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8月,天津各大报纸连篇累牍报道了一起大案,轰动一时。人们在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要求当局一定要严惩凶手,最好是将涉案夫妻都枪毙了,才能平民愤。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案件,会引起这么大的关注呢?
民国地主士绅
民国初年,位于天津西南部的静海县赵家村,有个名叫马宝才的地主。马家算不上有权有势,但也有上百亩良田,吃喝不愁。1928年初,马宝才的妻子马于氏因病去世,只留下一个14岁的女儿马春红。
民国初年,很多乡绅地主家庭,对子女的教育还是很严格的。儿子一般从小就进私塾读书,长大一些就送进县城读书,中学毕业后,能谋个不错的职位才行。对于女儿,一般地主家庭也会请先生教识字,努力培养成“大家闺秀”——以后才能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婆家。
马宝才只有一个女儿,自然十分疼爱,现在妻子去世,他更是对女儿有求必应,尽心照顾。所以,马春红成长在一个较为开明的地主家庭,生活无忧无虑。不仅如此,她还喜欢和村里穷人家的孩子玩,甚至经常拿一些钱帮助穷人家庭。马宝才自然知道这件事,但对于这些小钱,他并不在意,只要女儿开心就好。
那个年代的地主,难道不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
民国初年,富裕人家结婚
我们不知道马宝才以前是怎么想的,但妻子马于氏病逝后,他很快就开始考虑这件事了。第二年十月,马宝才又续娶了一个21岁的何姓女子为妻。
何姓女子嫁入马家,自然就成了“马何氏”,别看她年纪不大,事情可不少。原来,马何氏住在邻村,几年前就与同村青年张海生定亲。1929年7月,张海生家还下了聘礼,就等着成亲了。
不过,何家听说马宝才打算续娶,当即退掉了与张海生的婚事,找人从中介绍,想嫁进马家。很明显,何家是为了钱财,马宝才见何家姑娘年轻漂亮,也是十分欢喜,1929年10月办了婚事,娶回了马何氏,想着能生个儿子。
这个21岁的继母进了马家之后,立刻展示出了泼辣的性格,让马家父女俩猝不及防。
马何氏进门之后,吆五喝六,十分嚣张。马春红从小娇生惯养,在这个家也是毫不惧怕,当即和继母马何氏争吵起来。马何氏见状,暴跳如雷,抓起身边的东西就是乱摔乱打,甚至抄起皮鞭毒打马春红。
一开始,马春红不甘受辱,也抄起身边的东西,与继母对打。但是,马春红根本不是继母的对手,多次被毒打虐待,浑身是伤。
马宝才见此情况,当然要从中劝解。但是,一旦马宝才试图理论,马何氏就跑出院子,坐在大门口哭天喊地,大骂马家。之后,她更是叫来何家的亲属,个个手持棍棒菜刀,堵住马家的大门,要“讨回公道”。
马宝才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只能赔礼道歉,把何家人请进来吃喝一顿,甚至当众让女儿跪下求饶。马春红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想看着父亲受辱,只能含泪跪下。
一个马何氏进门,让马家父女毫无办法。他们没想到,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马何氏和张海生,还在偷偷联系。
民国地主家庭的妻妾
婚后,马何氏常常借故回娘家,马宝才懦弱,也不敢多问。每一次马何氏回村,就要联系张海生,与之偷偷幽会。不仅如此,马何氏还将家里的钱财偷出来,交给张海生。后来审讯马何氏时,她回忆说,1930年5月底,自己和张海生幽会时说:“你将银钱好生看管,待日后我将老混蛋结果了,咱们二人结婚时用。”
1930年7月25日,马宝才盘点家中财物,忽然查到少了很多钱,立刻将马何氏叫来询问。马何氏害怕奸情被查出来,立刻推卸责任,说肯定是马春红偷偷拿走,分给那些穷人了。
马宝才平时见女儿都是拿些小钱出去,并不在乎,现在真的生气了,把女儿叫过来打了两巴掌。马春红被责骂,她明白一定是继母在背后捣鬼,于是朝着马何氏吐了口水,扭头就跑出了家门。
马何氏十分气愤,立刻追出来,但马春红已经不见踪影。马何氏气冲冲来到了村西头的绣花作坊,要闯进去找人。
绣花作坊的老板名叫白云台,当年25岁,原本是大城县人。白云台自幼父母双亡,由亲戚抚养长大,两年前他才搬到赵家村,开了个绣花作坊,让村里的妇女在家绣鞋面和被面,他再回收送到天津城卖出去。
所以,经常跑出来玩的马春红,也和白云台很熟悉。那一天,她跑出来之后,直接钻进了绣花作坊。马何氏追过来的时候,白云台站在门口,笑着说:“我这可没有你的野男人!”此话一说,马何氏当即满脸通红,骂骂咧咧离开了。
马何氏离开后,白云台告诉马春红:“你继母不是正经人,有天晚上,在村西土场的草垛后面,我看见她和一个男人搂抱在一起。”马春红此时还是半信半疑,但她也不敢回家,白云台只能把马春红送到其亲戚马云鹤家中,暂住几天。
7月31日晚,白云台匆匆找到马春红,拉着她悄悄来到村西的土场。马春红借着月光一看,马何氏正在和一个男子搂抱在一起。此时,马春红气坏了,她当即冲过去大骂起来。马何氏与张海生受到惊吓,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整理,就仓皇逃窜了。
匆匆逃回家之后,马何氏吓坏了。
贞节牌坊
马何氏很清楚,自己的奸情被马春红撞见,事情就闹大了。马春红很快就会回来,把事情抖落出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马春红。
当天晚上,马何氏就对马宝才表示:马春红这些天没回家,一直都住在白云台家中,两人已经睡在了一起。马何氏当日去寻找,竟然被骂了回来,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传出去,马家的颜面何在?只有杀掉马春红,才能挽回马家的颜面。
马宝才又不是傻瓜,他会杀掉自己的女儿吗?
大家要知道,那个年代“未婚同居”,是非常严重的事件,绝对算得上伤风败俗。虽然已经是民国,但绝大多数的乡村地区,依然十分保守,强调妇女的贞节观念。
妇女的贞节观念,又和家族荣誉紧密关联。在很多大家族中,常常动用私刑惩罚不守规矩的族人,如果遇到族中妇女“不守妇道”,往往会施以最重的惩罚,私刑处死并不罕见。就算是至亲,影响了家族荣誉,也要严厉惩罚,这是在外人面前挽回颜面的唯一方式。
这种观念十分普及,很多地区都时有发生。马宝才虽然疼爱自己的女儿,但受到传统观念的影响,他依然觉得,牺牲女儿挽回颜面,是值得的。
当天晚上,马宝才就和马何氏密谋,将马春红骗出来害死。当时,马春红与外祖母关系很好,常常去30里外的外祖母家居住。所以,马宝才决定第二天派人假装外祖母家中仆人,谎称要接马春红回去住几天。只要能把马春红骗出来,随便找个荒郊野外杀掉就行了。
没想到,马宝才和马何氏的密谋,被家中的女仆听到了。女仆从小带着马春红长大,心中不舍,第二天一大早,她跑出来将此事告诉了马春红。
马春红得知此事,吓得不知所措。
白云台知道后,决定带着马春红暂时躲进天津城,再找机会向马宝才解释清楚。两人做了决定之后,立刻跑出村子,拦住一辆马车,赶往了天津。
当马宝才派人来找马春红时,发现到处都搜不到女儿。马何氏心中明白,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马春红才逃跑了。于是,她将家中的女仆抓起来,用皮鞭痛打一顿。女仆忍受不了,只能将马春红和白云台逃往天津的事说了出来。
马宝才此时已经失去理智,立刻找了几个人,快马加鞭前去追赶。中午时分,马春红的马车已经到了天津城门外,追赶的人将他们拦住,抓了回来。
马春红和白云台被抓回来,等在村外的马宝才立刻指使侄子马德有和马德章,在白云台身上绑了一块大石头,将其沉入了村西的河里。白云台一片好心,就这么惨死在马宝才手中,太可惜了。
马春红见白云台死了,当即痛骂马何氏。马何氏让人堵住马春红的嘴,将其捆绑起来,推入了已经挖好的深坑中。马德有和马德章不忍心活埋表妹,扔下了手中的铁锨。马何氏冲了过去,捡起铁锨,铲土将马春红活埋了。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马家活埋亲生女儿这样的事情,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没多久,此事又传到了天津,也备受关注。此时,天津警察介入进来,将马宝才、马何氏、张海生三人,都抓了起来。马德有和马德章提前得到消息,已经逃走了。
马何氏在法庭上承认,自己偷窃了家中1000两白银,并与张海生私会半年有余。至于马春红和白云台的关系,亲戚马云鹤也出庭作证,说马春红一直住在自己家中,与白云台没有奸情。法庭上的马宝才这才知道,自己被马何氏骗了,害死了自己心爱的女儿。他痛哭流涕,捶胸顿足,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最终,天津地方法院经过审理,作出了判决:马何氏判死刑,马宝才判处无期徒刑。张海生没有参与谋害马春红和白云台,被释放了。
说到底,这起悲剧的根源,还在马宝才身上,他的无知愚昧,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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