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捧着大舅带余温的骨灰盒,紧靠在小车后座上,小车正在公路疾驰,一阵阵清风扑面而来,吹拂了心中的惆怅,车窗外掠过纵横交错田野、村庄、一片片黄灿灿地油菜花海。
我不由地紧闭双眼,头脑浮现出大舅生前对我不同时期关爱的情景,他是那么让人怀念。记得小时候爱画画的我,他给我电焊铁画架,暑期去他家玩,他招待我生活吃住。
有次我俩路过黄鹤楼时,我仰望高耸云端建筑,这是文人骚客来过的地方,不禁令人向往,大舅看出我的心思后,他犹豫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摞零钱,凑足60元钱去买两张门票。我迫不及待登上历史名胜黄鹤楼,极目远眺武汉三镇风光,让人心旷神怡。这是我第一次游览武汉地标景点,使我想起课本上崔颢的诗:“白云千载空悠悠,此地空余黄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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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我的大舅,他1948年出生,16岁到轮渡公司做一名焊工学徒。他身材瘦小,平时少言寡语,工作吃苦耐劳,不计较个人得失,深受单位同事称赞,之后他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员。因为他在单位肯吃苦,经常加班很晚。在船厂是出了名“老实人”,家里且被前妻称之为“窝囊费”,说他当不了官,又不会赚钱。最后与他离婚而去,大舅只好把大女儿带到身边,小儿子跟随前妻生活。
后来,有位同事见他一个人带着年幼小孩,里里外外都很忙碌,生活过得挺辛苦,就好心人介绍乡下离异未育的二秋(化名),两人交往不久,就组成新的家庭。二秋有个不良爱好,喜欢和街坊邻居打麻将,总是输多赢少,有次把换煤气罐钱输了,她忐忑不安地在楼道生炉子炒菜,到处烟雾弥漫,大舅没有发脾气,还是包容她。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他们夫妻携手相伴了39年。
这些年来大舅患有糖尿病、高血压等基础病,长期靠吃药控制病情。后来吃药无效,就去医院肾透析治疗,越往后越病情加重,一周需要三次血液透析,邻居们经常看到他老婆二秋,推着轮椅车前往医院透析治疗,不论严寒酷暑,还是刮风下雨,都看到他们两人相濡以沫的身影从眼前消失在路的尽头。
上个星期,大舅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二秋打电话给大舅的儿女,还有他的姐姐弟弟妹妹。他们到家探望一下,问下病情,有的塞点钱,就匆匆离去。因为他们都有各自家庭,大舅的弟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都有自己的家庭,只好拜托大嫂受累了。
前几天晚上,大舅突然病情恶化了,整个人神志不清,大舅娘急忙打电话120急救车送至医院,进行紧急抢救,医生们最终无力回天,这次他没有躲过死神眷顾。清晨六时二十五分,大舅还是走了!他的子女和弟妹等亲戚赶来送他最后一程,可是赶到医院时,已装进黄色裹尸袋,被殡仪馆车拖走了,有的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难以抑制悲伤的心情。
由于大舅常年生病治疗,家中没有多余存款,大舅娘决定丧事从简,殡仪馆没有安排化妆及告别仪式,亲戚在火化时不知道流程,匆忙中找娘家两位亲友帮忙签字,就火化了。这使得一起过来的女儿和弟妹妯娌亲戚很不满,女儿也没出钱,都在埋怨她太节约钱了,这让一向好强的大舅娘瘫坐靠椅上,委屈地嚎啕大哭起来,她也不顾及众人目光,娘家亲戚急忙安慰她。
大舅娘与他们一番言语争执后,大舅的亲戚都负气走了,唯有她娘家亲友和我这外甥坚守着,我们捧着黑白遗像,抱着骨灰盒,六个人心情沉甸甸地驱车前往郊区买好的墓地。
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小车在道路上行驶一个多小时,来到郊区一处新建的陵园,在这里,工作人员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下葬仪式,算是告慰一下我的大舅在天之灵,但愿天堂没有疾病与痛苦。(郑 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