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老婆,半年前处了个小情人,三天前她俩见面了。

我是开公司的,项目主打与互联网有关的东西,包括网站维护和服务器租赁等。

公司做到半大,靠我的能力再进一步较难时,我觉得必须招个高学历、懂技术的来突破瓶颈。我招了三个人,其中能力最好的是女海归。女海归身材高而健硕;皮肤微黑;双眼皮,细腰大屁股。总体来说,带着欧美人的健康与性感。

她携着野心、技术与旺盛的精力而来。半年时间,即率领我的公司突破瓶颈,销售业绩在同行里遥遥领先。

我是个知趣的人,知道这样的女人得捧着。凡是她说需要我出面的,我一定屁颠屁颠跑得比兔子都快;凡是她需要的人脉和资源,我一概大开绿灯;凡是她说需要用钱,我一概双手奉上。好在她也懂规矩,如果用钱,一定先报项目部,再报财务部审批,再给我签字,上下通关后,财务部才放款。

这么说你明白吗?我跟她好上是带着功利色彩的,毕竟公司的台柱子,又便宜好用,得当菩萨供着。但老实说,我对高大健硕的女人没太大兴趣,尤其是她还天天女上位,搞得我像个卖的。

你说她怎么能看上我?

我是老板,再怎么的,身家不菲,她既然不嫁外国人,我当然是上上之选。何况这样一个有野心的女人,缺的是资金和平台。她对我公司是独一无二的;我的公司对她来说,何尝不是独一无二?你让她出去,哪个公司会让她予取予求?

我们彼此利用,但也不妨碍我们在商海沉浮中抱团取暖。等到我觉得工资已经无法满足她的要求,而我不愿意在经济上做出更大让步时,我就向她求婚了,她也答应了我的求婚

我们今年结婚第三年,有一个女儿。

矛盾出在二胎上。

我想要二胎,她一如既往地一针见血:“直说吧,你就想要个儿子。”

我怒怼:“我想要儿子犯法吗?”

她慢悠悠地说:“你确定你的染色体一定能给你带来儿子吗?”

我觉得这事可以慢慢商量,劝她:“我也不是说一定要儿子,有个女儿互相照应也好。”

她瞥了瞥我:“我不生,你想找谁生找谁生。”

我被她这种成竹在胸的态度激怒了,立刻欢天喜地道:“好嘞,我听您老人家的。”

本来我是没什么出轨念头的。我不缺性。虽然没有得到过温柔体贴顺从这些精神上的满足,但她在物质上的付出已经足以弥补。然而生几个孩子,不是夫妻共同决定的吗?怎么你说不生就不生?还特么这么趾高气扬?你说让老子找谁生就找谁生,你可别后悔。

男人们手上有钱,长相不赖,也足够大方时,哪怕已婚,也随时会有女人扑上来。有回我在夜市上吃烧烤,店主不在,是店主的闺女招待的,水灵灵一大姑娘。

我开玩笑,说这羊肉串其实不是羊肉吧?她说,嗯。我说你知道是咋弄出来的不?她抬头看看我,低头说,不知道。我说前头有一家专门卖羊肉的,跟你家是不是不一样?

她在人声嘈杂之中抬头望了望远处,羊蝎子的招牌在夜里闪闪发光,衬得她的眼睛里泛着温润的水色。我又说,他家是真羊肉,你家怕不是真的吧?她点点头说,嗯,他家是真的。

我哈哈大笑,真有意思,看着也有20岁了,怎么这么憨。

这之后我经常去她家吃饭,而且只要有这女孩儿在,我就点得多,吃两口就打包,回公司带给门卫吃。慢慢地,她父母也摸出门道,我一来,他们就让女儿出来招呼我。

这么吃了两个月,我就轻松地约她出来了。他们一家三口,没问过我结婚没有,也没问过我有多少钱是做什么的。他们是真的心太大,还是暗中观察过我调查过我,我不得而知。

总之我和这小店姑娘约上了。

小店姑娘的温柔是刻在骨子里。

有一段时间,小店里只能打包带走,不能堂食,她就在店里帮父母打包忙碌,我来了才匆忙出来。我说阿茵咱去宾馆?她说好啊。我说以后咱们生几个孩子好?她说越多越好,两个女儿两个儿子。我哈哈大笑。

我开始思考以后了。

老婆如果想离婚那就离了算球。但在那之前,我得开始招人——一个也许不能顶替她,那就三个。财务我得插手,不能让她一言堂。将各个部门被她新提拔上来的人,一个一个换掉……等到一切就绪,OK,你想滚哪儿滚哪儿,老子还不爱伺候了。

但终究没到那一步,她俩就见面了。

有天我来接她,她换衣服,我搬了张桌子坐在门口,边抽烟边等她出来。

远远的,我看到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这女人个子高而健硕,皮肤微黑,戴着个墨镜,手上拿着个小包。我看头一眼,心想这女人气质样貌都好,可惜黑了点。看第二眼,心想包包不错,几万块,我老婆也有这个款。再看一眼,发现就是我老婆。

她像逛街一样穿过蜂拥的人群,来到我面前,周围的人自动为她让路,店里的吵闹似乎在刹那间静止了。

她取下墨镜,从容地在我对面坐下说:“听说你这几个月老来这里吃饭,我也来尝尝。”

阿茵非常勇敢地出来了,拿着菜单。她已经化妆好了,站在我老婆面前。

这是两个类型的女人。一个带着小家碧玉的温柔,像江南的小燕,需要在屋檐底下栖息;一个带着暴风骤雨的凌厉,像风中的鹰,靠蚕食与剥夺生存。

我老婆没看阿茵,没说让她走,也没说让她留下,只是对我说:“你推荐吧,不是经常来吃吗?”

我对阿茵说:“你也坐下吧。”

阿茵脸色绯红,看看我又看看我老婆,没敢动。

我突然发现一件非常有趣味的事。

阿茵完全没看我,她在瞧我老婆。

她先是看她放在桌上的墨镜,那墨镜在油乎乎的桌面上像是一颗珠宝;接着她偷偷瞄她的包,香奈儿,啊,我想起来了,阿茵的包都是市场上买的,最贵的是我送的,几千块钱;接着她偷瞄她的衣服,那是个什么牌子我已经忘记了,但那件裙子1万2。

我心疼这个烧烤店的女孩。

她不知道年轻与温顺是她最大的优势,她在从容的海归女面前手足无措。

我说:“阿茵,你坐下。”

我老婆手在桌上敲了敲说:“老孙离职了,你打算让谁接任?”

我毫不隐瞒:“张青,我表弟。”

阿茵望着我老婆的手,那手有力,皮肤细腻。我突然发现我老婆保养得其实不错,明明比阿茵大七八岁,还有孩子,眼角眉梢竟没有一点皱纹,而阿茵,明明足够白皙,眼睛里却已有疲态。

我老婆笑笑说:“就因为我不想生二胎,你要折腾这么一出。”

我叹口气说:“阿茵,要不你先回去。”

阿茵满脸通红,我老婆定定地望着她,不说话,也没任何表示,两人对峙几秒,阿茵终于不甘心地一把捞起菜单走了。

我开始赖皮:“你说我想跟谁生,就跟谁生,这是你的原话。”

她望了望我,我在她眼睛里看不到表情。

她说:“我弟弟在上海开了分公司,需要这边的帮助。”

“财务部老孙必须离职。”

“我弟弟的公司,需要启动资金,财务部得配合。”

我等着她继续。

她说:“如果二胎是个女儿呢?”

我说:“那我认了。”

她看了看烧烤店的招牌:“你把这边的事处理好。你应该知道,如果我闹起来的话,他们可不会这么好看。”

我在心里寻思盘算了一下。

她弟弟注册的公司,老板当然是她。她想抽取总公司的资金,那当然也得经过我同意。最坏的结局,不过是她全力经营自己的公司,跟我分道扬镳,可是有二胎了,还算得出谁赚谁赢吗?何况财务部已经换成我的人。

成交。

要说这么一出,有什么意外,那就是我老婆和阿茵的会面。

那次见面之后,阿茵没有联系我,我跟她讲话,她也没有理我。她妈说她要出去读书,也不知道真假。我给她转了20万,说当做学费。她收了,但依旧没有话同我讲。

原来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对峙,其实和男人无关。

要说当时,我的心是偏向阿茵的,我连离婚都想过了。但她一见我老婆,就自己溃不成军。我老婆呢,好像也完全没把阿茵当回事,她看向阿茵的目光,像看着一个宠物——猫或者狗?我也说不清楚。

我当时夹在这两个女人中间,恍若外人,这三人行的战场,其实终究是两个女人的角斗厮杀,男人是猎物。我偶尔觉得自己是悲哀的,为什么我不能成为猎人呢?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