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极限》是女性主义先驱上野千鹤子与人气作家铃木凉美历时一年的通信。她们相差四十岁,走过了迥异的人生。在长达一年的通信中,她们围绕恋爱与性、婚姻、工作、独立、男人等话题,把话语的利剑刺向对方,也刺向了自己。

让我们一起欣赏一下《始于极限》有那些经典的语录:

1、恋爱是自我的斗争。我要成为“女人”,就需要“男人”作为恋爱游戏的对手。而且我深刻认识到,我对女性身份的认同依赖于男人的存在。我也正是因此才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异性恋的女人”。当我意识到自己的性别认同是异性恋时,我便不由自主地想去寻求男人,也确实那样做了。 然而,在恋爱这种游戏中,女人的赌注和男人的赌注从来都不对等。当女人拿自我下注时,男人只押上了一小部分。

2、我至今相信,恋爱是谈了比不谈好。因为在恋爱的游戏场上,人能够深入学习自己和他人。恋爱会帮助我们了解自己的欲望、嫉妒、控制欲、利己心、宽容和超脱。恋爱是斗争的平台,你要夺取对方的自我,并放弃自己的自我。我从不认为恋爱是一种放纵的体验。在恋爱的过程中,我们受到伤害,也互相伤害,借此艰难地摸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渡给他人的自我防线,以及对方那条无法逾越的自我界线。我向来认为恋爱不会蒙蔽一个人的双眼,恰恰相反,恋爱是一种“面对对方时极度清醒,以至于在旁人看来无比疯狂”的状态。

3、弗洛姆写道,无条件的母爱也有消极的一面,因为“这种爱不需要什么资格就可以得到,而且想创造也无法创造,想控制也无从控制”。我把廉价的性当作商品,似乎也是为了解决心头的烦闷。也许我是想尝试得到或控制这份爱,以便探索它是否真的无法得到或控制,又以幼稚拙劣的手段尝试“失去它”,以便试探我能否真的失去它。 毫无疑问,性市场与夜世界建立在有条件的爱上。它比无条件的爱更可控,让人误以为可以根据自身的不足或不满,掌控想要得到的认可。通过改变尊严的摆放位置,我们可以暂时感受到自己的价值。

4、“性是性,爱是爱,两者可能一致,也可能不一致”一在性革命之后,这个理所当然的观点终于变得理所当然。这个结果是我们想要的,但我们的灰心和沮丧感没有得到丝毫减轻。爱仍然困难重重,而性的门槛虽然大大降低,但我不认为它的质量有任何提高。

5、开始跟残障人士来往后,我才意识到身体是无法任由我们摆布的,身体是我们的第一个他者。他们已经和不听使唤的身体打了许多年的交道。他人本就是不能摆布的,但在那之前,他们还不得不与“自己的身体”这一不听使唤的他者相处。“变老”就意味着每一个人都会突然成为残障者。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逐渐感觉到精神和身体都是易碎品。不小心轻放,身心都会破碎。易碎品就得享受易碎品的待遇。

6、对男人来说,性产业就是一种借助金钱的力量绕过棘手又麻烦的人际关系程序、只满足自身欲望的工具。任何试图用金钱、权力或暴力摆布女人的男人,都是不折不扣的“阴沟”。

7、被称为受害者,无法忍受自己是弱者,这种心态叫“恐弱”。这是精英女性经常陷入的一种心态。和恐同一样,恐弱也是因为自己身上有软弱的部分,所以才格外激烈地进行审查和排斥,对软弱表现出强烈的厌恶。

8、社会学领域有一个两难的问题:结构还是主体?主体作为个体越是坚持“自我决定”,结构就越能被免责。在结构上处于劣势的人确实有可能在短期内反过来利用其劣势从结构中获利,但长远来看,这将导致结构的再生产。主体也许能够暂时超越结构,但不可否认的是,结构的压力对主体有压倒性优势。

9、这次的主题是“恋爱与性”,也是我不擅长的领域。经常有人请我写关于恋爱的专栏,写起来倒也没有什么纠结和障碍,但我不觉得它有多少写头。这恐怕是我对恋爱的态度使然。悲观地说,我对恋爱是疏离的。乐观地说,我是站在客观角度上看待恋爱。我没有结婚生子,也几乎没有体验过要花时间维系的恋爱关系,所以对我来说,恋爱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与我无关。即便它就发生在我的眼前,正在朝我展开。

10、这种鄙视男人、自以为在利用男人的态度并不新鲜,泡沫经济时代那些一心攀高枝的女性可能也有类似的心境。她们反过来利用男人对女人那单纯而无聊的理解与性欲,钻进了他们的保护伞,在不纠正他们对女性的理解的前提下,自说自话谱写了自己的成功故事。然而,由于缺乏结婚生子这种明确而连贯的目标,我至今都无法领会在夜世界之外与男人交往有多大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