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11月初,三五九旅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沈阳。

三五九旅在南泥湾

三五九旅在东北遇到的首要困难,就是装备问题。从冀东赶往东北的时候,队伍为了快速到达目的地,途中两次轻装,十分缺乏武器弹药。但巧合的是,苏军当时在沈阳接收了一批日军遗留的装备,直接交给三五九旅看守。

日军留下的装备非常多,不仅有步枪和大批弹药,还有轻重机枪和山炮。所以没过多久,三五九旅的战士们就用上了这些武器弹药,士气高涨。

此时,虽然日军已经投降,但东北遍地都是土匪,他们也拥有大量日军装备,战斗力很强。对于三五九旅来说,首要任务就是剿匪。所以,轰轰烈烈的东北剿匪开始了。

在东北剿匪,是非常困难的。三五九旅的主力开往北满之后,在这里的第一场战斗,就是攻打五常县城。紧接着又去攻打珠河县,那时候已经是寒冬腊月,北满地区的气温是零下三四十度,战士们光是赶到目的地,就已经历尽了艰险。

队伍在深山老林中跋涉,行进速度十分缓慢,一路上根本见不到什么村庄。晚上没有办法,只能点起篝火,大家围在一起烤火,彻夜难眠。到了珠河县城,与土匪的战斗反而简单了很多:战士们用重机枪压制敌人的火力点,搭人梯爬上城墙,土匪都是乌合之众,一触即溃。

1946年1月上旬,队伍休整之后,立刻向延寿县出发了。

剿匪部队

三五九旅有三个团,即七一七团、七一八团和七一九团,到达北满之后,七一八团一营是整个旅的前卫团。一营教导员彭绍先回忆了攻打延寿县的经过,很多细节都让人感慨。

当时,一营有三个步兵连,一个重机枪连,武器装备很好,弹药充足,战斗力很强。但是,在接下来的剿匪战斗中,也遇到了很多困难。

队伍离开珠河才三十多里路,一营就发现了一小股土匪。因为此前的战斗比较顺利,大家认为东北土匪都是乌合之众,所以掉以轻心了。发现这股土匪之后,营长带领一个连追赶上去,想要迅速消灭他们。

没想到,这一小股土匪只是诱饵,戴志林营长被敌人引入了包围圈。大量土匪忽然冒出来,一番激战后迅速撤进了山林之中。我方损失较大,戴志林营长和一连长都牺牲了。此次战斗失利,让三五九旅指战员都意识到,很多土匪枪法很准,以后不能轻敌。

更重要的是,土匪熟悉环境,常年在山林中穿梭,难以彻底消灭。还有,土匪也会打“游击战”,他们打不过就钻林子,绝不恋战。所以,之后的剿匪战斗,一定要将其彻底包围,才能完全消灭。

一营在茫茫大雪中出发了,所有人都用白布伪装起来,远远一看,天、地、人都是一个颜色,难以分辨。敌人如果提前得到消息,很可能提前逃走,所以战士们不敢停歇,夜幕降临后依然在前进。

走着走着,前卫部队来到了一个小镇,这里竟然有一支土匪的侦察小队。不能让他们回去报信,趁着敌人还没发现,前卫部队立刻从镇子外面绕道而行,在前面的大路边埋伏好了。等土匪的侦察小队骑马经过时,战士们果断开枪射击,除了两个俘虏外,其他土匪全部被击毙。

在昏暗的月光下,战士们踏着厚厚的积雪,继续行军。又走了一段时间,终于看到前方星星点点的亮光了,向导告诉大家,前面就是延寿县城。

敌人毫无防备,彭绍先立刻调兵遣将,包围了整个县城。

民国东北旧照

审问俘虏得知,县城的城墙虽然不太高,但敌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城墙和城门楼子的火力点很多。战士们进入阵地后发现,当时天气太冷,地面冻得非常硬,根本无法构筑工事。没有办法,大家要么利用废弃的民房掩护,要么利用土堆和雪堆构筑阵地。

风雪交加,几十米外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所有战士顺利进入预设阵地,敌人丝毫没有发现。直到慢慢太阳升起,风雪渐停,敌人才察觉到不对劲。

此时,城中的土匪慌了,各个火力点都在开枪射击,城墙上、暗堡中开始喷出条条火舌。土匪胡乱开枪,完全暴露了他们的火力点,为了把敌人所有的暗堡都查出来,趁着天还没有大亮,几支小分队又靠近城墙进行火力侦察。

战士们扔了几个手榴弹之后,隐藏在城墙下的土匪暗堡也开始射击了。此时,忽然有一支土匪队伍从北门冲出来,似乎也是搞“火力侦察”。但是,北门外阵地上的几挺重机枪,朝着他们一轮扫射,大约一个排的土匪,全部死在了城门口。

天亮之后,雪停了,延寿县城出现在了大家眼前。土匪显然做足了准备,所有城墙都加高加固了,上面遍布单人掩体、机枪阵地,以及大大小小的明堡和暗堡。一些比较容易攀爬的城墙,都专门浇了水,全部冻上了,很难爬上去。

彭绍先决定,到黄昏时分再进行总攻。

土匪的武器弹药

这一天时间,就是要围住敌人,观察敌人,了解敌人的情况。城中的土匪见已经被包围,明显着急了。他们组织了几次突围,但都没有成功,只能龟缩在城中防守。

白天的战斗中,彭绍先还发现,土匪中有很多“神枪手”。这一点很好理解,毕竟东北土匪很多,砸窑绑票,互相火并,积累了很多战斗经验。所以,土匪队伍中培养了不少优秀射手,他们躲在城墙上打冷枪,对剿匪部队造成很大的威胁。

为此,彭绍先调集了十几挺轻机枪和四挺重机枪,又调来了队伍中的特等射手,对敌人的“神枪手”进行火力压制。十多挺机枪形成了强大的火力网,把敌人打得抬不起头,他们也不敢出来打冷枪了。

把敌人打得不敢露头,剿匪部队趁机开始逐步逼近城墙,清理敌人在地面的碉堡。白天的战斗中,战士们发现了一个让人惊奇的场景:敌人用麻袋垒起来的地堡,被炸开之后四处散落着玉米和大豆。

很快大家就意识到,因为天气寒冷,挖土建地堡难度太大。所以,土匪直接搬来一袋袋的玉米大豆,垒成地堡,在上面浇透水,自然就冻成了“铜墙铁壁”。战士们用手榴弹炸开地堡时,粮食散落在地上,让大家极度气愤。这都是老百姓的血汗,就这么被土匪抢来修筑工事,简直是丧尽天良。

下午,战士们已经准备好,随时准备进攻。现在挡在面前的最大威胁,就是紧靠城墙的几个大碉堡。当时炸碉堡主要靠手榴弹和爆破筒,但延寿城外是一大片开阔地,爆破组很难靠近敌人的大碉堡,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再继续耗下去,就会耽误总攻。

剿匪部队

彭绍先急中生智,把四挺重机枪全部调过来,用民房作掩护,将机枪阵地前移,全部瞄准碉堡的一个点打。

此时部队弹药充足,四挺重机枪一起开火,集中火力打一小片地方,没多久就把碉堡“掏出”一个脸盆大小的洞。之后,再朝着这个洞里打燃烧弹,碉堡内部很快就烧了起来,里面的土匪只能逃跑。用这种方法,几个大碉堡全部被打了下来。

此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眼看时机已到,彭绍先果断打出三发绿色信号弹。战士们迅速出击,冒着滚滚浓烟冲到城墙边,敌人已经溃败,几乎没有遇到抵抗,大家很快就爬上了城墙。

占领了城墙之后,敌人完全被堵在了县城里,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之后,战士们冲进城中,和土匪打巷战。天黑之后,整个县城枪声不绝,被打散的土匪到处都是,大部分被打死,还有一些举手投降。只有小部分的敌人,从县城的西南面逃跑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延寿县城的土匪被彻底消灭了。

三五九旅的战士们,接下来乘胜追击,攻克方正、通河、依兰等地。剿匪部队势如破竹,土匪守不住城镇,只能钻进深山老林中,负隅顽抗。但是,就算躲进山林之中,剿匪部队依然紧追不舍,东北土匪很快就被消灭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