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过层层关卡,付海居然逃了出来。

他已预感到不祥,家里,单位,每个地方都潜伏着危险。凭着做了十几年公安局副局长的特有敏感,他意识到他们开始采取行动了。不动声色地,一张大网正在向他靠近。

所以,他唯一的出路似乎只能是逃亡。

当然,还有另一条出路,但他不愿走。

付海选择了一个无名的小镇落脚。他走的时候,只带了随身衣服、手机及充电器,一叠现金,当然,还有那把击毙过四个通缉犯的54式手枪。

付海住进一家廉价的小旅馆,白天像蚯蚓一样蜷缩在房间,晚上做贼似的溜到街上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的神经变得异常敏感,每一个微小的声音似乎都包藏着阴谋,常常让他胆战心惊。尤其是在晚上睡觉时,恶梦总是不请自来,梦里反复出现一张张狰狞的脸,公安局局长,法院院长,检察院检察长,甚市长、副市长,以及他的同事,同学,朋友……他们统统背叛了他。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他贪污,受贿,挪用公款,甚至强奸妇女……

他已完全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一夜之间,世界变得不可理喻。

付海的手里拿着最后一份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材料,但他现在开始怀疑它的功效,所以他不敢轻易使用,而宁愿选择逃亡。他只将这份材料的复印件寄给了省纪委的周书记。而在这之前,付海的几份关于FB集团涉黑、涉毒、涉黄等重大犯罪事实的调查报告都不慎“遗失”,换来的是他不停地被调查、讯问,直到被双规。

更可怕的是,他竟遭到暗杀,子弹穿破玻璃落在付海的床前,妻子和女儿吓得躲进卫生间整晚不敢出来。之后,接连不断的匿名信、恐吓电话以及家门上的骷髅图案、玻璃上的血手印……都在预示着他和他家人的生命都在对手的掌控之中。

妻子彻底崩溃了,带着女儿远走他乡。

而付海,在妻子和女儿走后的第二天,也被迫逃亡。

他已孤注一掷。

随后,他被通缉了,通缉令里说,他携带枪支畏罪潜逃,对公众安全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即使在这偏远的小镇,街上的巡逻车也忽然多了起来,闪着警灯在暗夜里搜寻。

付海原本昼伏夜出,现在连晚上都不敢出去了。他一天二十四小时躲在阴暗潮湿的小南房里,门窗紧闭,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

一天夜里,刺耳的警笛声惊醒了付海,虽然隔着厚实的窗帘,但屋子里还是被外面的灯光照得通亮。接着,外面传来了喊话声:“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放下武器投降……”

付海吃了一惊,蹭地跳下床,枪已握在手中。

他轻步趋近窗口,用手指把窗帘拨开一条细缝,他看到,外面的空地上停着三辆警车,跟前站着十几个警察,都握着手枪做射击状。他们的对面,也就是在付海的窗台外面,一名男子手握一把雪亮的匕首架在一名妇女的脖子上,惊恐地吼道:“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原来,警察并不是来抓付海的。

出于职业习惯,付海马上分析外面的形势,自己所在的位置,正好能够准确无误地击落凶犯手里的匕首,他有这个把握。但他也很清楚,与此同时他必然会暴露;他更清楚,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外面的凶犯在警察的紧逼之下渐渐失去了理智,他的手在颤抖。

付海掏出手机,用一只手给妻子发了一条短信:“老婆,女儿,我爱你们!”

深情地吻了一下手机,仿佛每次离开家时吻别妻子和女儿一样,擦干了眼泪,双手紧握住手枪,将枪口紧贴在玻璃上。

呯——

凶犯手里的匕首被准确击落,但付海毕竟太虚弱了,手枪的后座力竟把他推倒在床上。外面嘈杂一片,那个凶犯已被制服。付海仿佛完成了使命,浑身再没有一点力气,疲倦地闭上双眼,渐渐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依稀是在医院,迷蒙中,付海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他忍不住一阵激动,那人正是省纪委的周书记。

周书记没注意到他醒来,暴躁地对着手机大声讲话:“我昨天才收到付海寄给我的材料,连夜赶了过来!你们给我听着,这件案子一定要彻查到底,牵扯到谁收拾谁,绝不姑息……”

付海心头一热,叫了一声:“周书记……”

挣扎着要起,却滚落在床下。

其实结果不是这样的,这只是付海做的一场梦而已。付海睁开眼的第一眼,见到的确实是省纪委的周书记,周书记的身后,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武警。

“周书记!”付海一阵激动,挣扎着想起来,却发现一只手被铐在床头上,“周书记,您收到我的信了吗?”

“收到了,”周书记淡淡地说,“我很欣慰你最后选择了向组织主动交代你的犯罪事实,这对于你的量刑很有帮助。”

付海吃惊地望着周书记,周书记挥了挥手,两名武警把他带走了。

一年后,付海被判处死刑。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图片和内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