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乾隆年间,无锡的陈翁在河南担任幕僚,因其高雅脱俗,经常成为郡县的座上客,备受人们推崇。晚年陈翁返乡居住,家中三个女儿不仅贤孝,诗文更是出类拔萃,还都长相出众,被亲朋好友誉为国色天香。其中,次女嫁给了薛福成的外祖父顾愿堂先生,即薛福成的外祖母陈太夫人的丈夫。这段奇缘的背后,是两个家族的相识相知,以及两位有着卓越才华和高尚品德的人的相遇。
陈太夫人生于乾隆丁酉三月三日,美貌与智慧并重,十九岁时,尚未许配人家。顾家与陈家有着多年的姻亲关系,每次顾家的长辈到访陈家,都被陈家三姐妹临窗绣花的场景所折服,觉得她们宛如神仙,回家后赞叹不已,对顾愿堂求婚的念头越来越强烈。虽然陈家一开始并未答应,但这段缘分却在后来得以圆满。
当年,顾愿堂年方十七,正在山西学做幕僚。他赴京参加科举考试,途中路过河北某市,看见有占卜的,于是便心血来潮地卜了一卦。占卜人告诉他:“你今生于科名无分,但将有非常之福。凡人禄享丰厚、荣居一品者,算是俗福;山水怡情、著述寿世者,算是清福;而介于俗福与清福之间的,莫如艳福,非有夙缘,终身无望。看此卦象,如果你向南方行,当得神仙为佳偶,还得神仙为媒人,这难道不是常人难得的福份吗?”果然,发榜时,顾愿堂落榜了,便南归家中探望父母。
顾愿堂的母亲供奉着一尊麻姑像,神彩精雅,是一件已有数百年历史的珍贵古物。每月初一和十五,她都会虔诚地烧香行礼,表达敬意。某天晚上,顾母梦见麻姑向她许下了缔结儿子的姻缘的承诺。与此同时,陈翁和他的妻子、女儿们的母亲陈母也到了顾家,两个家族的亲朋好友齐聚一堂,共同庆祝陈翁和陈母的六十大寿。
每当有女宾到访,陈家的三个女儿便会亲自迎接并陪同进入内室。这时一位年龄不到三十岁的女宾翩然入内,淡妆靓饰,令在场的亲族婢媪们惊叹不已,称她们是天仙聚会。女宾想见陈母,陈母出来相见并询问她的姓名和住址。女宾自称麻氏,表示她特地前来为陈家二姑娘缔结姻缘。她告诉陈母,根据前定之数,大姑娘将享有世福,三姑娘艳丽但恐难长寿,而二姑娘则容貌品德俱佳,但八年后将遭受奇厄。女宾透露,今天午时将有一位穿戴某冠某服的年仅十七岁的年轻人自西方来,将成为陈家二姑娘的夫婿。
女宾说完后,翩然而出,陈母追出去,但早已不见了她的身影。家人们都惊诧不已,纷纷猜测这是否遇到了神仙。不一会儿,顾愿堂以姻家子的身份前来给陈翁陈母祝寿,他的到来时间、方向以及年龄、穿戴都与女宾所说的完全相符。陈翁一向看重顾愿堂的才能,于是就将二姑娘许配给了他。陈家二女儿嫁到顾家之后,她发现顾母供奉的麻姑仙像与之前所见的女宾十分相似,因此对麻姑仙像更加肃然起敬。这一切似乎都是前定之事,让人不禁感叹命运的神奇安排。
陈太夫人果然在结婚八年后,也就是她二十七岁时,无故自缢而亡。她的姐姐嫁给了沈氏,妹妹嫁给了曹氏,与女宾所说的遭遇和年寿一模一样。陈太夫人留下了一名女儿,后来归曹氏抚养。而陈家的外祖顾愿堂续娶了侯太夫人,并生下了一名女儿,即薛福成先祖之母太夫人。薛福成小时候住在顾氏家,每逢元旦,顾氏族亲必来拜陈大夫人的画像,对她的瞻仰之情也是持久而深厚的。
薛福成的外祖母有一个姨母,名叫周孺人,已经年过八旬。每当提起陈太夫人,周孺人总是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亲身经历。她指着画像说,当陈太夫人自缢身亡时,她曾奔向现场试图施救,但理妆的陈太夫人却像平时一样美丽动人,周孺人试图灌姜汤、使用刀具解救,但均无济于事。周孺人回忆说,当时陈太夫人的上唇逐渐收缩,露出微小的两颗牙齿,这一细节也被画师们刻画得淋漓尽致,使人感叹画家的功力。据说南乡有一座观音庵,此地的比丘尼请专业画师将陈太夫人的画像摹绘下来,以供奠祭观音大士之用。传说这幅画像灵验非凡,周围的族亲都相信,这是因为陈太夫人的前世修行所致。
佛家常言“缘起缘灭”,而这段宿世奇缘则是由麻姑亲手牵线搭起。我们无从得知这是何种因缘所致,但这段奇妙的情缘跨越了宿世,令人感叹命运的安排和前定之数。陈太夫人的前世修行和顾愿堂的才华在这一刻得以显现,他们的故事也成为了历史长河中的一抹亮色。这段传奇的爱情故事,让人感受到了缘分的神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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