态似曾相识,那是我朝思暮想的人,可惜再也不会见面了。但是眼前这个姑娘,或许可以抚慰我的心,把我脑中的那段回忆清除掉。

我的脚终于还是迈过了那个门槛,我想见的人居然就在这里,我却不敢多看他一眼。我感觉自己处在快要失控的边缘,就问倩倩他们家卫生间在哪里。

在卫生间,我打开了水龙头,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双开始泛红的双眼,我的眼泪无声地开始流淌。我赶紧用冷水拍打着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总不能让倩倩知道我们之前的那些事儿吧。

倩倩过来敲卫生间的门,我赶紧又洗了几次脸颊,拿纸巾擦过脸后开门出去,说感觉有点紧张又有些累。她看着我,欲言又止。这时,“叔叔”叫我们去客厅休息,下午在家吃饭。

对于下午的饭菜,我都能猜到桌上会有哪些菜品,肯定是他最拿手的那几样,红烧狮子头、红烧排骨、烧带鱼、油焖大虾这几道菜是必须有的。或许还有拍黄瓜和青椒变蛋。不夸张地说,这些菜的味道我还都记得。但是自从我们分开后,我自己不会主动吃这几道菜,我怕一吃就会想到他的模样。

我们坐在客厅,漫无目的地看着电视,我和倩倩没怎么说话,这样也好,暂时保持一下沉默,让我梳理一下自己。没多久,她起身说去厨房帮帮忙,让我放松待着就好。

而我的眼睛盯着电视,大脑中却开始回放着我和他过往的一幕幕画面。

刚哥,他喜欢我这么叫他,把他当作大哥一样,别的称呼他听着不喜欢。我最早认识他是叫他程总,我是他新招来的实习生,准确说是个跑腿打杂的。

刚开始我就是每天准点上下班,哪个部门需要就去哪里干活,一会儿后勤部要买东西,一会儿销售部要给客户送货,缺人手搬货。我真后悔实习怎么就选了这么一家商贸型公司,破事儿一抹多,本想着这里的活儿简单,实习吗,应付一下最后写个报告盖个章就行了。真是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

有天我和销售部一起加班,帮他们准备下周要用的资料,等我们忙完也都快九点了。我着急去车站赶末班车回去,但是很不凑巧,我还是错过了。如此一来,只能打车,我想着叫个网约车,能有拼车的最好,钱能省点儿。

我没注意接单的是哪一辆车,只知道车不到十分钟就过来了。电话打过来我听着声音有些耳熟,等车开到眼前,我才发现自己打到了老板的车。上车前我还有些紧张,没办法这只能坐副驾驶了。

等车再次发动,我先给程总打招呼,说没想到是程总接单,麻烦您了。剩下又不知道说什么,我便安静地坐着。他笑着问我上班感觉咋样,不好玩对吧。

我小心翼翼地应付着,担心自己说错话。倒是程总看着挺放松,还让我不要这么紧张,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大家畅所欲言。

他回家的方向和我的学校是同一个,不算完全顺路。经过这次后,每到我要加班时,他总会送我回学校,说不用我出钱。甚至还会请我吃一顿饭。我觉着自己遇到好老板了。

他渐渐地和我说一些私人的事情,他的家庭和他的孩子,让我私下不要叫程总,叫他刚哥就好。三个月后,我结束了实习工作,要回学校准备毕业论文了。他说我们可以保持联系,以后有事儿需要帮忙可以找他。

其实到这里一切都还正常,我只觉着他算一个不错的前辈。完全没有想别的点,这之后我们陆续有联系,逢年过节发下祝福信息,偶尔聊几句。

就在我毕业前夕,参加了不少同学聚餐的活动,马上就要结束学生生涯,总是要放纵一下。不过有次吃的东西不太对,到了晚上我开始上吐下泻,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我们班很多人都离校了,宿舍也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直接打给了刚哥,问他能不能带我去医院。

没想到刚哥真的会很快赶来,我硬是撑着走到学校门口,爬上他的车后座,就那么躺了下去。他带我去看急诊,直到我再次清醒,是在病床上。

刚哥一直照顾我,等到第二天下午,医生说可以回去休养了,刚哥不由分说带我回了他的房子。他让我安心在这里住几天,学校条件不如这里不适合养病。我很感动,出门在外能有个人这么帮你,说以后自己有能力一定会回报他。

刚哥只是笑,说这没啥,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就是。他要去一趟公司,走之前给我准备好了白粥和馒头片让我记得吃。眼看他要开门离开,我那会儿估计是大脑抽搐,就冲上去抓住他的手臂希望他能留下来。他笑着说让我别担心,他很快就会回来。

我的心里升起来一股子莫名的期待,我承认对刚哥这个人期待甚至于依赖,但我没明白自己为啥会这样。

我生病的这几天,刚哥把我照顾得很好,我有种在自己家里的感觉。我吐槽他,你这都快比我妈妈细心了。

刚哥只是笑,也不恼,说没办法,病号优先。等我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我说要回学校去,不能再麻烦他。他问我工作咋安排的,我说还没想好,他说不行我先搬过来住,做个过渡先。

我那会儿没有多想,还有这好事儿,心想这真是遇到好人了。确实刚哥对我好,可我忘了,自己也需要付出代价的,天下哪里会来免费的午餐。

等我真的搬到刚哥那里去,一开始他对我还是那么热情,不过很快,他对我开始了“步步紧逼”。用一些肢体语言来提醒我,他想要的是什么。我不是个傻子,可之前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要说我心里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那都是骗人的,就是自己没有确定下来。

直到我正式找到工作上班一周后,刚哥说要给我庆祝一下,那晚他准备了烛光晚餐,不得不说这老男人可真会。虽然我也是个爷们儿,但是他这么一弄确实很有仪式感。

在我们快吃完饭时,刚哥问我,对他这个人印象咋样,愿意长久处下去不?我一口牛排差点噎在嘴里,口齿不清地回答:“刚哥你人没得说,对人友善仗义,很照顾我,谢谢你。我…….”

刚哥放下刀叉,一脸玩味地看着我,说:“你小子别装傻了,都是男人,痛快些,我怎么对你你心里应该有数,成年人不要兜圈子,愿意不?”

我那会儿估计也是脑子一抽上头了,直接就说好啊。那晚上真的是,我差点没撅过去,刚哥真的太猛了,我被折腾得不轻。

就这样,我和刚哥开启了正式的同居生活,我没有想过和他分开,就这么一直下去挺好。可谁知道,两年时间过去,刚哥说要回老家,他不能再和我一起。我气不打一处来,是你把我变成这般模样,现在说要走人,是有新欢还是玩腻味了?

他说家里有事情,非走不可。我说处理完回来就是,他说再不回来,这边公司也要关掉。希望我能有个好前程,他对不起我。那天我和他大吵一架,第二天我下班回来,他人不见了,也联系不上。我的卡里还多了些钱。他说房子我住着就行,祝我顺利。

此后我们再没联系过,我拉黑了他的联系方式。那房子我很快搬了出去,没办法住。

事过境迁,再次见面是他的老家,我和他的女儿倩倩还谈起了恋爱。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脑子还在疯狂地运转着,听到了刚哥叫我们去吃饭的声音。

等坐到餐桌前,看到满桌子的菜品,和我刚才预想的分毫不差,那几道菜都在面前。刚哥招呼我吃饭,他的热情此时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逐客令。热情中夹带着一种冷冽,他的眼神传递出请我尽早离开的信息。我能看明白。

吃完饭后,我坐在沙发上,倩倩悄悄地问我刚才在饭桌上为什么我的态度和进门前截然不同,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看着她,说你父亲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我想我们就此结束,我今天就启程回去。她一脸无法相信的样子,可我无法做出更多解释,说得越多暴露的信息也就越多。

我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倩倩试图阻拦,但显然是不会成功的。我们正在纠缠之中,刚哥从厨房出来一边擦手一边招呼我过去。我放下手里的东西,和他去了阳台。

刚哥关上阳台门,看着我笑了,说没想到是你小子。我说你现在少拿一副长辈的样子来压我,我知道你的意思,反正从进门看到你,我就知道了。你不用多说,我自己会走。

他摇摇头,说本来这辈子也不打算再见你,对不起你,是我自私。但是那会儿情况特殊家里出事儿了,必须回来,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想影响你的前途,最终我们还是要分开的,你的人生还长,不应该和我绑定在一起。但是,我女儿也不能和你在一起,这你应该很清楚。介于我们之前的关系,我没办法不多想也不能这么看着你们走到最后。

我忍不住打断他,你说完没,我该回去了。他看着我又开始笑,说我和之前一样,倔脾气。

我没再吭声,只是盯着他,再看到在客厅一脸担心的倩倩,我想该走了。他也没阻拦我,侧身给我让路。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想这就是人生中最后一次见他。

我后来和倩倩认真谈了下,大意是她爸爸觉着我不成熟也不是本地人,以后她要远嫁,不行不同意。她也没多纠缠,大家一拍两散。

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暂时不打算再找对象,太心累,费钱费精力。爱情这种东西,就像镜中花水中月,看着美好罢了,自己进去以后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情。

(本故事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