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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12月11日,中国正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虽然这个时间节点属于二十一世纪,但中国的入世准备以及谈判工作,都发生在二十世纪,所以,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壮举,应该归功于上世纪九十年代。

上世纪的九十年代,中国发生了很多大事,加入世贸组织无疑是最重大的事件,没有之一。加入世贸,意味着中国拿到了进入世界经济市场的通行证,顺利搭上世界经济大发展时代的列车,不仅创造了巨额财富,也真正走上了成为现代化强国的道路。毫无争议地说,今日中国取得的成就,归功于加入世界贸易组织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过程极其艰辛,漫长的入世谈判时间佐证了这一点。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们就已经开始为入世做准备了,那时主要的工作是酝酿、准备复关事宜,经过长达十几年的准备,一直到了1992年,中国入世工作才开始进入实质性谈判,这一谈就是将近十年的时间。其跨度之长,过程之曲折,更是耗尽了一代人的心血。中间经历的千回百转,更是让入世谈判的功臣龙永图先生,一度背上了“卖国贼”的名声。

今天,就是我们回到中国入世谈判的现场,回顾那场让龙永图先生几乎背上“卖国贼”名声的艰苦卓绝谈判,重现那个开启中国高速发展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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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危受命,成为谈判代表

1991年,龙永图已经是一名局级干部,在此之前,龙永图主要工作经历是中国驻联合国常驻代表,主要负责国际经济合作事宜,他从未参加过中国入世贸易谈判,后来成为中国入世谈判首席代表,过程极其戏剧化。

1991年,龙永图负责国际社会对中国的援助工作,当时,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的署长访问中国,这是一名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人,语言虽然是英语,但口语较重,一般的翻译人员面对这位联合国官员的时候,总是不能准确翻译出他那一腔的得克萨斯州英语。在此之前,充当中国国家领导人与这位官员之间的交流,就因为翻译的问题,搞得一团糟。

当时的国家领导人李岚清先生负责整个对外经济贸易,在与李岚清先生见面前,联合国的官员忧心忡忡,深怕他们的署长与李岚清的面谈会再次因为翻译偏差出现问题,他们主动找到了在联合国工作过的龙永图,希望他能充当翻译。

龙永图过去确实从事过翻译工作,且做得极为出色,但此时的龙永图已经是领导干部,让领导干部去充当翻译,多少显得有点大材小用,这些联合国的官员还担心龙永图不愿意。但龙永图毕竟是有担当的人,他一口应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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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岚清与联合国署长的会面,因为有了龙永图的翻译而变得异常顺利,他不仅英语流利,且对联合国的工作非常熟悉,成功地搭建了双方交流的桥梁。

在会面前,李岚清对龙永图并不熟悉,会面结束后,李岚清满意地称赞龙永图的英文功夫十分了得。此时的李岚清,早已经给龙永图物色了新的职位。

过了没多久,组织突然通知龙永图,要他去中央党校去接受培训,龙永图还在诧异之际,人事司司长告诉他,你的工作可能会有变动,要参加中国复关的谈判,你做一点准备吧。

龙永图接受了组织的安排,但他的内心是极为忐忑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即将接手的,将会是一件异常困难的工作。

此时,中国复关的谈判工作已经终止了两年多,原因正是因为很多地方与国际社会达不成共识。中国当然是极为渴望能顺利加入世贸组织的,尽管在1991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中西方的关系降至一个非常低的水平,中国也要主动要求重启谈判,为此,国家领导人专门给国际社会写了一封信,呼吁大家恢复与中国的谈判。

但渴望并不代表要全盘接受以西方社会为主导的国际贸易,考虑到中国当时的特殊国情,如果完全接受对方的规则,对于中国而言,就彻底沦为西方社会收割的市场,中国只会沦为贸易逆差的接受国,失去入世的初衷。因此,如何让西方社会修改已经成熟的规则接纳中国,而又符合中国的利益才是谈判的难点,要求过了,人家不同意,甩手走人,我们辛苦准备了几十年的功夫算是白费了,中国也将失去一个良好的发展机会;要求少了,对我国不利,贸然入世就是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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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永图即将成为平衡中国与西方社会的大师。

在中央党校学了三个月后,龙永图就当上了外交贸易部国际司司长,立即投入到这场史无前例地谈判工作中。

主权与现实如何平衡?

龙永图首先碰到的问题就是语言问题,按照过去的惯例,主要代表的发言语言必须是各自的母语,这已经成为了外交上的主权宣示,这也是中国一直坚持的事情。

龙永图做过翻译,也在联合国工作过,他对于翻译失真的问题感受非常深,有的时候,翻译并不能准确表达双方想要表达的意思,就像隔着一层雾看近处的建筑物,尽管建筑物就在眼前,你也能看清它的轮廓,但总是模模糊糊的,难以究其细节。

入世谈判,归根结底还是一场谈判,谈判就需要审时度势,随机应变和见机行事,因为有的机会总是稍纵即逝,有的微妙变化要善于捕捉,如果中间隔着一层翻译,难免会失去一点微妙的现场气氛和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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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永图深谙这个道理,为此,他特意向中国领导人请示,使用英语和其它国家直接进行谈判,这个提议得到了国家的认可。所以,在谈判现场,都是由龙永图用英语负责谈判,然后再由翻译向中国的其它同事进行翻译。中文和英语,都是联合国的工作语言,所以直接用英文与其它国家进行谈判并没有什么不妥,这也证明了龙永图的英语水平之高超。

化敏为简,直击要害

入世谈判之所以艰辛,在于我们既要进入对方的阵营,又要最大化地保障中国的利益,在于牵涉的内容太广,不仅要平衡与外国的关系,还要平衡中国内部几大部门的利益,归根结底就是要实现中国整体利益的最大化。平衡各个方面的核心,就是要抓住以美国为首的西方社会想要进入中国市场获得利益的心理,不能太硬,也不能太软。

龙永图很快发现一个事实:相比于大型谈判现场,小型谈判现场具有得天独厚的实用性,在大型谈判现场,无论是中方还是西方,内部都要平衡各个部门之间的利益,所以双方都表现得更加咄咄逼人,更像是一场大型政治秀。小型谈判现场,谈判双方都只有利益相关的部门参加,不需要考虑太多利益关系,谈判工作就更加顺利。掌握这一点后,龙永图就力推小型谈判,这样,我们只需要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最大化地实现中国的利益就行,谈判对手也能更容易接受我们的条件。

所以,龙永图的工作又增加了一项,努力平衡国内几大部门之间的利益,他需要耐心向各个部门的负责人解释如此谈判的必要性,告诉他们如此谈判的必要性,是为了我们国家总体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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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在对外的时候,龙永图是一名成功的谈判者,对内的时候,他又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协调者。

我要卖国,早就卖了!

经过持续几年的艰苦谈判,中国的入世谈判终于取得了重大进展,眼看即将成功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些极为重要的事情,差点让几十年的准备和谈判工作功败垂成,也让龙永图背上了“卖国贼”的骂名。

与西方社会谈判,其实最主要就是和美国谈判,举个例子,在关税谈判环节,整个关税谈判总共六千多种税号,需要逐一谈判,而主要谈判就是美国。比如,我们与冰岛这个国家谈,只需要谈妥3个税号就行了,但与美国人谈判的时候,总共是5000多种税号,其中的艰辛与曲折,可谓是最困难的。

就连美国人自己也私下与中国代表团说,你们只要和我们谈就行了,我们同意,其它国家都是同意的。

与美国人的谈判,决定了中国入世的成与败!中美关系的变动,无时无刻都在影响着谈判进程,一点风吹草动,有可能让所有谈判工作陷于僵局。

1999年,眼看谈判即将完成,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整个框架性的文件,雏形已经出来了,剩下的,只要与美国在农产品贸易上达成一致,就可以签署最后的文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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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产品问题,不仅是一个核心问题,也是一个难以达成一致的问题,经过多轮谈判后,在6月份朱总理访问美国前夕,取得了关键进展,龙永图将谈判结果告诉朱总理后,朱总理决定在访问美国期间,宣布与美国人在农产品贸易上达成了共识。

香港的部分媒体在得到这个消息后,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大肆宣扬中国要将给美国人送一份大礼,编造对中国不利的消息。

消息出来后,举世哗然,这样的情况就对中国很不利了。本来,农产品协议是多轮谈判的结果,是对中美双方都有利的,经香港媒体这么一吵作,立马就变味了,首席代表龙永图成了“出卖中国利益的卖国贼”。

朱总理最终决定,为了避免争议,在访问美国期间,不与美国人签订协议。

美国人这边也很为难,协议达成的消息早已经公布,总不能就此束之高阁,他们也希望能尽快签订协议,但在朱总理的坚持下,只得作罢。

整个事件中,香港媒体无心的过错,让协议无法签订按时签订,差点让中国努力了几十年的入世工作化为泡影。

最终,双方决定,签订协议的事情暂时搁置,等朱总理返回国内的时候再签,因为中国代表团觉得这个重要协议在中国的土地上签字,对我们更有利。

美国方面的压力也非常大,因为当时的克林顿政府为了向民众交差,也迫切希望已经达成的协议能尽快签字,好向美国民众和国会交差,美国谈判代表团长亲自给龙永图打电话,希望朱总理返回中国的第二天就签字。龙永图借口要倒时差,将时间往后推了几天,目的正是为了消除香港媒体错误报告造成的影响。

就在中美双方即将签字的时候,发生了另一件大事,那就是北约轰炸了我驻南联盟大使馆,造成3名记者牺牲。当时,国内的反美情绪高涨,为了表达我方立场,中国主动第一次叫住了双方的贸易谈判。

至此,谈判彻底陷入僵局,几年的准备和付出付诸东流不算,身为首席谈判代表的龙永图,更是成为了众矢之的,甚至有人直接称他为汉奸!

时代的朝流总要向前,不久后,中国入世谈判得以重启,身为首席代表的龙永图,优先考虑的是中国的利益,不仅要与外国代表斗智斗勇,也要照顾国内民众的情绪,这就决定了谈判注定是充满曲折,甚至可以说是戏剧化的过程,后来,出现了一个人,协助龙永图最终扭转了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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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中国入世谈判之后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