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总统选举如火如荼展开,在本轮投票中,埃尔多安得票率超过49%,并且在选举过程中,公开点名拜登政府与在野党候选人的眉来眼去。

埃尔多安能否继续执掌土耳其,还充满着一定的变数,未来土耳其的走向,也与掌舵人息息相关,但是无论如何,国父凯末尔的威望与基本盘,都是难以改变的。

时间拨回到2018年的夏天,那时正值土耳其里拉危机,我在该国旅游半月。从接触的当地人来看,里拉贬值,并没有给他们的生活造成很严重的影响。

让我印象非常深刻的是,当地的居民,对埃尔多安的看法或许不是那么一致,对凯末尔,则是崇敬有加。

在以弗所古城旅游的时候,路过一间民居,屋子的主人用相对不太流畅的英语边问我,边指着墙上的凯末尔画像:是否愿意和阿塔图尔克(有国父之意,对凯末尔的尊称)合影,我欣然同意了,从她的眼神中,我也看到了洋溢着的自豪感。

其实,在有些语境里面,凯末尔并不是一个完美的领袖,甚至一些极左人士,习惯性抓住凯末尔的权威政治大肆攻击。凯末尔在任期间,是一党独大,朝着“一个领袖、一种语言、一个民族”的方向迈进。

凯末尔统治期间,对待反对派也是毫不手软,将威权发挥到了极致,强调土耳其民族与语言的一统性,库尔德问题在此时也愈演愈烈,因为先前允诺库尔德人的自治地位并未兑现。

凯末尔领导的独立运动,某种程度与奥斯曼帝国在19世纪末期推行的改革方针其实是背道而驰的,这场改革主张帝国境内的多民族,在拥护奥斯曼苏丹的前提下,逐步走向平等。

而凯末尔则是在一战临近结束的关头,指责苏丹政府卖国,自己在安卡拉重新组建议会,并且得到一些政府中人士的认可,注入土耳其民族主义的强心剂。

将安卡拉变为政治中心,在后续的独立战争中保住了伊兹密尔、伊斯坦布尔等基本盘,但同时也失去了过去奥斯曼帝国的广大疆域。

但是为什么不完美的凯末尔,为什么在今天依旧如此被土耳其人的尊崇?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领导土耳其走向了现代化,并且保住了国家的基本盘。

不用和奥斯曼帝国时期的疆域进行对比,在19世纪,民族主义浪潮兴起之后,受这股浪潮影响的地区,独立之势已不可避免,希腊、塞尔维亚纷纷脱离奥斯曼帝国的控制,费尽成本再去维持广大的疆域,得不偿失。

凯末尔在赢得对希腊的战争之后,避免了丧权辱国的《色佛尔条约》,重新与协约国签订协议,基本上保住了独立而又新生的土耳其共和国的地位。

在获取独立地位之后,凯末尔逐步推行现代化改革,将苏丹的称号与地位彻底废除。尽可能地降低伊斯兰教对世俗生活与法律的影响。开展世俗教育,消除教会学校的影响,逐步取消教会团体的特权地位。

除此之外,早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凯末尔就颁布宪法,废止了女性佩戴头巾的要求,取缔一夫多妻制,给予女性相对平等的地位,甚至授予她们选举权,这在阿拉伯伊斯兰世界中,无疑是非常超前与先进的。

在旅游的过程中,领队给我们讲解:如果街上有佩戴头巾的女性,都是来自伊朗或者是来自叙利亚的难民,本国女性,穿着是没有那么多拘束的。这么一对比来看,率先拥抱文明的凯末尔,着实值得仰慕与称道。

青年普林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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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教法教规置于世俗法律之下,失去了曾经奥斯曼时代的大帝国梦,却实打实让国民逐步品尝现代化的滋味。

经济领域,凯末尔主张国家主义,对宏观政策层面进行指导,将经济运行置于政府控制之下,但又不会制定过于死板详细的计划,在这个空间的基础上,给予私人企业、民营经济很多发挥的空间,可以说,权威保障下的凯末尔主义,将土耳其带向了与现代文明接轨之路。

在凯末尔去世之后,同为共和人民党、亲密战友伊斯麦特.伊诺努当选为总统,在他的任期内,避免土耳其卷入二战,保持中立,并且开启了土耳其多党政治的先河。

今天,宗教色彩更为浓厚的正义发展党与他们的党魁埃尔多安已经掌握土耳其多年,重新拾起宗教化的政策,兴许有他自己的考量。同时,他也在面临着反对派——当年国父所在的人民共和党的挑战。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无论如何,凯末尔的功绩与地位都不会被遗忘,已经走向世俗化多年的土耳其,要彻底回到伊斯兰法统治下的国度,民众也不会答应的。

权威,从来都不是一种原罪,关键在于权威的保驾护航之下,掌舵者领导这艘渡轮走向何方,凯末尔更多为后人所铭记的,必然是权威之下循序渐进推动的现代化