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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中旬,解放战争已接近尾声,广东南雄县韶关医院门口,几个政府官员连连向医生护士们询问一位助产护士,原来县委突然接到来自中央的通知,让一位在广东韶关产院的助产护士前往北京。
韶关产院的医生护士们都感到“震惊”,因为这位助产护士很早就在医院工作了,一起工作了这么久,同事们居然一点也没有看出来这位助产护士的身份不简单。
上世纪的护士
这位助产护士接到调任通知后,便从广东来到北京,中央领导人们听说这位护士来到北京,都纷纷前来拜访,毛主席也亲自接见了她,还交给这位护士一封亲笔信,护士打开看后,竟留下满面泪水。
在毛主席的热切询问下,这位护士说出了自己不平凡的经历,这时人们才知道,原来她也是一名光荣的革命战士,为革命事业做出过不小的贡献。
那么,这位护士是谁?中央为什么会突然调一位护士前往北京任职?她和毛主席是什么关系?她又经历过怎样的峥嵘岁月呢?这一切都要从1907年开始说起。
曾碧漪与彭儒
早年投身革命
这位护士叫曾碧漪,1907年,曾碧漪出生于广东南雄,父母为她起名曾昭慈,曾碧漪是她参加革命队伍后改的名。
曾碧漪的家中还有个哥哥曾昭秀,曾昭秀早年便投身革命,回家就和小妹妹曾碧漪讲动人心魄的革命故事,曾碧漪就在哥哥的革命熏陶之下长大。
1923年,曾碧漪在广州甲种工业学校就读,该年初,孙中山率军从陈炯明手中夺回广东,并在广州发表了和平统一宣言。
一时间,各阶层的社会进步人士云集广东,广州成为了革命的摇篮。
就在曾碧漪于学校就读时,刚从法国留学回来的蔡畅和李富生来到了曾碧漪所在的学校进行演讲,向学生们宣传革命事业,播撒革命的种子。
对革命事业满怀憧憬的曾碧漪深受他们影响,1923年,曾碧漪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不久后便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蔡畅
广州这个革命摇篮为曾碧漪提供了很好的学习环境,她满怀激情地参与各项革命活动,在黄埔军校听周恩来演讲,在农讲所听毛主席授课,在广州,曾碧漪接触了许许多多优秀的共产党人,让她更加坚定了对革命的信仰。
1926年曾碧漪毕业之际正逢第一次国共合作,党组织让曾碧漪回到故乡南雄,任国民党党部妇女部长,兼县农协妇委书记,之后不久,党组织又委任曾碧漪为广东妇女解放协会南雄分会特派员。
1926年7月9日,北伐战争开始,国民革命军由广东向北进军,广东革命政府也迁址武汉,广东的反革命势力又逐渐猖獗起来。
革命形势不容乐观,许多革命人士被迫转移,就在一天夜里,曾碧漪在南雄街头遇到了中央执行委员何香凝,曾碧漪向何香凝诉说了自己进行革命运动的不容易,何香凝握着她的手说:“革命越是艰苦危险的时期,就越要坚强勇敢。”
何香凝
等到了1926年冬天,由于反革命势力的大肆破坏,南雄县委等革命机关被迫从城里转移到梅关山上,此时曾碧漪的哥哥曾昭秀也来到梅关山任南雄县县委书记,兄妹二人相互扶持着坚持革命运动。
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反革命政变,大肆迫害和屠杀共产党人,广东的反革命势力也借蒋介石政变的机会,对广东革命根据地实行“清缴”。
曾碧漪和哥哥曾昭秀领导南雄县人民组建赤卫队进行武装反抗,坚决打击反革命势力的破坏活动,同年8月1日,周恩来等人在南昌发动起义,拉响了我党独立武装斗争的序幕。
在曾碧漪和哥哥领导武装反抗的过程中,一支由朱德、陈毅领导的革命军从南昌出发,经过南雄时,为南雄赤卫队们留下了九条枪。
朱德、陈毅
此后,南雄反革命势力对南雄革命党人展开一次又一次清洗与屠杀,曾碧漪作为县委妇女部长,她动员妇女们加入赤卫队,扛起抢同敌人战斗。
该年年底,赤卫队和参与革命的人民群众趁深夜攻入了南雄城,赤卫队处决了反革命联防团长卢坤,缴获了一大批枪支弹药等补给装备。
次年正月,曾昭秀和曾碧漪等赤卫队领导人在南雄黄坑召开群众大会,当时有数万人民群众到场,现场人声鼎沸,县委书记曾昭秀宣布南雄县苏维埃政府正式成立。
此后,曾碧漪便和哥哥曾昭秀以及其他同志们一起,搞起了“平仓运动”,他们没收土豪劣绅的钱财谷物分发给平民百姓和穷人们,深受南雄县百姓的爱戴。
曾昭秀
与古柏的“新式恋爱”
南雄县革命形势一片大好,可敌人不甘心就这样失败,于是广东、江西两省的反革命势力联合起来向南雄发起进攻。
南雄赤卫队们坚持斗争了数月,可苦于敌人势力过于庞大,曾碧漪与曾昭秀等人被迫从南雄县转移,南雄起义遗憾失败。
南雄起义失败后,曾碧漪和曾昭秀隐蔽到江西信丰乡下,曾碧漪在此之前还用“曾昭慈”的本名,此后正式改名为曾碧漪,随后不久,曾昭秀便前往江西赣州寻找党组织。
1928年秋,突然有三个卫兵前来拜访正在信丰乡隐蔽的曾碧漪,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哥哥曾昭秀前往赣州寻组织未果,便跑到赣粤边境的仁居山投奔寻乌县委书记古柏。
古柏是曾昭秀读书时认识的朋友,当时就读于中山大学的曾昭秀,在1925年广东省大罢工运动中结识了还在读中学的古柏,两人曾一道参加过声援大罢工的活动,结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
古柏
此后,曾昭秀和古柏分别担任了南雄、寻乌的县委书记,在曾昭秀往赣州寻组织未果后,第一个便想到了这位自己读书时代的老朋友。
古柏热情招待了曾昭秀,曾昭秀告诉古柏说,自己一位任妇女部长的妹妹还隐藏在信丰乡下,曾昭秀拜托古柏帮忙将曾碧漪从乡下接到仁居山来。
曾碧漪从三个卫兵处得知了这些事以后,决定跟着卫兵们前往寻乌仁居山投奔哥哥。
可就在一行人正往寻乌方向行进时,却在安远县与与寻乌县的交界竹篙寨处遇上了土匪,土匪头子“张大哥”见曾碧漪“身材窈窕,面容姣好”,便动了心思,想把曾碧漪扣作“压寨夫人”。
卫兵们慌了神,其中一个卫兵急中生智,便向“张大哥”喊道:“大哥!使不得!这位姑娘可是古柏队长的未婚妻,我们是奉命送这位姑娘去寻乌与古柏队长结婚的!”
张大哥一愣,原来这位土匪头子早闻古柏大名,对古柏十分敬佩,以前古柏率部队经过竹篙寨时,还曾与他有一面之缘。
张大哥随即向曾碧漪抱拳说道:“原来是嫂夫人,对不起,多有得罪!”
古柏故居
张大哥命人放了曾碧漪一行人,亲自送曾碧漪出了寨子,还给了他们三十块银洋,作为曾碧漪与古柏“婚礼”的贺礼。
就这样,曾碧漪和卫兵们有惊无险地回到了仁居山。
曾碧漪同古柏、曾昭秀等人见面后,卫兵将曾碧漪假扮古柏未婚妻的事说给众人听,大家都哈哈大笑,可曾碧漪和古柏却羞红了脸。
其实,古柏早在三年前就认识了曾碧漪,那时候,曾碧漪还在广东省工业学校上二年级,古柏和曾昭秀已在从事革命工作。
曾碧漪在工业学校上二年级那年,古柏和曾碧漪的哥哥曾昭秀正好也来到广州工作,曾碧漪便每个星期天都去探望哥哥,渐渐地,古柏就认识了这位叫曾碧漪的少女。
曾碧漪清纯、知性的女性形象吸引着古柏,从那时起,古柏就渐渐喜欢上了她,而潇洒俊逸、有远大抱负与理想的古柏也吸引着曾碧漪,这对年轻人从那时候便暗生情愫,只是后来曾碧漪毕业远调,而古柏也奉命前往寻乌,二人就没再联系。
时隔三年,曾碧漪再一次见到古柏,二人重逢后互诉喜悦之情,此后便一起为革命事业而奋斗。
曾碧漪来到仁居山以后还教红军战士们识字、唱歌,曾碧漪的到来,给这支130多人的游击队伍带来了生气与活力。
古柏纪念碑
曾碧漪和古柏一起工作了一段时间,对对方的美好印象更加深了,自三年前分别以后,二人心中都时不时想起对方,如今他们终于又在一起为革命战斗,二人心中都十分甜蜜,很快就确认了恋爱关系。
古柏和曾碧漪为了不影响大家工作,他们并没有将恋情公开,可纸包不住火,等到1929年底,游击队的大家都知道了曾碧漪同古柏的关系,古柏和曾碧漪相恋的消息越传越远,就连附近的村民们都知道古柏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婆娘”。
古柏和曾碧漪相恋本是一桩美事,可当消息传到广东反革命分子耳中时,反革命分子竟在广州一家报刊中公然造谣:“仁居山‘赤匪巨魁’古柏派人武装强抢省城工业学校校花为妻...”其时古柏和曾碧漪婚礼都没办,看到报纸造谣,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曾碧漪与古柏也确实在考虑婚姻的问题,作为曾碧漪哥哥的曾昭秀也总是催促他俩尽早办婚事。
令人没想到的是,最后促成曾碧漪与古柏结为夫妻的,却是远在瑞金的毛泽东。
1929年1月,毛泽东和朱德率领红四军向赣南闽西进军时,路过了寻乌县边境,时任寻乌县委书记的古柏前往毛泽东的住处和毛泽东汇报寻乌的群众工作以及武装暴动的情况。
朱德
在这次会面中,毛泽东问起古柏的“个人情况”,古柏一愣,吞吞吐吐地将他和曾碧漪相恋的事原原本本和毛主席说了。
毛主席乐的哈哈大笑:“好啊!你们正好该用结婚搞一次反封建宣传,要反对包办婚姻,反对买卖婚姻,要发动妇女起来解放自己,走出家门成为革命的力量。”
有了毛主席的这番话,曾碧漪与古柏便在方塘肚一家客栈中,举办了一场形式简单却热闹的新式文明婚礼。
毛主席
婚礼上,曾碧漪和古柏共同宣读了《结婚宣言》:“我们是自由恋爱而结婚,不送礼,不请客,不坐花轿,不拜天地。我们不是封建婚姻的奴隶,而是革命旅途中的伴侣,愿共同为革命奋斗终身。——古柏——曾碧漪。”
婚礼结束后,古柏和曾碧漪连夜抄写了三十多份《结婚宣言》并让游击队战士们张贴在寻乌县城和周边村镇的大街小巷。
这份《结婚宣言》流传很广,寻乌的群众们了解了共产党红军是提倡婚姻自由的,许多人深受这份宣言触动并加入了革命的队伍,而那份反革命势力刊登的所谓“抢占为妻”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艰苦岁月
1930年5月,毛泽东再次来到寻乌进行考察工作,考察结束后,古柏被任命为红四军前委秘书长,曾碧漪也被调到前委,在毛泽东身边担任机要文书与秘书的工作。
担任毛泽东秘书的曾碧漪常常跟在毛主席身边,她切切实实感受到毛主席对学习的热情与为革命事业奉献的精神,她由衷佩服毛主席对革命乐观的态度和为人。
就在曾碧漪担任秘书期间,也曾有过一件“轶事”:
有段时间,曾碧漪负责为毛主席抄写和整理文件,可条件紧张,手头并没有可供抄写的纸,曾碧漪急得要哭了出来,毛主席知道这事后,笑着把一本装订版旧书拿给曾碧漪,让她把装订页拆开就是白宣纸,曾碧漪恍然大悟,乐呵呵拿着旧书走了。
可就在1933年4月左右,王明等共产党早期“左”派人士对毛主席进行“批判”,企图将毛主席逐出领导队伍,古柏也陷入了这场政治斗争之中。
王明
因王明路线的严重错误,1933年到1934年间,我党面对国民党多次围剿受到巨大破坏和损失,当时曾碧漪刚生下第三个孩子没多久,古柏便从前线寄信给她,告诉她部队即将转移,让她把孩子送往附近关系好的村子里。
古柏还在信中特意提醒,一定不能告诉寄养人孩子父母的姓名,以防不测。
事情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是曾碧漪始料未及的,她恋恋不舍将孩子寄在附近一户老农家里,随后党中央便通知曾碧漪前往瑞金,进行瑞金游击队的后勤工作。
红军大部队开始转移后,国民党军很快就占领了中央苏区许多县城,他们放火烧山,企图逼出还在抵抗的我党游击队。
瑞金游击队整日皆处在战火硝烟之中,每天都要转移许多次,曾碧漪在一次次转移中,双脚落下了病根。
反围剿战争油画
1935年秋某天深夜,瑞金游击队侦查员突然来报说,敌人趁夜上山将游击队包围。
游击队很快转移,可曾碧漪此时双腿浮肿行动不便,在转移过程中一个不慎摔下山崖,顿时人事不知。
等曾碧漪醒来时,只看见几道黑黑的枪口对着她,曾碧漪被捕,关押在九江监狱。
在狱中,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曾碧漪坚持说自己只是个一般的女红军,敌人见审问不出东西,便不再拷问她。
在狱中,曾碧漪得知了丈夫古柏在1935年3月6日于广东龙川牺牲的消息,万念俱灰的她悲从中来,不禁掩面痛哭。
曾碧漪被关押快两年,直到1936年底国共再次合作时,曾碧漪才从九江监狱被释放出来,出狱后,党组织安排曾碧漪前往韶关产院以助产护士的身份从事地下党工作,可此后革命形势多变,曾碧漪在与党组织人员几次接触以后,便再没有党组织人员同她取得联系。
第二次国共合作油画
直到1949年年底,解放战争胜利前夕,南雄县政府几个干部来到了韶关产院,询问曾碧漪是否在医院工作,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干部们找到曾碧漪,并向她传递了来自中央的消息:中央组织调曾碧漪前往北京工作。
曾碧漪这才意识到,原来组织并没有忘记她,她激动地和刚回到自己身边的二儿子古一民乘上了前往北京的汽车。
可横祸迭生,曾碧漪母子在江西泰和县境内发生车祸,古一民当场被轧死,曾碧漪的右腿也被车轧断,飞来横祸让曾碧漪痛不欲生,她因腿伤不能前往北京,便留在当地医院疗养。
等到曾碧漪腿伤治好后,毛泽东特意让人将曾碧漪接到中南海丰泽园,见到这位已阔别15年之久的老领导,曾碧漪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酸楚,哭了出来。
毛泽东
丧夫之痛在前,丧子之痛在后,前后十余年苦难生涯让曾碧漪痛不欲生,她流着泪和毛主席讲述了她和主席分别后的事。
毛主席安慰曾碧漪要坚强,并向曾碧漪讲起自己两个兄弟也为革命献出了生命,说着,毛主席从屋里取出一个信封,让曾碧漪打开看看。
曾碧漪打开信封,里面是毛主席当初写给古柏的悼词,毛泽东在信中写道:“吾友古柏,英俊奋发,为国捐躯,殊堪悲悼。愿古氏同胞,继其遗志,共达自由解放之目的。”
这悼词是毛主席在古柏牺牲以后,应古柏的兄长古梅的请求而作的,曾碧漪拿着信看了半天,她再也止不住眼泪,泪水一滴一滴打在信纸上。
物是人非,丧夫之痛与丧子之痛交叠在一起,曾碧漪受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毛泽东的兄长——毛泽覃烈士
临别时,毛主席交代曾碧漪,当初红军被迫转移时,曾碧漪还有两个孩子流落民间,毛主席嘱咐曾碧漪不要放弃寻找,并让曾碧漪以后没事就来找他玩玩,多聊聊以后新中国的事儿。
此后,曾碧漪先后在中国红十字总会,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中国革命博物馆,以及中央组织部担任领导工作,同时她也谨记毛主席的叮嘱,没有放弃寻找流落民间的两个孩子,后来在组织部的帮助下,曾碧漪成功找到她的另一个孩子古忆民,晚年母子相认为曾碧漪带来些许宽慰。
1997年3月29日,曾碧漪在北京逝世,享年90岁,她的遗体葬在八宝山革命公墓,她悲壮传奇的一生也画上了句号。
这是文章尾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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