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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1994年5⽉23日是⼯作日, 下午,翟雪菊翘班在家看⼀经播出就⻛靡全国的电视剧《我爱我家》 。她盘着双腿坐在床上,⼀边看电视,⼀边打毛⾐,好不轻松惬意。
看着电视剧,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家庭也很好,自己在X市效益最好的国有大厂上班,七年前和丈夫结婚后育有个儿子。两人工作稳定,生活衣食无忧,特别是丈夫稳重实,体贴能力⼲,在家主动分担家务,拖地做饭,一样不落, 不会让她⼀个⼈操劳。
双方老人都有退休金,完全不用他们操⼼,每个月到双方⽼⼈家吃顿饭,和睦温馨,这样的⽣活正如电视剧演得那样,看似平淡甚至无聊但细品却有着细水长流的幸福。
她在床上看得哈哈⼤笑, 突然,她意识到,丈夫今天很奇怪,自己笑成这样, 他却⼀点反应也没有, 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死了⼀样。
“可能睡着了。”她蹑⼿蹑脚走过去给他盖毯⼦,谁知,过去⼀看,那表情吓了她一跳: 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但眼神空洞无光。
“早上送孩子⼦上学时,还精神焕发,怎么中午回来就这样了?午饭也不做?⼀直躺在这⼉? ”她关切地问道:“还牙疼? ”
“什么? ”丈夫好像终于从某种思绪中抽离出来。
“你不是前天说牙疼? ”雪菊⼜问道。
“哦, 对, 牙疼 。”丈夫回应道。
她知道男⼈需要空间, 他不多说,自己从不多问。她留下他继续看电视去了, 很快⼜是⼀阵欢笑声。
那时,她绝不会想到,那天是她⽣活的分界点,之前的幸福⽣活,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像美丽的气泡,“噗”的⼀下,破灭了。
1994年25日晚7点多钟, X市W区公安分局三中队巡逻队员⽼王和新来的队员⼩张在南开发区西边的麦地旁巡逻。两⼈不是正式民警,没有执法权,但⽼王是队上的老队员了,对⼯作流程很熟悉, 遇到⼀般的街坊邻里间的小事,应付起来得心应⼿。
初夏的暖风拂⾯。老王肩上别着对讲机, ⼿持⼿电筒, 带着⼩张, 顺着麦地边的小路并排溜达着, 在这样让⼈春心萌动的夜晚,寂静的麦地里出没几对打野战的“野鸳鸯”,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也是他俩此时最感兴趣的事。
老王拿着⼿电筒带着⻘涩的⼩张专往黑黢黢的麦地里照。走着走着, 还真看到⼀条蜿蜒⼩道,刚被⼈踩出来,通往幽深的麦地。
两⼈兴奋地⼀对视, 蹑⼿蹑脚地走了进去,没走几步,老王往前⼀照,三四米处好像有东⻄, 他猫着腰⼀看,隐约看⻅⼀条光溜溜的白嫩⼤腿。
老王高兴极了, 停下脚步,挺直腰杆,得意地喊道:“出来吧,看见你们了! ”然后扭头拍拍小王就往外走 。但过了好久,不听他里有动静。
小张也喊道:“赶紧出来, 看见你们的腿了,别装了! ”还是没声⼉ 。
“咋回事?非得让我们进去? ”还是没动静。
老王和⼩张⼀对视, 两⼈气势汹汹地掉头返回麦地, 边走边骂:“奶奶的,小兔崽子, 喊你们还不出来,非得让我们进去逮你们! ”
两⼈冲进去⼀看,没⼈,也没听⻅有⼈逃跑的声音。疑惑之际, 老王觉得脚边有东西,下意识往地上⼀照: 两条苍白⼤腿, 边缘血淋淋的。
老王大多和群众打交道, 哪里见过这场⾯,小张更是没见过。俩⼈“啊”得惊叫起来,扶着帽⼦,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回所里汇报 。层层报告后, 所⻓带⼈回去封闭现场, 同时向分局刑警队报案。
尸块
晚上8点多, 蔡康明下班没走, 在办公室给刚打好的椅⼦刷清漆,张大为推门就进去了。
那个年代, 都流行自⼰打家具, 特别是周围的⼈哪个动⼿能⼒强, 亲戚邻居熟⼈都拜托他帮忙打家具。蔡康明就是出了名的好⼿ 。他做事严谨 、细致, 打得家具既结实⼜精致。
那段时间张大为的弟弟准备结婚, 他早就听说蔡康明家具打得好, 就央求蔡康明给自⼰打⼀对小椅⼦。张大为的弟弟当然也是蔡康明的弟弟,蔡康明⼆话不说就答应了。
“看看咋样? ”蔡康明边⼲活边问。
“不赖。”张大为左看右看, 转了⼀圈, 边说边上去摸了⼀把。
“你这⼈啥毛病,漆还没⼲,看看就行了, 还上来摸⼀把 。”蔡康明和他开玩笑地说道。
“就没有⼲的快点的漆?啥时候能搬走? ”张大为急吼吼地说道。
“有, 我听⼈说有⼀种漆叫硝基漆,那种⼲的快,但味⼉大。”蔡康明边刷边回答。“哪有卖的? 我去买去 。”张大为说道。
“就你那点⼯资, 算了吧! 那可不是你想买就能买的, 那都是专供大⼚的, 再说, 买⼀桶用这么⼀点, 多浪费啊! ”两⼈边说边刷漆 。⽊质的椅⼦腿被刷过, 变得光滑 、油亮, 非常好看。
“真是不赖。”张大为啧啧称赞。
两⼈正说着, 陈福旺也推门进来了。
那时, 蔡康明已经被提拔为W区刑侦队队长, 张大为是副队长, 陈福旺也如愿以偿, 调⼊市局, 成为蔡康明的得⼒⼲将 。虽然蔡康明和张大为都提拔至领导岗位,但私下里,三⼈还是以兄弟相称,在蔡康明这⼉,两⼈从来不敲门, 都是推门而进。
“康明哥,大为哥,发了个大案。今晚上,队员在麦地巡逻时发现了两条⼈腿 。我刚从现场回来, 应该是碎⼫案 。”
蔡康明和张⼤为⼀听发了案件, 立刻放下⼿里的东西, 蔡康明到盆架旁, 边洗⼿,边问道:“确定是碎尸案? ”
“都发现两条⼈腿了, 还能不是碎尸案? ”陈福旺被蔡康明问得⼀愣, 张⼤为也没反应过来。
“喊上老苗, 去现场看看 。”
四⼈到的时候, 现场已经被保护起来,前期,刑警队的⼈已经到了⼀些,正在现场工作。
两盏⽩色的⼤探照灯把现场照得灯火通明,麦穗快成熟了,已呈现出绿色麦秆和黄色的麦穗,在这样的底色下,两条⽩嫩⼤腿,⼀条⼤腿直着,⼀腿⼤腿弯着, 随意压在麦穗上,看着触⽬惊⼼ 。
“怎么样? ”蔡康明只问了三个字 。⼀起工作多年的默契让老苗非常清楚他在问什么:“死后分尸,是案件 。”
“两条⼈腿到脚完整, 从⼤腿根部被锐器切割,尸块的切割伤⼝边缘整齐,无生活反应,⼤腿⽪肤细腻, 死者应为⼥性 。”老苗接着说道。
蔡康明点点头说道:“看来确实是碎尸案。”
“为什么之前说可能不是案件? 现在⼜怎么确定了? ”张⼤为第⼀次遇到这种案件,⼀脸疑惑。
老苗戴上⼿套开始处理尸块。
蔡康明看着张⼤为和陈福旺⼀脸迷茫的样子, 解释道:“有时候遇到人的身体组织, 但不是案件。
我以前在外地学习时遇到过⼀次, 有⼈在河边发现了⼀条被⽩衬衣包着的⼈腿, 都以为是碎尸案, 当地警方赶快发协查通报找其余的尸块, 找了⼀个⽉, 既找不到别的尸块也找不到尸源。
后来找到我的痕迹检验⽼师,我⽼师就带着我去了。我们过去看,⽼师说这根本不是案件。这条腿的切割边缘有卷边的现象,有生活反应,说明是被活着切掉的 ,有可能是医院外伤⼿术切割治疗。
有的医院条件比较差,好多残肢切下来无法处理,有的县里有风俗,很忌讳把残肢埋进地里,所以就扔在河里 、麦地里。
那个残肢就是⼀个军⼈的,切了之后医院不处理,让他带回家,他不想带,用衬⾐⼀包,扔河里了,后来我们也找到他本人核实了。虚惊⼀场 。”
蔡康明接着说:“但这个是案件。是⼈死以后分⼫的。如果⼈是⾃然死亡,有⼀些民族的殡葬传统中有分⼫现象, 但我们中原⼈没有这样的习惯,所以,这⼀定是非正常死亡。”
⼤家听完恍然⼤悟,从没想过看到⼈体组织竟然可能不是案件。
看着这两条光溜溜的腿, 死者是谁? 下⼀步该怎么办? ⼤家等待着蔡康明的指示。
蔡康明说道:“罪犯杀⼈后选择分⼫,可能是不想让⼈发现死者死亡,也可能是无法藏匿⼫体,也可能两者兼有,无论哪种,熟⼈作案的可能性很⼤,所以第⼀步要确定死者身份,找到⼫源 。而确定死者⼫源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到头。”
蔡康明立刻下命令全局通报,加⼤治安巡逻⼒度,注意发现新的⼫块 、包装物及正在运⼫的⼈员和交通⼯具。特别是注意找被包裹的球形物体。
第⼆天⼀早,26日上午8时,市造纸⼚职⼯王安德电话报警,在市郊麦地路沟内发现⼈⼿和胳膊。现场位于⼀条乡村土路边的路沟内,沟深2⽶,站在路边就能看见尸块。
张⼤为⼀到现场, 第⼀时间问旁边的⼈员:“咋样? 有头吗? ”现场勘查的⼈员失望地摇摇头。
现场只发现左臂⼀只、人手两只;
粉红色上⾐⼀件:上⾐从左袖⼝经胸前襟⾄右袖⼝被锐器割破;
大红色牛仔裤⼀条, 裤长70厘米, 裤兜内装有肉色丝光袜子⼀双 、⼈头图案花手绢⼀条, 裤腰上穿有黑色塑料皮带⼀条, 可以用来作为寻找死者身份的重要线索;
红色发卡⼀个, 白底黑色图案胶底布鞋⼀双, 鞋码35码, 可以推测死者身高; 花三⻆内裤⼀条;
塑料薄膜手套⼀只。
土黄色包装纸6张及大量卫生纸。所有物品全部被大量⾎迹污染。
蔡康明站在⼀旁,认真观察,他突然发现在⼀堆包装纸中,有⼀张上面好像有东西,因为被⾎污染成了深褐色,不仔细看不容易发现。他戴着手套把那张捡了起来。
这是6张包装纸中的⼀张,其他上面都是光秃秃,只有这张纸上粘着⼀小个原本颜色应该为白色、现在为褐色的长方形标签,上面印着字, 模模糊糊能分辨出印刷字体“图号”、“数量”, 但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同时,上面还有两个印章印上去的字样,两个印章都很不清晰,仔细看后,其中⼀ 个能分辨出是“化工检5”的字样, 旁边那枚红色的“王艳X”印章, 第三字被⾎迹污染, 模糊不清。
蔡康明高兴地说道:“这个‘化工检5ʼ标签很独特。如果能找到这个标签出自哪里, 或许就能找到和罪犯直接的联系。”
“‘化⼯检5ʼ是什么意思? 侦查员们都不明⽩, 蔡康明也不明⽩, 但他想了⼀下, 说道:“可能来⾃某个化⼯⼚或者⼀些⼚的化⼯车间。”
他随即安排陈福旺带着两名侦查员, 开始排查市里所有的化⼯⼚以及化⼯车间, 寻找“化⼯检5”。
27日上午, 市局刑侦支队⻓⽼文电话通知, 在Y乡马庄村麦地内发现⼈体躯⼲,疑似与碎⼫案为⼀案。专案组⼈员立刻赶赴现场。
现场位于⼀条乡间⼩路⻄侧三⽶麦田内,发现编织袋⼀只,上印品名“滑⽯粉”; 塑料袋三个,少量包装纸。⼫块为两块,裸体,合起来为⼈体躯⼲。从中拦腰用锐器切割,⼀分为⼆,切割⼿法与前期发现的⼫体切割⼿法类似。
令大家失望的是,“头颅”还是没有发现,并且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此,三天内,全市发现了死者的左臂、两⼿、躯⼲ 、两腿。但⼀直没找到右臂和最为关键的头颅。
找不到头,就确定不了容貌,但蔡康明知道:“三天了, 全市已经加紧巡逻, 为什么⼀直找不到? 很有可能是被扔进麦地里了。马上就到麦⼦收获的时候, 在⼀望无际的麦田里找到⼀颗头很难。”
很快, 找“化⼯检5”出处的希望也落空了。陈福旺跑了两天半,排查了X市所有的化⼯⼚,没有找到。
陈福旺垂头丧气地说道:“蔡队,我们⼀家⼀的排查的,确实没有找到 。”“化⼯车间找了吗? ”蔡康明问道。
“找了⼀些, 也没找到 。不过全市这么多企业, 到底哪些企业有化⼯车间, 我们不知道啊! ”
“的确,全市企业全部查⼀遍,那到猴年马月了,也不能那样漫无⽬的地开展⼯作,但现有的没查到不应该啊! ”蔡康明⾃⾔⾃语地嘀咕道。
他是很信任陈福旺的。他上前拍拍陈福旺的肩膀,安慰了⼀下,⼜瞥了⼀眼警车的里程表,已经跑了很远,基本是没日没夜地在跑,才会跑出这里程数。
“要不我们到外地找找? ”陈福旺积极地建议道。
蔡康明思忖着:“双腿被抛在X市的最南边, 左臂 、双手是在X市的最北边, 躯⼲是在市⻄边,罪犯是围绕这X市抛⼫块的,⼀定是本市案件,⼀般不会延伸到外地去。”
找不到头,“化⼯检5”也找不到出处, 但他从来不是死脑筋的⼈, 他说道:“不用去外地,你们这两天没休息,先好好休息⼀下 。”
27日下午, 蔡康明组织召开专案组会议。会议上,他重点让⽼苗汇报⼫检查情况:
⼀、三个地点发现的⼫块⾎型⼀致,切⼝对接吻合,切缘皮肤无生活反应,系同⼀具⼫体死后肢解分离。那个年代没有DNA,只能是根据⾎型相同,判断是否是⼀具⼫体。
⼆、依据残体分析,死者系女性,年龄20岁左右,身高1.56⽶左右。死亡时身穿红色牛仔裤,头戴大红发卡。
三、解剖检⻅死者⼼肺部有出⾎点,手指指甲发绀,分析死因为机械性窒息死亡,死亡⼀段时间后分⼫。
四、死亡时间:根据⼫僵和⼫体腐败程度判断,死亡时间推断为5⽉23日。由于死者躯⼲被拦腰肢解,胃被割破,剖开胃,见胃内空虚,仅发现并提取⼀根未消化的绿豆芽, 分析应为最后⼀次进食后两⼩时之内死亡。
五、死者生前有过性⾏为。
六、凶手为便于肢解⼫体而将⾐物划开。
七、犯罪⼈有⼀定⼒量,分解⼫体的锐器有⼀定长度和重量,可能为砍⼑类, 较锐利,能砍能切割。
⼋、有运⼫⼯具。
九、死者两⼩腿前侧髌骨下7公分处分别有3.5*2厘⽶陈旧性不规则白色疤痕。
“死者双腿同⼀高度同⼀位置有两块疤痕? ”蔡康明听完问道。
“是,应该是⼀个比较长而沉的东西,同时撞击了两腿。”老苗答道。
“能推测出是什么撞击吗? ”蔡康明问道。
老苗摇摇头。
“这个可以作为重要特征。”蔡康明说道。
之后的五天,全市统计近期失踪的女孩儿就有几个 。以这个为特征,各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夜以继日地核对。警察问的第⼀句话就是:“腿是否受过伤? ”
有⼀个饭店服务员被水烫伤过双腿,老苗听了说:“不是,死者的不是烫伤 。”
还有⼀个商校的学生小时候被⽊板上露头的钉子划伤,当场皮开肉绽 。老苗听了说:“不是,死者的不是划伤 。”
排查下来, 都不符合。
侦查员们看着照⽚,都感到奇怪,这到底是怎么留下的伤痕?
尸源
6⽉1日晚上, 蔡康明吃完晚饭,在分局的院⼦里溜达 。案子⼀直没进展,⼼里烦闷,不知不觉走到传达室门口,又莫名其妙走了进去。
进去时他看到看⻔的李大爷正在打电话。老蔡没说话,自顾自的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很罕见地点燃⼀根烟。
碎⼫案的破案压力很大,它不同于普通案件,这样的案件,确定死者身份就比较难,身份确定不下来,后面就很难推进 。确定⼫源后,找到凶⼿⼜是⼀关。在这个过程中,最担心的是会遗漏重要线索,但往往我们⼜不知道是否遗漏。
发案三天了, 这个案⼦有用的证据很少,⽬前最有力的,就是“化⼯检5”,但在这样偌大的城市里找到出处,无异于大海捞针。
头和右臂还没找到,随着时间推移,⼫块的形态会发生变化,可能存在被动物啃咬、拖走等等不确定的情况,证据会很难固定。拖得时间越⻓,对凶⼿越有利, 而且还要考虑,就算抓到凶⼿,未来在法庭上,罪犯翻供怎么办?⽬前还没有看到强有⼒的证据。
蔡康明猛吸⼏⼝,继续想着,案件有难度,专案组⼈员的压⼒也大,大案⼀般是没⼈愿意碰的,特别是碎⼫案,弄不好成了疑难案件就麻烦了。
但前⼏天,大家⼀听是蔡康明指挥,都争着找他要求上专案。因为兄弟们相信跟着他,⼀能学东西,⼆能破案立功 。但两三天下来,案子没有推进,专案组的⼠气明显低落。
作为指挥员,他不仅要考虑案件的问题,还要考虑带队伍的问题,但这些问题⽬前无解。
蔡康明换了个姿势,吐了⼝烟,每当他沉浸在忧虑的⼼情中,而且知道自⼰改变不了现状时,他就强迫自⼰换个思路。
“在这个世界上,⼜枉死了⼀个⼈,没有什么能凌驾于生命之上。我们在做着正义的事情, 要想尽一切办法往前推,老天会帮忙的 。”
蔡康明在地上熄灭烟头,站起来,准备回去继续看案卷 。这时候,李⼤爷也打完电话,⼀脸愁容,过来坐在蔡康明身边。
“咋啦? 老李,家里有啥事⼉? ”蔡康明善于察言观色,看两眼就知道对方有⼼事,问不问只在于是否关心,老李在局里看⼤门十几年了,兢兢业业,受到⼤家尊重。他⼜关切地坐下来。
“老家⼀个远房侄女不见了,她妈刚打电话来让我帮忙找找 。我去哪里找去?
“在市里上班? ”蔡康明问道。
“是,托⼈找的⼯作,吃住在单位。她单位打电话给老家,说孩⼦突然不知道去哪里了, 问是不是回老家了。家里也不知道咋回事, 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帮着找找! ”
蔡康明问道:“多⼤了? ”
“21了。”
“明天先去她单位看看,问问咋回事。这么大孩子了,能照顾自己了 。”
“主要是上星期回老家, 突然给她妈好多钱, 她妈问她哪来的? 她说她谈了个对象,挺满意的,对象给的,她妈还挺高兴的,让她赶快定下来,谁知这才⼏天, 就不见了,所以有点担心。”
“不会和她对象出去玩了吧? ”
“就担心⼼她不懂事⼉! 我那侄女儿年轻 、漂亮,爱打扮,心眼活泛, 好不容易找个⼯作,怕她不珍惜, ⼜弄没了 。”
蔡康明知道⼈心情不好时,需要听众,他递给老李⼀支烟,陪老李坐会儿 。
“我这侄女⼉,从去年年底来,就折腾不完的事⼉,前段时间是打电话回去说腿磕伤了,还挺严重,当时就走不成路了,她妈担⼼,怕不好看,以后嫁不出去。
”谁知, 这没几个月,人又找不着了。我就觉得,那么大人了,找啥找,说不定过⼏天就回来了!但是她妈说这次情况不⼀样,谈恋爱了,怕她被⼈骗。”
“腿磕伤了? 磕着哪里了? ”说者无心, 听者有意。
“⼩腿, 前面留俩疤,很明显 。”
“啥? 俩腿都磕着了? 同⼀位置? ”蔡康明在自己腿上比划着。
“是,就那⼉。”⽼李答道。
蔡康明⼀惊,突然不知该是喜是悲。
“咋会磕到那⼉? ”蔡康明继续问道。
“她⼯作时候磕的。”
“啥⼯作? ”
“混凝土质检员,她们⼚生产水泥板的 。”
“那是⼲啥的?”蔡康明也没听过这个职业。
“就是水泥板做成后,吊车吊起来,她检查⼀下,然后她用红笔在上面标注合格或不合格。不累,就是耗时间。她的腿受伤就是因为有⼀次不注意,被吊起来的水泥板同时磕伤了。”
“你说她爱打扮? 咋个爱打扮法儿? ”蔡康明已经将闲聊变成了直接的询问。
⽼李看他突然严肃起来, 也更细致地说道:“总是穿红⾐服,红裤⼦,特显眼, 我给她说这样不好,她不听 。”
蔡康明想:“像, 太像了 。”他没有说话,沉默了⼀会⼉,⼜说道:“你跟我上楼看个东西⻄。”
蔡康明站起来, 示意⽼李跟他走 。⼀路上, 蔡康明没有说话, 走到办公室门⼝,他温柔关切地说道:“做好⼼理准备。”
很多老刑警都有这样的体会,⼀旦进⼊某个案⼦,就好像进⼊了某种气场,冥冥之中就有⼀股⼒量把他们推向正确的道路上,那些关键的线索 、有联系的⼈和事在他们闲暇时就不经意间出现在身边。
也许是因为那段时间里他们无论做任何事, 脑⼦里都绷着案件这根弦,好像满足吸引⼒法则,答案自动送上门来。
很快,确定了死者就是老李的侄女,建筑公司加⼯⼚员⼯李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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