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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语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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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原著与电视剧有出入
究其根源，他们的感情终究少不了金钱的托底。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终究是金家的本质和内里。
十年后再看《金粉世家》原著才发现：
金燕西对白秀珠的曲意逢迎，才是他对冷清秋深情的最大讽刺。
当日誓言，言犹在耳，可如今看看，不光是誓言成空，深情亦不再。
贫家女与豪门公子的现实
如今看来，冷清秋与金燕西之间的情感，更像是贫家女与豪门公子之间的情感，照进现实。
正如网友所说的：
冷清秋是贫家女在面对诱惑时自警自醒的一面镜子。
冷清秋是有才华的，但悲哀的是：
平庸人家盛不下她的才华，富贵人家也是可遇不可求——她到底遇上了金燕西——她潜意识里相信进一个富贵人家是更能发挥自己的才识，也更配的上自己的才学。
她的才华和能力给了她莫大的底气和选择的机会。
可同样的，她的家庭却并不能给她的才华，予以托底的机会，父死母弱，而这样不新不旧的家庭，却还是要维持体面，始终不肯为生活低头，为后续的发展，做出更好的抉择，是以，冷清秋可选择的范围，肉眼可见地变得少了起来。
前期的冷清秋所缺失的，更多的是物质上的荒芜，可等到她真的享受到了这样的生活才发现：
一切事物都是有代价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如果冷清秋未曾读过那么多的书，未曾真的看清自己的欲望和想要的人生在哪里，或许她会像许多女孩子一样，就那样渡过自己平庸的一生，平平淡淡，却欢畅舒适。
可那样的冷清秋，也就不会是金燕西所喜欢的冷清秋了。
而同样的，金燕西也是一个喜欢新鲜感而高于持久感的人。
只一个新鲜感，便足以让金燕西认为这是新的“爱”了。
同白秀珠在一起的时间久了，金燕西正如游鱼入水，守着一大片花丛却只能选择守着一个人打转——即便他本身就是一个喜欢浪荡花丛的纨绔子弟，可这样平淡的生活却又未必符合金燕西的本性。
书中的金燕西不过是短暂地“喜欢”了一下冷清秋，在这样的家庭里，金燕西早已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金燕西未必真的想娶冷清秋，他想娶的，只是婚后所能拥有的自由。
他想，既然要谁都是娶，那为什么不能选一个好掌控的呢？
“在往日呢，燕西也未尝不想早点结婚，益发地可以甜蜜些。现在他忽然想到结婚是不可鲁莽的，一结了婚就如马套上了缰绳一般，一切要听别人的指挥。”
人性的是复杂的。
可人也正是因为它本身所具有的复杂性，所以世人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去试探人性，去感悟这其中的喜与悲，苦与乐。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他有着令人憎恨也令人热爱、令人发笑也令人悲悯的人性。并且人性的不可预期、不可靠，以及它的变幻无穷，不乏罪恶，荤腥肉欲，正是魅力所在。
对于人性的探讨
她只是窥探到其中的冰山一角，可其中的残忍与无情，却已足够令她惊骇。
最开始，冷清秋也自认为金燕西那样“用心”地对她，真的是因为爱。
“他是怎样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对我却肯那样用心，而且牺牲一切来就我，我不嫁他，哪里还找这种知己去？可是嫁过了，就是这样的一副局势，前途又非常的危险，我这真是自寻苦恼。”
可等到她真的进入到这个家庭后，才真正发现，那不过是金燕西为了追求女孩子赖以为用习惯的手段而已。
向白秀珠献殷勤也好，向甜水巷的咸水妹卖弄自己的本领也好，哪怕是当初追求自己，如现在一般追求白莲花白玉花姊妹，献殷勤讨巧也罢，都是金燕西惯用的手段。
管他是不是真的爱，只要能够弄到手，那便是最大的乐趣。
豪门公子的手段和陷阱，是他们历来所惯用的。
“往昔以为燕西牺牲一切，来与自己结婚，这是很可靠的一个男子。可是据最近的形势看来，他依然还是见一个爱一个，用情并不能专一的人，未必靠得住呢。”
而冷清秋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承认自己与自己的母亲，陷入了虚荣的陷阱，掉入了欲望的圈套。
她不得不承认：
人性是脆弱的，是要经受诱惑，是要历经折磨的。
在一沓一沓的钱币和成匹的布料中，在接受金燕西特意送来的鞋子和珍珠项链后，在默认金燕西对自己舅舅的扶助时，在看到他一次又一次地跑过来，用那样“真诚”的手段对待自己以后，冷清秋终究还是选择了认清现实，当初的诱惑，的确是狠狠地抓住了她的心。
有谁会在面对诱惑的时候，一直都能保持本心呢？
用冷清秋的话来说：
再论到现在交际场上的女子，交朋友是不择手段的，只要燕西肯花钱，不受他引诱的，恐怕很少吧？女子们总要屈服在金钱势力范围之下，实在是可耻。凭我这点能耐，我很可以自立，为什么受人家这种藐视？人家不高兴，看你是个讨厌虫，高兴呢，也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无论感情好不好，一个女子作了纨绔子弟的妻妾，便是人格丧尽。
这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坚持本心的。
所有的爱，诱惑，抉择，当他们来到面前的时候，都是有代价的。
当初的惦记是真的，可不合适也是真的。
婚后，冷清秋嫁过来不过月余，便看透了金燕西身边那帮狐朋狗友的算计，也看透了金燕西的花心爱玩。
“燕西图着接近自己，在落花胡同租下房子，那一番铺张扬厉，真个用钱如泥沙一般。那个日子便不觉得他太浪费，只觉得待人殷勤，终于是让他买了这颗心了。清秋由这里一想，自己是个文学有根底，常识又很丰富的女子，受着物质与虚荣的引诱，就把持不定地嫁了燕西。
可她唯一没有看透的，便是金燕西所受着的环境的浸染。
一个人的成长轨迹有变，必然也跟他所相处的环境和人有所联系。
同金燕西结婚前，冷清秋便对金燕西的不学无术有所了解，可真正嫁入到这个家庭后她才发现：
金燕西何止是不学无术，更多的，是对有学识有文化女性的歧视。
金家的众姊妹兄弟，几乎没有人不是人手一张大学文凭，有过海外留学的经历，可金燕西却并不热衷于此，就连他的几位哥哥都愿意做做面子功夫，还知晓如何用学历装点门面功夫，至少面子上还过得去。
可金燕西却是完全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样，对于自己的未来和生活，甚至一点点打算都没有。这样的一个花花公子，若是在分家后，失去了家庭的倚靠，又如何能够让自己继续下去呢？那一刻，冷清秋想到了金燕西的境况，也想到自己的境况。
自此，冷清秋也正是在此时看透了这个大家族的冷漠，残酷，腐朽。
防微杜渐，而禁于未然
高明之家，鬼瞰其室，虎尾春冰，宜有以防其渐。
这是金家倒塌，最终由盛转衰的最终原因。
而《金粉世家》被称作“民国小红楼”的缘由，也正在于此。
冷清秋离开后，曾给金家去信，在信中，她阐明了自己的观点以后，对此事的所见所闻，以及最为犀利的点评：
语云：高明之家，鬼瞰其室，虎尾春冰，宜有以防其渐。以先翁位高德茂，继祖业而起来兹，本无可议。若至晚辈，则南朝金粉之香，冠盖京华之盛，未免兼取而并进，是非青年所以自处之道也。愿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焉。
而金燕西始终都是一个混吃等死的人物。
从始至终，他都需要倚靠家庭的权势和财富，才得以延续和维持现在的生活，一旦失去了这些光环，他便什么都不是了。
他向来用着一个头等公子的身分，在社会上活动，家庭这样崩溃，未尝不是他的致命伤。这话又说回来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公子的身分在外面活动？如今父死兄散，妻走子失，自己又有什么面子？不看别人，从前秀珠是如何将就自己，如今自己极力将就着她，她还不高兴。
金燕西，始终是一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
“朱门对杀门，竹门对竹门。”
门当户对，一向都是这样世家豪族所延续的方式。
而冷清秋与金燕西之间的故事，也未曾能逃过这样的定律。
对于故事的终局，我们往往都是不设限的。
可往往越是不设限的结局，最终的结局，却往往愈是出人意料。
金燕西，早已被百年世家的腐朽所逐渐吞噬掉了。
娶冷清秋，是权宜之计，也是合宜之计。
可往往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爱驰则恩绝。
原著里，冷清秋与金燕西之间的关系，早已发展到了恩断义绝的地步。
对于金燕西来说：
财权是掌握在金铨和金夫人的手中的，而金燕西手段用尽最终所求的，也不过是自己花天酒地的资金延续。
在他看来，只要谁让财富和权势在他身上继续延续下去，没有什么是不可抛弃的。
金燕西同白秀珠地位关系的转变，便是如此。
而钟鸣鼎食之家所固有的恶习，也正是在此。
一旦离开了金钱和权势的光环加持，最终他们的本相，也不过如常人一般。
所谓的深情，也不过现是一日三餐，“有情饮水饱”根本就是不靠谱的。
火烧西楼时，金燕西满心懊悔，可他懊悔的又究竟是什么呢？
可在他抱头痛哭的那一刻，他想到的究竟是同冷清秋思爱的过往欢愉，还是雄雄烈火中被火龙所吞噬的钱箱呢？
冷清秋想着将金燕西当成了改变自己命运的跳板，却未曾想过：
一切命运中所得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无论是上帝还是魔鬼，欲望都是使其疯狂的背后主谋。
冷清不是傻子，可同样的，金燕西也不是傻子，利弊的权衡，在这其中，他早已清晰异常。
这场婚姻，是他们二人之间，最为心知胜的合谋。
不过是最先算计的人，最先动了情，却未曾看得清人心的重量罢了。
而原著里，是根本就没有剧版欧阳于坚这个人物，更没有这个情敌的，金燕西在见过冷清秋一次后，便早已将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若非是同白秀珠处在冷战期，金燕西追求新鲜感跑了出去，估计金燕西根本就不会想起还有冷清秋这号人物。
“我想，相似的人在一起，或许去更快乐。”
这是金燕西在同冷清秋的婚姻关系进入冻结期，对着白秀珠所得出的结论。
可相似的人在一起，又真的会快乐吗？
往往愈是相似的人，愈是了解对方，真的在一起，却又会因为过于了解对方而选择分开。
过于了解一个人，就连算计，连心思都是能够相互猜透的。
这样看来，一个人实在是不可无权无势。燕西如此想着，觉得向来受不到的痛苦，如今都感受到了。以后应当如何应付呢？去作和尚，那自然是一句气话，要成家立业，作官是无大路子，而且二三百元一月的薪水，更何济于事？此外，又绝没有可干的事了。燕西如此思想着，昏沉沉地躺在书房里，已经是过了一上午。
火烧西楼，是整个金家由盛转衰的转折点，也是冷清秋逃离金家囚笼的最好时机。
但好在，冷清秋离开后，最终还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向和救赎。
“放下”二字，虽然说起来难，可做起来，却也是简单的。
而自始至终，张恨水先生都像个看客一般，书写着书中人物一幕幕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可所幸，最终他赋予冷清秋的真才实学是具有价值的，而非只是门面的妆点物。
而燕子西去，冷落清秋，花落无声，便也是这故事的最终结局了。
作者：花语迟，自由撰稿人，兼具浪漫主义与理性主义，专注女性成长与情感方面的写作，励志做一个努力写作，热爱阅读的女子。
热爱文字之美，卖字为生，相信有一天能成就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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