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民国奉军的军事将领,比比皆是,老一辈的如张作相、汤玉麟、万福麟等人,青壮派也有郭松龄、姜登选、张宗昌等人,少壮派更是璀璨,也有张学良、于学忠、马占山等人,可谓是将星如云。而民生大家也有以王永江为首,王树翰、袁金凯等人,可见东北的强大不只是张作霖一人的功劳。但是要说文武双全,可谋划全局的人,只有两人,一是杨宇霆,二就是常荫槐。
常荫槐,字瀚襄,光绪十四年(1888年)生于昌图府奉化(梨树)县。常氏在黑龙江讷河县拥有良田千顷,相传“日初骑马出发,前往巡地探查地号,直到日暮天黑,还没有到达边界”。可想而知,常家的家产有多么庞大。常氏不仅家资饶富,家族背景也非同凡响。据说,其先人在北魏时期就曾入朝为官,唐朝时官至宰相。常荫槐的高祖常凤鸣和曾祖常汝现“科第联绵,声名洋溢”,且精通武功,常荫槐的祖父常大成身怀绝技,侠肝义胆。
常荫槐的父亲常殿元,一生养育了常荫廷、常荫敷、常荫恩、常荫槐四子,在常家,第一个崭露头角的并不是常荫槐,而是他的大哥常荫廷。由于天资聪颖,常荫廷于光绪二十年(1894年)在沈阳中了举人。1910年(宣统二年),常荫廷被授黑龙江省青岗县知县,不久又调到绥化任知事。在任期间,常荫廷清除匪患、发展经济、秉公断案、明察秋毫,人称“常青天”。常荫槐的二哥常荫敷在故乡经营家业,三哥常荫恩在哈尔滨开设钱庄、商号,常荫槐的父兄非富即贵,这为他日后的飞黄腾达奠定了雄厚根基。
1910年,常荫槐毕业于奉天法政学堂,投奔其兄常荫廷,进入黑龙江都军署课任额外科员。常荫廷任绥兰道道尹时,与黑龙江督军兼省长的吴俊升结拜,而吴俊升又是“东北王”张作霖的磕头弟兄,这些人脉资源为常荫槐的来日发迹提供了绝佳的起飞平台。
虽然背靠大树好乘凉,但不得不说,人家常荫槐还十分刻苦,踏实肯干。很快,他就得到了许兰州的赏识,被委任参谋长一职位。
1922年,第一次直奉战争爆发,奉军大败,一时间士气低迷。退回山海关后,偶然一次机会,常荫槐代表许兰州前往奉军总部,遇到了他人生中的一位贵人,那就是杨宇霆。杨宇霆觉得以常荫槐之才在部队里任文职实在屈才,就将其带回奉天,担任军法处处长。当时正值第一次直奉大战刚刚结束,奉天城内的乱兵到处作乱,而其军事长官又一味护短,令百姓苦不堪言。常荫槐二话没说,向张作霖请了一营兵,不管作乱的是谁的手下,作乱就收拾,事小的关禁闭,事大的就枪毙,一时,风气肃然。
杨宇霆
1925年,常荫槐任奉天铁路局的局长,当时铁路是关内和关外最重要的交通线路,所以有很多奉军的官兵,就仗着自己是军人有枪,就坐火车不买票,列车的乘务人员根本不敢管,给奉天的交通系统造成很大的阴影。
常荫槐就下令严惩这样坐霸王车的情况,得到了张作霖的大力支持,常荫槐就杀鸡儆猴,在车站的站台上,公开枪毙了一个坐霸王车的奉军团长。这下子都知道常荫槐是个狠人,坐霸王车的情况好了很多。
还有一次张作霖府上的一个厨师,坐火车不买票,还占据了头等包厢。被铁路执法队抓到,厨师还借用张作霖的身份吓人,给常荫槐知道了,就把他痛打了一顿,说要不是看在张作霖的份上,就把他给枪毙了。厨师回到张作霖那里告状,张作霖还大笑,说自己就是需要常荫槐这样铁面无私的人。从此,常荫槐屡获升迁。
第二次直奉战争,奉军胜利以后,张作霖在北京成了北洋最后一任统治者。常荫槐也当上北京政府的交通部次长代理总长职务。
为了国家利益,常荫槐还敢跟日本人硬扛。修筑大通(大虎山—通辽)铁路时,日本多次抗议,反对修筑这条与南满铁路平行的线路,常荫槐置若罔闻,仍按计划施工,直至建成。常荫槐这种“爱谁谁,老子谁也不怵”的胆识与气度,令张作霖十分欣赏,同样重实干的杨宇霆更视其为心腹。
除此外,常荫槐还很重视铁路人才的培养。在任交通部次长、代总长期间,常荫槐同时兼任交通部唐山大学(即唐山交通大学,现西南交通大学)校长,他以历年来京奉铁路局拖欠唐山大学之办学经费20余万元,筹建了交通部唐山大学锦县分校,校址选在了现在锦州铁路高中的位置,占地面积为352亩,梁思成与林徽因夫妇是这所全新大学的规划与建筑设计者。
1927年12月,学校更名为“交通部锦州交通大学”。1929年3月,大学更名为“东北交通大学”,张学良兼任学校校长。东北交通大学是辽宁西部地区的第一所大学,是一所专门为东北培养铁路人才而开办的大学,在这所大学的创建过程中,常荫槐功不可没。
1927年,日本人想在东北修建战备铁路,威逼张作霖达成了“满蒙新五路协约”,张作霖口头上答应了,但是一直没有签订正式的合同。
1928年,日本人要求张作霖签订正式的合同,张作霖就把这件事推在常荫槐身上,说他是交通总长,让他去和日本人签字。这下把常荫槐气坏了,说张作霖太不仁道了,要自己当罪人,去和日本人签出卖东北主权的协议。常荫槐就在日本人面前表现出强硬的态度,不和日本人妥协。从这些看出来,常荫槐还是一条汉子。
1928年6月3日,常荫槐与张作霖等同车返回东北。4日,在皇姑屯京奉、南满铁路交汇处遇炸,张作霖与吴俊陞被炸死,常荫槐也受了轻伤。张学良继任东三省保安总司令后,日本人要求东北当局承认和履行张作霖生前与日本人签署的密约,但常荫槐答复说:“保安会并未承认新合同。”常荫槐的强硬态度引起日本侵略者的敌视,为此日本人有意散布谣言,挑拨常荫槐等人与张学良的关系,制造混乱,成为“杨常事件”发生的重要诱因之一。
张作霖死后,杨、常二人自恃功高,对张学良倚老卖老、礼数有缺,这种骨子里的不尊重,不经意间就能从其言谈中流露出来,甚至连“小六子”“鳖犊子”之类不敬、辱骂之语都能脱口而出,这令同样心高气傲的张学良十分不爽。杨宇霆、常荫槐经常违背张学良的命令,无视权威擅自作主。他们反对张学良的“东北易帜”,大肆揽权争名争利……有一次,常荫槐准备在黑龙江建立山林警备队,扩编武装约两万人,杨宇霆直接从自己的军工厂给常荫槐调拨两万支捷克步枪,这么大的事,杨常二人居然未向张学良报备,竟自作主张了。据说,常荫槐还支持杨宇霆取代张学良成为“新东北王”,这就严重地触犯了张学良忍耐的底线。
1929年1月10日,双方积怨良久的内部矛盾终于爆发,当天杨宇霆和常荫槐联袂来见少帅,杨、常两人见张是要挟设立东北铁路督办公署,由常任督办。并且写好人事命令请张签字。张学良认为两人欺人太甚,常荫槐已经是奉天交通委员会的委员、黑龙江省长,现在还要当东北铁路督办,这明显是想夺权,这时候张学良已经有了杀心。张稍作敷衍,推说晚饭后再决定。杨、常遂告辞回家。
张学良
张于杨、常去后,即部署一切,晚饭后杨、常再来,张接见后,命副官取哈密瓜,副官去而复返,称瓜在冰箱,因夫人正在洗澡,不便上楼。张乃云:''待我去取!''遂出老虎厅,约一分钟,卫队六人,由高纪毅率领持枪步入,大声说:''奉长官命:杨宇霆、常荫槐阻挠国家统一,立予处死,即刻执行。''于是枪声大作,杨、常未及反抗即被击毙。随后以地毡包裹两人尸体。张随即命外交处长赴日本驻奉天总领事馆,告知已处决杨、常两人。此事不影响对日外交。并向南京报告,杨、常两人妨碍统一,阻挠新政,已予正法。两人被杀时,杨宇霆44岁,常荫槐41岁。
张学良怒杀杨宇霆、常荫槐,虽逞一时之快,表面上震慑住了老派势力,掌控了东北的军政大权,但其后遗症也是显而易见的,在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东北大事件中,张学良身边再无杨宇霆这样的智谋之士,再无常荫槐这等干将能人,特别在紧急时期,东北军缺乏核心与灵魂,20万东北军,顷刻间分崩离析,悲怆地退出了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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