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万历年间,洛阳城里有个富商叫高大成,他苦心经商十余载,积累了万贯家财。要说这高大成,也是一个传奇一般的人物,他八岁便没了父母,吃着村里的百家饭长大。年仅十四岁,就跟着收药材的郎中远走他乡。

刚到洛阳城的高大成睡过大街,讨过饭,后来客栈的大掌柜看这小伙子不错,收留他做了店小二。凭着自身的勤奋和机智,高大成深得老板喜爱,并很快做了大掌柜的乘龙快婿。当家做主之后的高大成,头脑灵活,做起生意来更是一把好手。短短数年的时间,他就赚得杯满盆满。

但是后来,高大成的生意连着几年走了下坡路,这时妻子张氏提醒他说:“你离乡背井十余载,从未返乡给去世的父母上过香,烧过纸,该不会是他们对你有意见,才让我们的生意成了这个样子。”

高大成叹了一口气,说:“我何尝不想回乡看看,但是家里穷亲戚实在太多,以前我在家乡时,他们没少帮衬我。要是我现在衣锦还乡,被他们缠上,那可是一堆的麻烦事情。”

妻子张氏说:“既然如此,那要不我们就化妆成穷人,这样不是一举两得吗?”

这时高大成点了点头,对妻子张氏说:“你说得也对啊,这马上就到清明了,那这样,我一个人回家乡给父母添点纸钱,老家穷乡僻壤的,舟车劳顿,你和孩子就不要跟过去了。”

高大成找管马厩的刘大要了两套旧衣服,带上旧毡帽,远远看去,还真有点穷酸气。但是高大成毕竟养尊处优多年,珠圆玉润的,再怎么遮富,也不像一个穷光蛋,实属有些滑稽。

装穷回乡遇大叔,互诉衷肠终落泪

高大成的家乡在一个很远很偏僻的小山村,驾着马车,紧赶慢赶,走了大半个月。高大成是一个吝啬的人,一个人出远门,又怕露富,风餐露宿的,这时的他倒是有了几分落魄的样子。

回到家乡的高大成,看着眼前熟悉的山山水水,内心五味杂陈。他把马车丢在村外,自己走路进村。

刚走没多远,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小成子,是你吗?”只见身后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一手提着两条鱼,眯缝着眼睛看着他。高大成笑着回应他:“是啊,我是小成子。”

原来啊,小成子是高大成的小名,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了。老者快步朝着高大成跑过来,高兴地说:“小成子,你说你出去十多年了,也不给家里来封书信,也不回家来看看,音信全无的,村里人啊,都盼着你回来呢。你还认识我吗?我是你大牛叔啊,你出去那会,我头发还没白呢,如今已是白发老头了。”

高大成盯着大牛叔看了一会儿,最后终于认出来了。当初高大成爹娘去世后,就属大牛叔对他最好,隔三差五地给他送饭送菜,嘘寒问暖的。当年,郎中来村里收药材,高大成执意要跟出去看看,还是大牛叔给了他一些盘缠,虽然不多,但是也是大牛叔手里全部的钱了。

高大成盯着大牛叔看了一会儿,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对自己这么好的人,自己回家乡还故意装穷。

遇见老人,

大牛叔热情地招呼着高大成进屋坐,并说:“今晚就在我家吃了吧,我刚打整的鱼。”

高大成跟着他一前一后进屋,大牛叔朝着屋里喊了一声:“老婆子,你快出来,看看谁来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从里屋走了出来,高大成仔细一看,是大牛叔的妻子蔡氏。

蔡氏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你是西厢房的小成子,这些年,我还以为你在外面没了,如今有出息了吧?”

大牛叔也打趣高大成:“该不会是你在外面发财了,就把老家给忘记了吧。”

高大成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苦笑着说:“大叔,大婶,你们就别笑话我了,你们看我这个样子,像是有钱人吗?出去这么多年,我起早贪黑的,有时候连一口饭都吃不上。现在还在码头给人做挑脚工人,日子可苦了。这不是清明快到了吗?我回来给父母上上坟尽尽孝心。”

大牛叔叹了一口气,说:“你回家就好,喝茶。”

高大成刚松了一口气,这边大牛叔又朝着屋里喊:“老婆子,把那只花母鸡炖了,给小成子补补身子。”

聊天,

高大成有些为难地说:“大牛叔,这使不得,我十余载来回家一次,连个礼物都没有给你们带,哪好意思让你们这么招待,使不得使不得。我过意不去啊。”

大牛叔却乐了,笑着说:“看不出来啊,你小子十多年不回来,如今回来了,倒还跟我客气起来。我记得你小时候,在我家吃饭,可是光挑好的吃,那个时候,怎么不客气呀。”

不一会,大牛叔院子里就围上来很多人,原来呀,大牛叔那几声小成子被隔壁李二听了去,李二是村里的万事通,只要谁家有点风吹草动的,他就回来凑热闹。

小时候,高大成没少跟李二吵架,李二是李屠夫的儿子,从小就长得肥头大耳,高大成没少吃他的苦头。李二说:“高大成,你小子出去十多年,也没有混出啥名堂啊,但是你放心,既然你回来了,那就跟着我做事吧,我保证你吃喝不愁,餐餐有肉。”

高大成把事前编好的话告诉了大家,大家听后,纷纷摇头,都劝高大成以后跟着李二好好干,一定会好起来的。

说话的功夫,李二回了趟家,提过来一大块猪肉,让蔡氏给高大成煮了吃。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替高大成出着主意。说着说着,蔡氏出来吃饭了。

高大成看着满桌的菜色无从下筷,桌子上有鸡,有肉,还有鱼,这放在平时,过除夕都没有这么丰盛吧。大牛叔大手一挥,给高大成夹了一只鸡腿,又夹了一大块肥肉,他说:“小成子,你在外面受苦了,回到家就该好好享受一下,来来来,趁热吃,不要客气。”

吃饭,

高大成看着碗里的菜犯了愁,这些年在洛阳城,他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这大肥肉早些年就戒掉了,想着那种油腻的感觉,食不知味。大牛叔说:“小成子,这些年收成好,老乡们的日子也好了不少,你要不就留在家里吧,只要有你大牛叔一口吃的,就有你小成子的。”

大牛叔看着高大成没有动筷子,催促着他说:“你快吃,这味道好着呢。”

高大成看着大牛叔殷切的眼神,只能端起碗筷,大口吃肉,心里想着,等会这大肥肉可千万不要吐出来啊。谁成想,这家乡的饭菜格外的香,格外的好吃。这高大成一高兴,还陪着大牛叔喝了好几杯。

吃完饭,高大成就在大牛叔家睡下了。

爹娘坟前不对劲,坟头新土谁来添

第二天一大早,高大成就和大牛叔来到了他爹娘的坟前,本以为十多年没有回家,坟前应该是杂草丛生的,可是高大成一看,瞬间懵了。他爹娘的坟上早已经有人添了土,还有纸钱烧过的灰烬,他不解地说:“大牛叔啊,我十多年没有返乡了,也从没来过我爹娘坟前,给他们添过土,烧过纸,我还以为啊,坟头杂草丛生,早就找不到了呢。”

大牛叔郑重地说:“你爹娘都是村里人,也是我们本家人,你又不在家,村里人啊念着你爹娘的过往情谊,年年都有人来给他们添土烧纸,总不能让他们去了那边,也没有钱花,受了别人的欺负。”

高大成听到这里,忍不住大哭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坟头连着磕了三个头。忙完爹娘的事情,高大成执意要走,大牛叔说:”你执意要走,我们也不拦着,但是我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

高大成心里一想,难道我装穷的事情被识破了吗?

只见大牛叔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布袋子,又提起手边的框子,他说:“小成子,你回来一趟也不容易,如今你连一房妻儿都没有,这是我们昨天晚上给你凑的一点盘缠和你大牛婶烙的几张饼,你带着。你要是在外面受了欺负,就回家来,村里人都等着你回来。你记住,我们不会忘记你,也不会抛弃你的。”

高大成接过东西,双眼模糊,再也坚持不住了,他抱着大牛叔,跪地痛哭。

大牛叔忙去扶他,跟他说:“咋了,是嫌钱少了?”

高大成支支吾吾地跟大牛叔说:“叔,你们挣钱不容易,我在外面能挣钱,这钱我不能要。”

最终高大成一步三回头地回了洛阳城,但是他回去之后,跟妻子商量了一下,找个合适的时机,衣锦还乡。高大成回到家乡,给村里修了学堂,雇了教书先生。又给村里人买了地,带领着大家过上了富裕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