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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是春雨惊艳大地的季节。

我撑着伞,漫步在南艳湖花间栈道上,有意无意地让淅淅沥沥雨丝偶尔飘进伞里,抚润我的脸颊,虽有些凉意,但初春的气息像浓烈的酒,让我陶醉。

站在雨中,看湖面上的春雨,如丝、如雾、如烟、如潮,朦朦胧胧,天地相吻。透过雨帘,看彼岸忽隐忽现的土丘、亭榭、垂柳、植物和远处城市的高楼大厦,仿佛就是在欣赏一副大自然的水墨写意画,如梦仙境。

走累了,我自然又回到庐州隐小憩,坐在户外湖边木榻的大雨篷下,一边抽烟喝茶,一边伸手接雨,聆听雨滴的声音,恍惚间,我又想起唐代大诗人杜甫的《春夜喜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首诗,我小时候就背得滚瓜烂熟,长大后,也经常用这首诗来描写春天的温润和人间的希望。

而今天,我心血来潮,向读者朋友们提荐另一位唐代诗人李商隐的《春雨》:

怅卧新春白袷衣,

白门零落意多违。

红楼隔雨相望冷,

珠箔飘灯独自归。

远路应悲春晼晚,

残霄犹得梦依稀。

玉珰缄札何由达,

万里云罗一雁飞。

这首创作年份不详的佳作,在学术界颇有些争议,有人认为它是一首缠绵悱恻,优美动人的情诗;有人认为它是一首故地重游,思情恋旧之作;亦有人认为它是一首含蓄蕴藉,缄札寄情的隐晦之篇。不管专家们怎么说,我个人认为,这首诗是唐代晚期,乃至整个唐代,不可多得的上乘佳作。

李商隐(约813一约858年)唐代诗人。字义山,号玉谿生。怀州河内(今河南省沁阳市)人,晚唐时期,与杜牧合称“小李杜”。唐开成二年(837年),义山进士及第,起家秘书省校书郎,迁弘农县尉,成为其岳父王茂元(泾原节度使)的幕僚。后卷入“牛李党争”的政治旋涡,被人排挤,仕途受挫,中年困顿不得志,大中末年,病逝郑州。有人总结他的一生:青年“四海无可归之地,九族无可倚之亲”;中年踏上仕途,卷入“牛李党争”,终不得志;晚年三入幕府,漂泊天涯。他一生流传下来的诗作约600首,其中以咏史诗和无题诗为主,这主要与他中晚年的身事遭遇有密切关系,所以,他的诗大都以婉曲见意的表现形式,同深情绵邈的内涵相结合,体现了“寄托深而措辞婉”的诗歌风格。

从《春雨》这首诗“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的千年传诵佳句中,可以看出,这首诗应该是出于他晚年之手。这首诗虽题作“春雨”,却没有直接描写春雨,而是抒发在春雨之夜,孤独地躺在床上“白门零落意多违”的落泊遭遇和苦涩难言的相思之情。当然,在这首诗里,也透露了他比较复杂的人物关系,既有故地重游,与情人相见时的欢乐和离别后的痛苦,又有思念夫人王氏“远路应悲春晼晚,残宵犹得梦依稀”的寥落与怅惘,特别是最后,他对仕途的落败,还寄予渺茫的希望,欲借曾经的官府知音宫女之手,能为他鸿雁传书,寄托提拔之意,于是“玉挡缄札何由达,万里云罗一雁飞。”然,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在苦闷中,听春雨而抒怀,借春雨而寄托,用幽微隐约,迂回曲折的方式,将心中朦胧意绪转化为恍惚迷离的意象。

这首诗可以说是李商隐晚年恋旧怀古,缄札寄情,把真挚的思念与别离的寥落,构成浑然一体的艺术境界,是他刻意追求完美,构思新奇,风格秾丽的巅峰之作。

《李义山诗集笺注》中,清•姚培谦点评曰:“此借春雨怀人,而寓君门万里之感也……此等诗,字字有意,概从闺帏之语读之,负义山极矣。”

与李商隐同时期描写春雨的诗人还有不少,如:唐•王维的“云里帝城双凤阙,雨中春树万人家”(《奉和圣制从蓬莱向兴庆阁道中留春雨中春望之作应制》;唐•孟郊的“昨夜一霎雨,天意苏群物”(《春雨后》);而宋代有更多的诗人写春雨,如:宋•朱敦儒的“春雨细如尘,楼外柳丝黄湿”(《好事近•春雨细如尘》);宋•陆游的“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临安春雨初霁》);宋•周邦彦的“欲验春来多少雨,野塘漫水可回舟”(《春雨》)……描写春雨的诗人词人和经典佳作,真是数不胜数,款款不绝。

今天,我静沐在春雨中,默念着古人的诗词,更是别有一番情趣。

春雨,是大自然的使者,她用温柔的雨滴,唤醒了沉睡的山峦、大地和湖泊;

春雨,是美丽的小姑娘,她用灵巧的双手,染绿了小草,编织了森林,催开了花朵;

春雨,是母亲的乳汁,她用母爱和慈悲,滋润了秧苗,抚平了创伤,润泽了我们的心田;

春雨,是生命的希望,她所经过的地方,必将是一派百鸟争鸣,千里飘香,万物复苏的景象。

我好想好想,在春雨中来个“驴打滚”,让浑身上下,里里外外,让肉体和灵魂,都沾满春天的气息,让未来的一年都充满着活力和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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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简介:关民(笔名:关注、光明),男,安徽合肥人。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历史文化研究中心专家委员,著有随笔《凡人俗语——韩新东总编手记赏析》(上、下册)和《凡人俗语——关民诗歌散文自选集》《在下一个路口等你》等诗歌集。目前,是《都市头条》“红榜”诗人。其代表作有《梨花颂》《合肥颂》《茶》《思想家(外一首)》《等待寂寞的降临》《我的诗》《钥匙与锁》《大脑》《清晨》《问苍天》《一条路》《第“六次”相遇》《马拉松宣言》《奔跑吧,青春》《中元》等,深受广大读者的好评。2015年至今参与《窥洞》《刘将军的墓》《野村》《隔离岛上的狗》《牛王》《六号银像》等多部院线电影的制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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