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溯起来,寇准之所以能得以快速超升,有很重要的一条,但这一条却是一把双刃剑,那就是他那一身锋芒毕露的棱角。
寇准虽说已历经长达九年的历练、磨炼,却一直没有磨砺掉他的锋芒与棱角,反倒让他刚正廉明、不畏权贵的性格或品格更加凸显。
很多人把这看作一个缺点,甚至以为官场大忌,却也未必。如果没有这样鲜明而突出的性格,寇准很可能只是一个很平庸的官员,不可能受到天子的注目和重视。
而从另一方面看,这样的性格又的确是官场大忌,这也是寇准遭人嫉恨、让天子头疼不已的主要原因。事实上,寇准一生的官场生涯便是游刃于这把双刃剑之间。
对寇准的这种性格,有后世分析,一是因他才智超群,难免就有那么一股心劲儿,或者说是一种优势、强势的心理,也就无所顾忌;二是他年少得志,一路青云直上,用时下的话说是职场生涯起点太高,还没有经受沉重的挫折和彻骨的磨炼,瞻前而不顾后,难免为日后埋下祸根。
一个让寇准性格暴露无遗的历史事实,就发生在他被朝廷提拔重用的端拱二年(989年),那是宋太宗时代的历史性一幕,几乎所有的正史、野史都不会遗忘这一幕。
那天,寇准奏事殿中,对朝政突然发起了猛烈的抨击,“极言利害”,人道是忠言逆耳,可这寇老西儿的忠言几乎是声嘶力竭、刺耳锥心,端坐在龙椅上的太宗皇帝实在听不下去了,气得一撅龙臀就离开了龙座,气冲冲地要回内宫,但天子愤怒的龙袍,却突然被一只倔强的手死死地拽住不放。
寇准拽着天子,非要太宗听他把话讲完才放他走。这寇老西儿,一生不乏大胆出格的细节,但这一次可能是最出格的,简直是吃了豹子胆了,一个臣子竟敢揪住一个天子不肯放手,这样的事情也只可能发生在宋朝,发生在寇准和太宗身上。
此时,旁边的大臣都为寇准捏了一把冷汗,这寇老西儿不是在找死吗?一个握有生杀予夺大权的皇帝,总有情绪失控的时刻,一个杀机就是一个念头,杀一个大臣还不跟碾死一只蚂蚁似的。
但寇准似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也只有如此忠勇和大义的士人,才会不顾随时降临的死亡。又不能不说,生在北宋王朝的寇准是幸运的,像寇准这样的人物在中国历朝历代其实很多,但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样走运。
北宋开国时,太祖赵匡胤曾于殿中为继位者勒石为戒,第二条戒律就是“不杀士大夫”,北宋历代皇帝基本上恪守了这一底线,无论天子多么震怒,只要不是谋逆造反,还从未有诛杀大臣的历史。
有宋一代,也极少出现嗜杀的暴君和不明事理的昏君,而被寇准死死拽住的宋太宗,无疑也是北宋皇帝中的一个明君。
我也相信历史的记录是真实的,你不得不说那个太宗皇帝还真是宽宏大量,生气归生气,但还是显得特别有王者风度,事后,他不但没把寇准怎么样,甚至还十分赞赏寇准的执拗,说出了一句历史性的名言:“朕得寇准,犹文皇之得魏征也。”
从此寇准就被钦誉为北宋王朝的魏征,在太宗的智囊团中占有更显赫的地位。
来源:陈启文《大宋国士·北宋卷》赵普 大宋帝国的总设计师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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