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最高级的酒店宴会厅里,来宾满满当当。
巨幅超高清液晶屏上,正配着欢乐的音乐播放VCR。有我挺着巨大的孕肚和老公拍的,有儿子出生时拍的,有儿子在月子里拍的,还有为了这次百岁酒特地拍的最高规格的艺术照。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宝贝,看得我满心欢喜挪不开眼。
看罢大屏幕,再看看怀里那个热乎乎的小家伙,此刻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望我,“嗯嗯”地要开始和我唠嗑。
我心里舒坦得像40度的暑天里吃了块冰西瓜,又像穷困潦倒时获得一笔意外之财,总之,就是心满意足、得意洋洋。
结婚九年了,我在39岁的年纪才生了这样一个健康的孩子,真可谓此生圆满。对于我来说,这比我这些年做生意赚钱买那几套房几辆车价值更大。
亲戚朋友,不断地过来给儿子塞红包,和我说恭喜的话,还要拉着儿子的小手逗弄逗弄。我应和着,开心着,我想,这是我这半生最高光的时刻,要好好地享受这种成功和欢乐的感觉。
远远地看过去,老公谢青云正站在门口迎接客人、安排座次,忙得不亦乐乎。他的脸上,那喜气像开水锅上的盖子,按都按不住。那小腰板也挺得笔直,昂首挺胸,脑门上就差刻上“我有儿子”这四个字了。
儿子得来不易,他比我更明白其中的艰难。而我看着他,心里却五味杂陈。
和谢青云的婚姻,开始于九年前。
那年我刚三十,而他已经三十八了。我们相亲认识,因为家里催婚,所以没有谈多久,感觉他人品没毛病,性格也温和,对我这样的坏脾气也足够包容,就把结婚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结婚前,弟媳妇作为过来人跟我提过一嘴:“姐夫都快四十了还没有结婚,怕不是有什么毛病不能生育吧?要不然条件也不差,怎么能等到这么一把年纪?”
那时候我还很单纯,觉得这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就算他真的有这毛病,我离婚不就行了吗?
我不以为意,和谢青云如期结了婚。
果然经验是防止吃亏的预防针,弟媳的疑虑得到了应验。
结婚一年多了,我一直都没有怀孕,一起去检查,才知道他患有弱精症。
我有点蒙,把这事告诉了父母。
父母让我离婚,但我那时候已经不像婚前想的那样简单了。谢青云对我很好,在我最难的时候一直都支持我鼓励我,我不能因为他不能生孩子就抛下他不管,那样很不道义。
何况他也是个苦命人,家里条件一般,就靠自己一路打拼给了我结婚时候并不差的条件。
再说,我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吵吵嚷嚷一路打骂走过来的,我就想要自己的婚姻和父母的不一样,碰到这样一个性格、脾气都很好的男人很难得。婚后我们连架都没怎么吵过,明知道我很强势,谢青云还是对我百般包容宽待,这样有温度的婚姻,不能单单因为没有孩子就放弃。
父母看我不打算离婚,就动员我们做试管婴儿。但是,那样我身体会很遭罪,而且试管婴儿费用打底十万起。而我们刚刚在创业,既没有那么多闲钱,人也很忙,于是要孩子的事情就搁置下来。
我是个天生的事业狂。
创业开公司,天天忙得昏天黑地,付出的努力也都有回报。我们用六七年的时间,在二线城市买了三套地段很好的房子,还各自有不错的B级车,物质生活可以说是很好了。
果然物质基础打好了,人才有闲心想别的事。这个时候,孩子的事,再次成为我心里的结。
于是我们去医院做试管,但试了两次,都以失败告终。
当我逛商场,看到童装区那花花绿绿的裙子,或者是那些绅士的小西服,我总在想,什么时候,我才能买这些漂亮的衣服给我的孩子穿呢?
回到家里看到弟弟的孩子,我更是羡慕得不得了,恨不得抱过来立马让他叫我一声妈。
我常常捕捉到谢青云那充满愧疚的眼神,也常在第二天清晨,看见烟灰缸里满满的烟蒂。
愧疚有什么用?又不能给我一个孩子。
说一不二、想什么事就一定要做成的性格,让我心里有了一个大胆又无情的想法。
在忙于生意的同时,我开始留意身边的男人,我挑挑拣拣的目光,在不同的男人身上停留又掠过,两只眼睛和一颗心像粮食收购站里那不停摆动择优选取的电动筛子。
是的,我要找个优质的选手,然后结合自身优质的基因,为自己培育一颗更加优质的种子安放在我的子宫里,弥补我此生作为女人的遗憾。
电动筛子不眠不休地运行了差不多半年之久,按了暂停键。我筛中了一个符合心意的人选,这个人就是周庆宁。
他是我高中时候的同学,虽然很久没有联系,但后来在一次偶然的商务活动中,我们见面了,此后共同参加了更多的商务活动,来往日渐增多。
他比高中时候更迷人。那种中年成功男人的风度,举止得体的优雅,适可而止的分寸,都让我心动。人长得不错,身材也很好,211名牌院校本科毕业,性格温和不失温度……他的条件,一一契合我对于孩子基因的标准。
唯一的阻力,是他有家室。
生子迫切,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的性格,让我对他的已婚身份不屑一顾。男人嘛,就那么回事。所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混迹商场多年,拿下个把男人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我赤裸裸地表达对于周庆宁的崇拜,生意上有困难了绕过谢青云直接找他,请他吃饭喝酒表达谢意,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请他出席我的商务酒会,喝得微醺故意在他面前假意要摔倒,他要扶我时趁势歪在他的怀里,当他要来真格的时我又借故走开。细细观察他的生活,在察觉他和老婆闹矛盾时对他深表同情、嘘寒问暖……实实虚虚,欲擒故纵,若即若离。
果然,这个方方面面都优质的男人在面对人性时也只能束手就擒,尽管我只使了一些普通女人拿下一个男人最惯常不过的手段,但他还是没能逃过我的手掌心,如期倒在了我的床上。
对于有家有口的中年男人,找个把婚外的女人,为的是寻找一点因为年纪渐增而逐渐失去的关于男人的能量或者魅力,好让他们在死水微澜的婚姻生活里感觉到自己还是个活人。
至于额外的东西嘛,那对于他们来就说是风险,比如孩子。那完全不是购物时买一赠一沾点便宜的意外之喜,而完全是一颗随时会扰乱他们平静生活的定时炸弹。所以每一次见面,周庆宁都郑重其事地做好措施,生怕有什么闪失。
我怀揣不可告人的目的,自然不能遂了周庆宁的意。商场上的心计和手段,让我如愿以偿借到了周庆宁的精子。
虽说谢青云在生孩子这事上力不从心辜负了我,但毕竟在生活上他是爱我的,所以我不能伤他伤得过于赤裸裸。
我说服谢青云继续像从前一直游走于不同的医院之间,不过不做试管了,改看中医,试偏方。他像喝水一样地喝中药,苦得直摇头,却没有浪费一滴那能变出个孩子来的苦药水。
苦水一碗碗地喝下去,换来了他眉眼的舒展。我分明看到他眼神里的希望,还有不沾一粒灰的烟灰缸。
喝苦水一段日子后,有一天我惊喜地告诉他,我怀孕了。
在拿到B超单的那一刻,我抱着谢青云涕泗交加。那惊天动地的哭声和眼泪毫不掺假,但除了高兴还有更多别的东西。我在心里感叹为了这肚子里的种用尽心机,感叹对于别人来说不费吹灰之力的精子对我却那么来之不易,更感叹我竟为了一个孩子如此无耻,背叛了那个除了不能给我一颗健康的精子外什么都给我的那样一个好男人。
谢青云也哭得嗷嗷的:“咱们一起回村,告诉全村的人我谢青云有儿子了。”
听到这话,我的哭声戛然而止。
至于吗?对别人来说像下个蛋一样简单的事,我这费尽心机、耍尽手段才弄了一个,用得着回去显摆吗,再说又不是你的种,这回去得多丢脸。
我的眼前,分明已经看到了真相大白时众人那鄙夷的眼神和淹死人的口水。
“不急,生了再说。”我想,这对于我算是缓兵之计。能晚一天被人知道就晚一天,这样不光彩的事,能尽力盖住就盖住吧。
愿望实现,我翻脸不认人。
周庆宁的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复,凡是有他参加的商务活动,我一律回避。
一月前还和他好得烈火烹油,抱在一起难舍难分,后一月就像寒冬腊月被兜头泼了盆冷水一样冰封了。周庆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多次找我的企图都悉数被扼杀之后,悻悻地接受了现实。
不久之后,我知道他因为工作调动要离开这座城市,走之前,他还到公司来找过我。
我打发秘书应付了他,自得地抱着圆滚滚眼看要生的肚子在四楼的办公室目送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我不缺男人,缺的只是优质的精子而已,东西已然到手,哪还有那么多的婆婆妈妈。既然是商人,那就做个合格的商人,除了利益的狠绝,一丝感情都别动。
我不想让我的孩子生出来就要和别人家的孩子去分享一个爸爸,况且那个爸爸,和他的妈妈一样是个精致利己主义者。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自己竟然在婚外有个孩子,有可能会破坏他现世安稳的家庭,去和他婚内的孩子分家产,他会不会吓到魂掉了一地?哈哈,一定会的,看他每次行事前那专心戴套的样子就想象得到。大多数有家的中年男人,都是一边想要在婚外高速开车,一边又要尽力避免出车祸的主。
我的孩子的爸爸,只能是独宠他一人的爸爸,这个人就是谢青云。
和别的男人儿女情长,只会节外生枝。商场上的摸爬滚打,练就了我的心狠手辣,唯利是图。
怀胎十月,顺利分娩,是个健康漂亮的大胖儿子。
在得知我怀孕时高兴哭了的谢青云,在我孕期后半程以及生产后,却对我关照很少,像变了个人一样。
他都知道了吗?我常在心里猜测。平时的生活里,我开始由最初的杀伐果断变得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出,毕竟做了亏心事,怕被鬼叫门,生怕自己掩耳盗铃被他无情地揭穿。
年纪大怀孕让我的身体很差,力不从心,不得不渐渐退出公司经营,生意完全由谢青云去打理了。
原来他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从前公司的业务都由我一手经办,他的存在只是辅助,后来我不在,他竟然把公司搞得比以前更红火,营业额都将近翻番了。
这也许就是他疏于关照顾我的原因吧,毕竟生意很忙,没有太多的精力。我这么安慰自己。
我注意到,烟灰缸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满满都是烟蒂,我清理干净,第二天又会续上。看样子,他的压力很大。
我有点心疼他,不再因为他的态度问题纠结,整个产检、孕期营养、产前准备、请月嫂,都由我经办,我办不了的请父母陪我。
不过我是个天生的工作狂,搞公司、赚大钱曾经是比生孩子更重要的事,现在孩子有了,那我更得尽早投身到公司里去,好为我的孩子赚更多的钱。
生完孩子没几天,我就一边带孩子一边恢复了工作。
我背着儿子处理工作,喂他吃奶,眼看着他长一天天长得粉雕玉琢,成为我们市场的团宠。
谢青云常冷眼看着我,对于那个来到这个世上已经超过月余的粉嘟嘟的肉团子,抱都没抱过一下。
在孩子哭闹的夜晚,哄睡了他我就没有心思再睡了,会躺在边上胡思乱想。
他一定是知道真相了吧,不然怎么会变化这样大?撕破脸离婚?分割家产?
儿子是用尽心机得来的,也不是他的种,指定是我的。我有错在先,房子、车子、公司给他?那不能够,毕竟是我半生的心血。
我心里有点乱,但是一贯的狠劲又让我不那么在意了,管他呢,车到山前必有路,瞒不住了再说。
带儿子到公司去,那些女员工们便像有了玩具,她抱抱你抱抱,见到谢青云来了会讨好地说,“看看,我们小帅哥长得多像爸爸。来,让爸爸抱一个。谢总,你这宝贝儿子真是又乖又漂亮哪,你可真会生。”
谢青云常会尴尬一笑,随即盛情难却地抱过员工递来的儿子。
儿子小脸粉嘟嘟的,已经会对着人“嗯、啊”地扯闲篇了。
谢青云慢慢地从排斥儿子,到主动抱他、逗弄他了,脸上渐渐有了笑容,不像从前见到儿子那么嫌弃了。
有一次儿子半夜发高烧,哭得喉咙都哑了,我抱着他喂药,谢青云从旁边的卧室里冲过来抢过儿子就骂:“都烧成什么样了,还喂药,准备东西去医院。”说着就麻溜地给孩子穿好衣服、包好小被子就出门。
我蒙了,啥时候我儿子对于他这么当紧了,又啥时候学会的包孩子的手艺?
路上谢青云脚都快踩到油箱里了,最快的速度到了最近的医院。挂号、进急诊、抱着儿子挂水,一阵功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还不时地看着儿子脑门上扎针心疼得掉眼泪,我站他身后,像个毫无用处的白痴。
自从儿子病好以后,就成了谢青云的宝贝疙瘩。他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公司也不怎么去了,“你去公司照着订单安排工人把货发一下,西京酒店上午九点有个订货会,你会参加一下,老吴公司里急用钱,你看着给打一点周转一下……走时候把奶给儿子挤好,其他的不用管了,我在家带他。”
我来不及做啥反应,眼珠子快掉出来了也不敢多问一句,统统照他的安排办。
这是咋了,一会这样一会那样,一惊一乍地这不要人命吗?
一次加班盯着工人们加急发完一批货后,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
爷俩已经睡了。卧室里留着灯,温暖的黄色灯光照在爷俩的脸上,安静祥和。谢青云怕打呼噜吓到孩子,一改从前几十年仰面睡的习惯,弯着身子侧睡在儿子身边。怕睡梦里胳膊会压到儿子,中间还隔着放了一个枕头。吃完奶的奶瓶放在床头柜上,四周散落着牙胶、玩具,还有早教书。
这是多望子成龙,才几个月就陪着看上书了。我看着这一切不由哑然失笑。
想到一个大男人带孩子不容易,尽管我很累,但我还是蹑手蹑脚地整理床上的东西、收拾屋子、给孩子洗衣服。
当我把东西都收进抽屉的时候,赫然被抽屉里的一叠纸给震惊了。
那里有一份基因检测证明。
“根据DNA检测结果,待测父系样本排除是待测子女样本亲生父亲的可能。”
原来,谢青云在孕期就已经产生怀疑,在儿子出生不久就做了亲子鉴定,心里早都知道了结果。怪不得他的态度一变再变,怪不得他突然瘦了那么多。
基本检测证明下面,是一份对折起来的离婚协议书。
“因夫妻双方感情破裂,现协议解除婚姻关系。”
儿子、两套房子、一辆车子归我,公司和另外的一套房、一辆车归他,写得明明白白。
协议书很皱巴,好像被揉皱了又展开,反复多次,上面还有洇干的水渍。
他是哭了吗?他得有多痛苦多纠结,才把这张纸写了揉揉了又写?
一阵心痛由心底袭来,我攥着离婚协议书,跌跌撞撞跑到卧室,我想叫醒他,跟他说“对不起”。
谢青云的脸,在灯光下闪着光,不时发出轻微的呓语,还伴着笑容,睡梦里伸出手摸了摸身边的儿子,小心地翻个身,又睡去了。
眼泪扑扑簌簌地落下,我极力地忍住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悄悄掩上门退出了卧室。
自私、无情、冷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丝毫不在意这个枕边人的感受。
就算试管婴儿做不了,已经没有有自己亲生孩子的希望了,我也该和他商量着领养一个呀,怎么能冷酷无情地出此下策?这不是在他心上捅刀子吗?从前他那么在意我、让着我、宠着我,是用自己的温情养了我这么个白眼狼吗?
自责和后悔,如海浪一样波涛汹涌,瞬间淹没了我。我躺在沙发上掩面抽泣,一夜没有睡。
我想,明天,或者后天,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谢青云跟我提起离婚,我一定一分钟都不耽搁直接答应他,净身出户带着我和别人的儿子离开这个家。
我没有资格,更没有脸面留在这个家里。
第二天,谢青云见我睡在沙发上,诧异地盯着我看。我的眼睛肿得眯成一条缝,要仰起脸才看得到他。
谢青云一瞥眼看到了茶几上散落的东西,若无其事地拿在手里,刺啦刺啦撕成了碎片。
“在西京酒店给儿子办百岁酒,亲朋好友,能请的一个都不能落。”
他平静地跟我说。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头点得像鸡啄米。“嗯嗯,都听你的。”
我踉跄着站起来,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子,嘴唇轻轻贴上他的嘴唇,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里,涩而咸。
我早都注意到,那两片从前温润有血色的嘴唇,白得可怜,爆满了干皮,像极了一个虚弱的病人。
他这是一个人挺过了怎样的苦难,才做出了这个看似云淡风轻,实则雷霆万钧的决定?
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球啊。
隆重的百岁酒,就像大家看到的一样,如期举行。所有的大小事务,都由谢青云一手操办。
我坐在椅子上,远远看着他。他张罗着招呼客人,满脸堆笑,仿佛那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
“各位亲朋好友,我谢青云有儿子啦!呵呵,这么多年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这儿子,请大家用最热烈的掌声祝福我。”
谢青云端着酒杯,过来拉着我一起给宾客敬酒,每到一桌一仰脖就是一杯,呵呵地憨笑。
也许,只有我才知道,他咽下去的,是庆祝的酒,更是耻辱的酒,也是苦涩的酒。
我想,我会让他咽下的这酒,变成幸福的酒。
他就是我儿子的亲爸,除了他没有别人。那个提供精子的男人,早已经被我从生活里删除,而这个存在于我生活里的、有血有肉、情深义重的男人,才更配得上“爸爸”这个词。
大爱无声。因为爱孩子、爱我、更爱这个家,他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无人能咽下的窝囊气,他经历的痛,像对麻药过敏的人生剖一个孩子时那样撕心裂肺,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的后半生,配得上我对他嘘寒问暖、死心踏地,配得上儿子将来长大成人对他尽孝送终。
人们总觉得男人的精子多到泛滥,一有机会就要四处留痕。可是,有时候男人的精子却又如此珍贵而稀有。稀有到,足够承载一个家的重量,承载一个女人做“母亲”的权利,稀有到让人违背良知去不择手段地获取。
不管怎么样,这孩子终归属于我和谢青云,我们会一起抚养他长大,一家三口,此生圆满,幸福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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