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示：本文为付费内容，前二分之一免费阅读
大家好，我是漾真。
我有十年刑警工作经历。在刑警队的时候，蔡康明是退休的老队长，大家都叫他老蔡，我特别喜欢听他讲以前那些破案的故事。
记得我在刑警队时，有一次无意翻开一个案卷，上面写着：
1982年5月28日上午10点左右，X市L县公安局刑警队接到县里M派出所电话报称：凌晨1点左右，本公社红双中学初二·三班一名女学生在104女生宿舍熟睡时，两个犯罪嫌疑人拔掉门栓，将手绢塞进女生嘴里，并把她从睡梦中抬出宿舍，抬到校东边菜地轮奸。
80年代的女生宿舍，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女生在睡梦中竟突然被犯罪嫌疑人掳走？！我感到不可思议，去找老蔡问当时的具体情况。
老蔡说，有些人就是骨子里坏，对社会危害特别大。当年这个案子，现场能用的物证很少，群众举报的线索太多，最后能锁定罪犯，全靠一个意想不到的细节。
（字数：11,245）
惊悚的清晨
1982年5月28日，已是夏天，学校的厕所开始散发出阵阵恶臭。但因为前一晚有风，天气微微有点凉。
清晨5点，初二·二班的女学生陈文珍起床去占厕所。她有便秘的毛病，要蹲很久，为了不影响别人，就养成了一大早起床上厕所的习惯。
她一边蹲着，一边无聊地捡起一根小木棍拨弄着地上一条扭动着身子的蛆。这时，她听到外面排队上厕所的人讨论道：“你听说了吗？昨天吕良又放出话了，他说田梅是咱学校四大美女之首，冰清玉洁，谁要是这辈子能娶她，谁就厉害了。”
“啧啧啧，还冰清玉洁！我咋不觉得她漂亮？啥眼光！”旁边一个女生不屑地说道。
“男的就喜欢那些不搭理他们的女生。冰清玉洁，也没见他啥时候这么有文化，说起女生都诌文词儿了。我也不觉得田梅有多好看。”口气好像很不服气。
“嫉妒！就会背后嚼舌根！为了男生争风吃醋，真傻！”陈文珍听到撇了撇嘴，对女生之间的小心思见怪不怪。
“唉，里面的快点！外面排了好几个了！”这时外面女生喊她。
陈文珍提起裤子，手里拿着棍子挑着蛆，小心翼翼地转过身，踩着地上的砖头，想通过墙上方的花砖空隙把蛆扔进后面的化粪池去。
谁知，爬上去抬眼一看，吓得她差点没掉便坑里。化粪池边侧歪着一个女生，赤身裸体，内裤套在头上，一条腿浸在化粪池里。
陈文珍吓得大叫一声，冲出厕所，惊慌失措地指着后面的化粪池。排在厕所门外的女生们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好奇地纷纷绕到后面去看，结果吓得大叫着跑开了，陈文珍拔腿向值班老师宿舍跑去。
学校当天唯一的一名值班老师王秀梅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学生们围站在旁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那不知是死是活的女生侧躺在粪池边，上身穿的背心被扯烂，裸露着还未发育成熟的乳房，下身赤裸，内裤蒙在头上，遮住了眼睛。
“这是谁？”大家好奇又不敢上前。王老师过去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脉，人还活着。看到她的头下有块砖头，后脑勺流了很多血，估计是撞晕了。老师赶快给她盖上毯子，头上的内裤去掉的一瞬间，“田梅！”不知谁说了一句，眼尖的同学看清了她的样貌。
“就是咱们刚才说的田梅？”刚才那几个女生吃惊地大声说道。
陈文珍本想离开，听到这个名字又折返回来，因为田梅正是她的舍友。
“明明昨晚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这时她才意识到，平时自己第一个出宿舍时，门都是锁着的，但刚才出宿舍时，昨晚原本锁了的门却是开着的，而且当时田梅好像没在床上。
陈文珍返回老师身边，陪老师把田梅送到医院。9:30左右，田梅醒了过来，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浸着泪水，精神有些恍惚。在老师的安抚下，她渐渐恢复了清醒。田梅抽泣着告诉老师，昨夜她被人抬出去强奸了。老师立即打电话报警。
案发经过
接到报警后，蔡康明、张大为和刑警队仅有的一名女法医沈丽赶到了医院。
那个年代还没有DNA技术，这种性侵害类案件主要依靠受害者的证词。如果受害者是处女，有经验的法医可以根据处女膜撕裂的具体情形，判断出是否遭受性侵。
田梅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纱布，脸颊被打得浮肿，但依然能看出很漂亮。一双美丽的眼睛，睫毛长长的，但此时，黑色的双眸像两个空洞漆黑无光。
她的精神受到了很大刺激，对法医的检查非常抗拒，一度要撞墙自杀，被沈丽和护士拦住。
沈丽说：“小梅，我知道现在让你冷静是不可能的，但你别冲动，我明白，这种创伤任谁都难以承受。但我们必须抓到罪犯，只有把他们绳之以法，才是真正给你一个交代，才能让他们再也没法出去害人。”
田梅终于同意做检查。经检验，田梅处女膜破裂出血，阴道撕裂严重，根据处女膜破裂方位确定曾遭受性侵。田梅告诉沈丽，她遭受了四次侵害。
“昨晚我们宿舍人聊天到11点多，睡觉时快12点了。我觉得没睡多久，大概1点左右，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往我嘴里塞东西，睡梦中以为谁在和我开玩笑，睁眼一看有两个男的，都用布蒙着嘴，天黑看不清长啥样……
我用舌头想把东西顶开，感觉塞东西的人使得力气更大了，把整块手绢都塞了进去，我的嘴角好像破了。
我觉得自己被人抬了起来，害怕极了，觉得天旋地转……我想叫，叫不出声，其中一个对我说：‘让你干啥就干啥，不听话就打死你！’……”
“过了一会儿，他们把我抬到一片地上，脱我裤子，我知道他们想干啥了，拼命大喊。他俩捂住我的嘴说：‘再叫掐死你！’又抓了一把土塞到我嘴里。
然后……就把我的裤头扒掉，盖住眼……我啥也看不见，就知道他们轮换着，一人弄了两次……呜呜……”
田梅大哭起来，沈丽抱住她，轻抚她的背。过了好一会儿田梅才稍微平静下来，哽咽着继续讲。
“其中一个人跟我说了很多话，说我皮肤滑……反正就是那种下流话……然后他俩把我拽起来，拖到女厕所粪池边，把我扔了进去。我当时一点劲儿都没了，倒地时觉得后脑勺热了一下，就啥也不知道了。醒过来就在医院了。”
沈丽问：“这俩人穿啥样衣服你看清了吗？”
“其中一个穿着红背心、西式裤头，另一个穿白背心、长裤，都扎着腰带。”
“那么黑，也没灯，他们能看清路？”
“有一个人拿着一个大头绿光圈手电筒，照着路。”
“你们没绕别的地方去？”
“没有……直接从宿舍到的女厕所边上的菜地那……”
“嗯。”沈丽点点头，看来犯罪嫌疑人对环境很熟悉。
“你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
“他们说话是本地口音吗？”
“本地的……”田梅哽咽着。
“俩人都多高？”
“一高一矮，矮的应该和我差不多。”
“还有别的特征吗？仔细回忆回忆，比如他们身上、手上有没有什么标记之类的？”
田梅的脸颊上，泪水夹杂着痛苦不断流下，空洞的眼睛里透出挣扎和无力。她竭力控制着情绪，努力回忆着，沈丽心疼不已。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别让我想了……我不要再想了……呜呜……”田梅突然抓住被子捂着头，再次大哭起来。
15岁的女孩，受到如此大的伤害，沈丽明白，这可能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但对于警方来说，这些特征是难以锁定犯罪嫌疑人的。蔡康明和张大为看完田梅的笔录后，立刻赶到学校封锁现场，希望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他们先到案发现场104女生宿舍，宿舍用的插销式门锁，门与门框之间有缝隙，可以从外面把门闩拨开。田梅床铺上没有明显的挣扎痕迹。
室友反映，早上在宿舍门前捡到一条印有火箭图案的花手绢，上面有少量血迹。犯罪嫌疑人往田梅嘴里塞的东西应该就是这条手绢，掉在宿舍门口，说明在他们抬她出门时手绢就已经掉了。
有同学辨认出来是初二·一班女生孟雅的。蔡康明和张大为找到孟雅辨认，她说手绢确实是自己的，本来在文具盒中放着，前天也就是26号晚上，文具盒连同里面的手绢和钢笔一起丢了，至于为什么会沾着血出现在104宿舍门口，她也感到很奇怪。
蔡康明二人又到中心现场，这里位于学校东侧菜地。从初二·三班104女生宿舍通过女厕所北边的墙豁，经过菜地直至菜地北头墙根下，有两趟明显的赤脚负重脚印，一个长25公分，一个长24公分，但掌纹模糊，无法有效提取。
这里的土地刚翻过，地上留有头向西北、脚朝东南的压痕和蹬擦挣扎的痕迹。提取到一根女发、4根男短发和4根阴毛、4枚脚迹。现场有受害者被拖拽至化粪池的痕迹。
两人看完现场有点失望，提取不到指纹、掌纹或者清晰的脚印。掉落的手绢估计是犯罪嫌疑人在作案前偷的，但说明不了什么，无法锁定犯罪嫌疑人，案子很难突破。
两人在学校里走访了一些师生。谁知，他们竟然听到了另一种说法。有的人说：“她就是自找的，穿成那样，活该被流氓干呢！”
“为什么呢？”蔡康明和张大为不解地问。同学遭受这样的侵害，不仅不同情，反而认为活该？
“田梅平时穿得就花枝招展，很多男生喜欢。但她看不起人，走路仰着头鼻孔朝天。”
还有的说：“估计就是她故意勾引男生，把人惹急了。”
蔡康明和张大为不得不考虑：“难道田梅没说实话？是她和男生约会中出了问题？”
“但掉落在门口的手绢怎么解释呢？”
人海战术
蔡康明和张大为找到了发现田梅的陈文珍，她们恰好住在一个宿舍。
陈文珍把发现田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张大为问：“你们7点半开始早自习，你为什么起那么早？”
“不为什么，我有早起的习惯。”陈文珍有点尴尬。
蔡康明又问道：“你发现田梅时，化粪池旁有别人吗？”
“没有。只看见她在那躺着，当时并不知道是她。”陈文珍答道。
“田梅这个人你了解吗？她是不是交过很多男朋友？”张大为问道。
听到这里，本来平静的陈文珍突然激动地说道：“不可能！田梅是个清高的人。我最看不上那些女的嫉妒别人漂亮，说三道四地造谣说田梅勾引男生。如今田梅被蹂躏成这样了，这些人不但没有同情心，反而幸灾乐祸地说多亏自己不漂亮，她漂亮她活该！她们简直不是人！”陈文珍气得哭了起来。
随即，她也意识到这样发泄情绪没说实质性内容，没有说服力。
她下决心说道:
“说实话，我有巨结肠的病，从小因为这个病很自卑，因为上厕所总是需要很长时间，有人背后叫我‘便秘精’。一天早上，有人堵在厕所门口骂我，当时来来往往很多人，我躲在厕所里不敢出来。
没想到田梅站出来直接骂那些堵我的人，说只要她们再敢这样，她就去报告老师，还说‘要是憋不住就早来占厕所，人家先来的爱上多久就上多久，你们算哪根葱？管得着人家上厕所’我在班上不爱说话，默默无闻，朋友也不多，没想到她竟然会站出来替我说话。
田梅跟我说，谁都会生病，这很正常。之后我们成了好朋友。她是一个很洒脱的人，和男生说话从来不像有些女生扭扭捏捏的。她喜欢穿漂亮衣服，在同学中是有点特立独行，这可能是很多男生喜欢她的原因，但她没有谈恋爱。她成绩好，眼光高，说以后要考到北京去。所以，她绝不可能和男生拉拉扯扯。”
陈文珍情绪激动地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蔡康明和张大为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点点头，表示已经了解了情况，感谢她的配合，就起身准备离开。
陈文珍又问道：“她是被陌生人晚上抬出去的？”
蔡康明说道：“如果按照你了解的情况，她没有交友不慎，可能是被陌生人随机选择抬出去的。”
听到这里，陈文珍直冒冷汗，说道：“我俩的床挨着，都在门边上，她怎么会被人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地抢走？如果坏人不是冲着田梅去的，那被抬走的人也可能是我！”
蔡康明说：“这也不一定，也有可能犯罪分子早就盯上了田梅。你们的宿舍是谷仓改造的吧，面积相当大呀，你和田梅的床虽然挨的最近，实际上还是有些距离的。这么大的谷仓，你们年轻人夜里睡得沉，犯罪分子足够小心的话，田梅又被堵嘴吓懵了，不敢呼叫，还是能做到不被人察觉的。”
无论如何，劫后余生的庆幸掺杂着对田梅的惋惜涌上陈文珍心头。那一刻，她决定报答田梅当初对自己的好，好好陪着田梅走出来。
见过陈文珍后，蔡康明和张大为反复询问了老师和其他的同学。和田梅熟悉的人都确定，田梅没有谈恋爱或跟着社会上的人胡混。因此基本可以排除有些人说的跟流氓鬼混和谈恋爱过程中发生问题的可能。
侦查员们回到专案组，确认案件性质，并对犯罪嫌疑人进行画像：
1.犯罪嫌疑人为二人，一高一矮，年龄在17岁至20岁之间，矮个和受害者田梅身高(1.57米)相近，实施犯罪时二人均蒙面。
2.较矮的犯罪嫌疑人身着红背心、西式短裤、赤脚，另一名高个的穿白背心、长裤、赤脚，二人腰部均扎皮带。
3.案发过程中，一名犯罪嫌疑人手持大头绿光圈手电筒。
4.当地口音。
下一步怎么办？老文说，只能用人海战术一点点排查。
专案组分析：
1.作案时天气阴沉，刮东北风，虽然是夏天但当天夜里天气有些凉，犯罪嫌疑人穿着背心裤头赤脚作案，说明其居住位置应该距现场不远；
2.从作案地点、路线和迅速逃跑分析，犯罪嫌疑人对学校环境熟悉；
3.从现场捡到的手绢，恰是案发前一天初二·一班女生孟雅丢失的，手绢上的血液血型与田梅吻合，偷手绢的人很可能就是这起轮奸案的犯罪嫌疑人；
4.两名犯罪嫌疑人一高一矮，当地口音，矮个1.58米左右，高个约1.66米左右，身材较瘦，年龄在17至20岁之间。从现场留下的足印计量，矮个脚长24公分、高个脚长25公分，步幅在40公分至60公分之间，进一步证实犯罪嫌疑人个头不高。
通过以上条件，划定排查对象是：
1.学校周围社队没被处理过、胆大妄为、有流氓身份的青少年。
2.从这个学校毕业或因种种原因被开除的有流氓行为的学生。
现场有人提出：“会不会是本校学生作案？”老文答道：“我认为不大可能，初中学生的平均年龄在14岁左右，最大的也不超过16岁，我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再加上田梅明确表示不认识两个犯罪嫌疑人，听声音也很陌生。”
因此，人海战术的排查方向主要集中在校外人员。
而人海战术就意味着更多的人知道案情，这给受害人和警方破案都带来了极大压力。
因为田梅被发现时围观人员较多，老师一再向大家强调保密，但是消息早在学校和当地大队传开了。警方压力也很大，案发后学校和附近群众人心惶惶，很多人不敢再让孩子住校。开动人海战术后，人们更加关注此案。一时间，案件能不能侦破、何时侦破，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为了让大家积极提供线索，专案组把学生和附近群众召集在红双中学的操场上，开了一场动员会。老文亲自到场作动员，发动广大师生回忆往届毕业生、开除的学生中有流氓行为的，并以学校为中心，5、6里路之内的大队同时开展调查，排查既对学校情况熟悉又有流氓劣迹的青年。
一高一低，高个1.66米左右，低个1.58米左右，有红背心西式裤头，有绿圈大头手电筒。并再三强调，要求大家记录：犯罪时间是在28日凌晨1点左右，要求积极举报这个时间段的可疑人员。
大家拿着本子和笔，认真地做着记录……
嫌疑人轮流出现
正在这时，田梅的班主任崔老师到专案组反映，田梅在同学们的帮助下情绪有所好转，又主动说了一个细节。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