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的家在北京西边不到 200 公里的一个小山村里。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那里还非常闭塞,甚至是愚昧。
在那个山村里,女儿就是私有财产,如果家里有儿子,那只能等到儿子结婚以后,女儿才能出嫁。肯定有人会问为什么,那是为了防止儿子娶不上媳妇,可以用女儿去给儿子换一个媳妇,就是俗称的“换亲”。对方家的儿子没有媳妇,把自家女儿嫁给对方家儿子,然后对方家会把自己女儿再嫁到这一家,就是互相将自家女儿嫁给对方的儿子做媳妇的意思。
当时,我大舅长得很是高大白净帅气,所以呢,处对象比较容易,我妈妈虽未与大舅妈家“互换”,但也是等到大舅结婚后才出嫁的。
等到我二舅处对象的时候,因为他性格比较懦弱,一直说不上对象,于是苦了二姨,最后只能拿二姨给他换了一个媳妇。
在那个年代,没有人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公平,因为大家都是这么做的。这种换亲,就像一根绳上拴住了两个蚂蚱,如果双方都非常相亲相爱,那日子也会过得不错,可以说是亲上加亲;如果一方过得不好,另一方就是为了面子,也会经常吵架。
在我十几岁的时候,二舅妈和二舅离婚了,表妹被舅妈带走了,表弟跟二舅过。二姨的日子过得也不好,前姨夫好赌博,出去打工赚的钱都不拿回家,以前忍着只是为了娘家,现在二舅妈都走了,于是二姨也就离婚了。离婚后大表弟跟着他爸,二表弟跟我二姨。
02
在我老家农村里,已经出嫁的女子离婚后在娘家长住是会被人笑话的。但是二姨自己又没有房子,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我妈妈是自由身嫁出来的,所以觉得亏欠娘家,也亏欠二姨,于是帮忙照顾二姨家的孩子。二姨则去了烧砖的砖窑上做最苦最累的活,只为了多赚一些钱,养活自己和孩子。
有人曾劝二姨说,随便找一个对象嫁了吧,你现在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还带个孩子,有男人不嫌弃你就不错了。可是二姨说,前半辈子为家里人活,现在终于跳出苦海了,我不找也能养得起孩子,要找就一定找一个称心如意的。
于是二姨 10 来年都没有再找。
直到 2015 年,二姨突然在微信上说十一要结婚。
在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里,二姨恋爱结婚的消息一直都保密着,在距结婚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才公布出来。
二姨说自己都五十的人了,相信自己识人的眼光不会错,选中的人错不了。
不过当时一帮亲戚都不看好,因为二姨已经五十岁了,二表弟也已二十多岁了,又是男孩,一般二婚人家会觉得这是一个负担不愿意要的。
但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他们两个结婚以后,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03
二姨再婚后就没去砖窑干活了。前面说我的家乡在北京西面的山村,有山有水,现在旅游开发力度非常大,现姨夫家就在景点边上,于是二姨就在村边卖旅游纪念品,没想到生意非常好,当年就赚得盆满钵满, 2016 年就在县城给二表弟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首付家里出,贷款自己还。
现姨夫家有一条带游客的汽艇,景点被开发后,就被旅游公司回收了,给了 12 万,二姨又把自己赚的钱贴补一些,给现姨夫的儿子也买了一套房子,还是老样子,首付家里出,贷款自己还。
想必大家都知道雄安新区已经规划筹建,是 2017 年 4 月 1 号发出来的消息。虽然我们那里离雄安新区有一百公里,但是房价也一飞冲天了。正好是在房价上涨之前,他俩把两个儿子的房子都搞定了。是否极泰来的运气吗?有运气的成分,但也不仅仅是靠运气。
这几年,二姨的日子过得非常不错。
二表弟从部队退伍以后,进了地方消防部门,虽然不在编,但是工作稳定,社保也在交。现姨夫的儿子在华北电力大学读完研究生后,进入了电力部门工作,也非常稳定。
二姨依旧看着她的小摊子,虽然现在卖纪念品的人非常多,也要交摊位费,赚钱程度已远远不如以前,但是在家门口就能挣到钱,也是非常难得。二姨说现在赚钱主要是给自己两个养老,将来不给孩子们添负担。
最后说一下,现姨夫对二姨非常好,两人从结婚到现在,虽然磕磕绊绊时而也会有,但是两人都非常珍惜对方。现姨夫的前妻是因病离世的,可能因为他俩都曾失去过,所以更珍惜现在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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